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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冰王座:古神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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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巫妖王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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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冠冰川在哀嚎。

这不是风声穿过嶙峋冰柱的锐鸣,也不是万年积雪在重力挤压下的呻吟,而是更深层、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悲鸣。源于魔网的震颤,源于死亡规则本身被粗暴撕裂后留下的空洞回响。自那把承载着无尽罪孽与救赎希望的魔剑——霜之哀伤,撕裂噬渊的帷幕,裹挟着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破碎的灵魂残片,如一颗坠落的幽蓝彗星般砸回冰封王座旧址以来,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就从未停止过它的痛苦痉挛。

能量冲击的余波仍在肆虐。肉眼可见的暗影与冰霜乱流如同失控的幽灵,在冰川峡谷间横冲直撞,将本就崎岖的地形进一步撕扯得支离破碎。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整个诺森德的重量都压在了这片冰雪荒原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奥术焦糊味、灵魂消散后的虚无气息,以及……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伯瓦尔·弗塔根站在曾经的王座厅——如今已是一片布满巨大裂痕、边缘犬牙交错的冰封平台——的边缘,沉重的足甲碾过碎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无需头盔,那被龙火灼伤、覆盖着诡异冰晶的面容暴露在凛冽的空气中,感受着这片土地传递而来的每一丝痛苦与混乱。他的体