雪粒越下越密,“锋矢角”的城墙顶上传来“簌簌”的落雪声,却盖不住帐篷里油灯“噼啪”的燃响。苏牧辰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三张羊皮纸——一张是“锋矢角”的地形详图,上面用朱砂画着密密麻麻的标记;一张是去年蛮族攻城的旧战报,边角已经磨损,字迹却依旧清晰;最后一张是刚画好的阵法草图,线条潦草却布局分明,旁边写满了修改备注。
“咳……”他猛地咳嗽一声,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指尖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发颤。从李一凡说“陪他玩到底”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他没合过眼,嘴里嚼着硬邦邦的馒头,脑子里全是“锋矢角”的地形数据:突出三丈的城墙、两侧深两丈的沼泽洼地、冰层厚度不足一寸、城墙薄处仅三尺……这些数据像走马灯似的转,逼得他不得不一次次推翻草图。
“还没休息?”帐篷帘被掀开,带着寒气的风裹着雪粒进来,李一凡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身上的铠甲沾着雪粉,“司马静熬了姜汤,加了驱寒的药材,趁热喝。”他将食盒放在地上,看到那三张羊皮纸,蹲下身拿起阵法草图,“这是第七版了吧?上次画的迷踪阵和聚煞阵结合,怎么又改了?”
苏牧辰接过姜汤,喝了一大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才缓过劲来:“凡哥,上次的阵法太保守了,只能困住蛮族,没法发挥你的优势。”他指着地形详图上的洼地:“你看,这两侧洼地虽然能陷骑兵,但蛮族要是派步兵推着盾牌冲,咱们的箭雨根本挡不住;而且‘锋矢角’是制高点,咱们不该只守不攻,得把这里变成能咬人的陷阱。”
李一凡眼神一动,拿起旧战报——上面写着去年守“锋矢角”的校尉战术:全员缩在城墙后,靠滚石和箭雨死守,结果被蛮族投石机砸塌城墙,骑兵从两侧迂回包抄。“你想以守代攻?”他抬头看向苏牧辰,“结合我的机动性,在防御中找反击的机会?”
“对!”苏牧辰精神一振,拿起炭笔在草图上圈出三个区域,“我给这阵取名‘铁壁荆棘’,分三层布置。第一层是‘陷敌区’,就是两侧洼地,我把迷踪阵和聚煞阵叠在一起,阵旗埋在冰层下,上面铺干草和浮土,蛮族骑兵一踩上去,冰层裂开陷进洼地,聚煞阵的煞气会模糊他们的视线,迷踪阵让他们找不到方向,变成活靶子。”
他又指向草图中间的城墙:“第二层是‘阻敌区’,城墙外侧用次品铁板烧红裹泥,虽然挡不住投石机,但能挡住蛮族的刀斧和箭雨;城墙顶部修半人高的掩体,床弩架在掩体后,瞄准正面开阔地,蛮族步兵冲过来时,床弩能直射他们的阵型核心;最关键的是,我在城墙两侧各留一道宽两尺的突击口,用活动的木板挡住,你带着刀盾手从这里冲出去,绕到蛮族侧后方偷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一凡摩挲着下巴,盯着那两道突击口的标记:“突击口太窄,一次只能过三个人,要是蛮族有开元五层以上的将领坐镇,我冲出去会被缠住。”他拿起炭笔,在突击口外侧画了个小圆圈:“在这里埋三具床弩,用绊索触发,我冲出去时触发绊索,床弩射向蛮族后排,能打乱他们的阵型;另外,让沈岩带二十个箭手藏在洼地两侧的土坡箭洞里,我偷袭时他们放冷箭,掩护我撤退。”
“妙啊!”苏牧辰拍了下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加绊索床弩!这样一来,你偷袭的风险就小多了。还有第三层‘绞敌区’,就是‘锋矢角’正前方五十步,我让人挖三道宽一丈、深一丈五的壕沟,沟里插满涂了毒的倒钩木刺,上面铺木板和草席,蛮族要是冲过床弩封锁,肯定会掉进壕沟里,咱们再从城墙上扔滚石,把他们砸成肉泥。”
帐篷帘再次被掀开,萧战和沈岩走了进来,两人身上都沾着泥和雪,萧战手里还提着个破铁板:“凡哥,牧辰兄,俺们把洼地周围的浮土都翻了一遍,这样蛮族踩上去不会起疑;沈岩哥测了箭洞的角度,能覆盖到洼地中心,五十步内百发百中!”沈岩补充道:“就是箭不够,磨好的短箭只剩九百多支,要是蛮族冲得猛,撑不了一个时辰。”
“我有办法。”李一凡站起身,走到帐篷外,指着城墙下堆积的蛮族尸体——那是昨天试探性攻击时留下的,大概有两百多具,“把这些尸体拖到‘绞敌区’,堆成半人高的掩体,蛮族冲过来时,会被尸体挡住视线,咱们的箭手能趁机射击;另外,尸体上的弯刀和长矛都拆下来,分给刀盾手当备用武器,蛮族的弯刀锋利,比咱们的制式刀好用。”
“凡哥,这招够狠!”萧战咧嘴一笑,“俺这就带弟兄们去拖尸体,顺便把那些弯刀磨亮!”沈岩也点了点头:“我再去挖十个箭洞,布置成交叉射击的角度,就算蛮族步兵举盾冲,也能射穿他们的缝隙。”苏牧辰拉住两人:“等等,尸体堆要按‘品’字形摆,这样既能挡视线,又能给床弩留射击间隙;箭洞要挖成倾斜的,从下往上射,能射穿蛮族的护心镜。”
两人刚要走,司马静带着两个医官走进来,药箱上挂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捆好的草药:“刚去营地药房领了药,带了足够的金疮药和止血散,还熬了防冻伤的药膏。”她走到李一凡身边,递过一个小瓷瓶:“这是凝神丹的加强版,加了冰莲心,你偷袭时用,能压制煞气,不会失控。”
李一凡接过瓷瓶,入手冰凉,瓶身上还带着司马静的体温:“你也别太累,等下布置防线时,让医官队在‘陷敌区’后方搭帐篷,别靠城墙太近,投石机的石头要是砸过来,容易被波及。”司马静点了点头,从布包里拿出几捆麻绳:“这是我让百姓帮忙搓的,粗麻绳能绑床弩和滚石,比军中的麻绳结实三倍。”
天刚蒙蒙亮,“锋矢角”的布置已经初见雏形。两侧洼地被迷踪阵笼罩,淡灰色的光幕在雪雾中若隐若现,冰层下的阵旗散发着微弱的煞气,连飞过的夜鸟都不敢靠近;城墙外侧钉满了烧红裹泥的铁板,泥巴冻硬后像岩石一样坚固,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暗沉的光;“绞敌区”的三道壕沟已经挖好,倒钩木刺在沟底闪着寒光,尸体堆成的掩体错落有致,床弩架在掩体后,箭头对准正面开阔地;城墙顶部的掩体也修好了,半人高的土墙后,士兵们正给床弩上弦,箭囊里装满了磨亮的短箭。
李一凡站在“锋矢角”的顶端,眺望蛮族大营——那里的篝火已经燃起,隐约能看到蛮族士兵在集结,马蹄声和呐喊声顺着风传过来,越来越近。苏牧辰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调整好的阵旗:“凡哥,阵法都布置好了,聚煞阵的煞气能维持三个时辰,迷踪阵只要阵旗不被破坏,能一直生效;突击口的木板也装好了,用麻绳绑着,一拉就能打开。”
“再在突击口外侧埋上炸药包。”李一凡沉声道,“上次从蛮族营地缴获的炸药还有二十多个,埋在木板下面,我冲出去后,让萧战拉引线,炸退追过来的蛮族,这样我能安全撤退。”苏牧辰眼睛一亮:“这个好!俺这就去埋,用雪把引线盖住,保证看不出来。”
李一凡拔出噬魂枪,枪身黑芒一闪,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弧线,枪意顺着弧线蔓延开,笼罩住整个“锋矢角”。他能感觉到阵法的气息——迷踪阵的紊乱、聚煞阵的阴寒、壕沟的凶险、床弩的凌厉,这些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杀网,只等蛮族钻进来。“牧辰,你这阵布得好,把‘锋矢角’的弱点全变成了杀招。”他语气里带着赞许,“等下蛮族攻城,你在城头指挥,沈岩负责箭雨覆盖,萧战守突击口和炸药包,我负责偷袭。”
“放心吧凡哥!”苏牧辰握紧手里的阵旗,“我已经跟弟兄们说好了,看到我举红旗就是放箭,举黄旗就是触发绊索床弩,举黑旗就是你要撤退,所有人掩护!”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坚定:“就算蛮族有开元八层的大祭司,这‘铁壁荆棘阵’也能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一凡点了点头,走到城墙边的掩体后,盘膝坐下,掏出司马静给的凝神丹,吞服一粒。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药力顺着经脉流转,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煞气,识海变得异常清明。他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模拟偷袭的路线:从突击口冲出,借迷踪阵掩护,绕到蛮族步兵后侧,用噬魂枪的“横扫千军”打乱阵型,再用“点石成金”射杀将领,听到炸药爆炸声后,借烟幕退回城墙——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炷香,快进快退,不给蛮族反应的时间。
“凡哥!蛮族动了!”城头上传来士兵的喊声,李一凡睁开眼睛,看向蛮族大营——三万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分成两队,像黑色的洪流朝着“锋矢角”冲来;骑兵后面跟着五万步兵,推着二十具投石机,还有不少士兵举着盾牌,显然是要正面强攻;最前面的是十个蛮族萨满,手里拿着骷髅头权杖,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周围的煞气越来越浓。
“所有人各就各位!”李一凡站起身,噬魂枪斜挎在肩上,黑芒收敛,却依旧透着凌厉的杀气,“沈岩,箭手准备,瞄准骑兵的马眼;萧战,守住突击口,听我号令再拉炸药包引线;苏牧辰,盯着萨满,他们要是放煞气攻击,就启动聚煞阵反吸;司马静,医官队做好准备,等第一波攻击结束就救伤员!”
“明白!”众人齐声应下,声音在雪雾中格外响亮。沈岩带着箭手钻进箭洞,弓弦拉得满满当当,箭头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萧战握着断斧,站在突击口旁,眼睛死死盯着引线的位置;苏牧辰举着红旗,站在城墙顶端的了望台上,密切关注蛮族的动向;司马静带着医官队躲在掩体后,手里拿着绷带和金疮药,眼神坚定。
李一凡走到突击口旁,推开木板一条缝,看着越来越近的蛮族骑兵——他们穿着黑色的皮甲,脸上涂着红色的图腾,嘴里喊着“血祭”的口号,马蹄踏在雪地上,溅起漫天雪粉。他能清晰地看到骑兵首领的模样,那人骑着一头独角巨兽,手里拿着丈八长的狼牙棒,正是血狼部的先锋官,开元五层的蛮族将领。
“凡哥,蛮族骑兵快到洼地了!”了望台上的苏牧辰大喊道。李一凡深吸一口气,握紧噬魂枪,枪身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战意。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没有丝毫畏惧——他们知道,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守住铁壁城,更是为了打破王承业的阴谋,为赵虎和孙磊报仇。
雪粒还在飘,却挡不住蛮族逼近的脚步,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铁壁荆棘”阵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只等猎物踏入陷阱。苏牧辰举起红旗,手臂高高扬起,就等骑兵踏入“陷敌区”的瞬间,挥旗发令。
小队开始连夜按照图纸布置防线,挖掘陷阱,设置障碍。李一凡则默默调整状态,准备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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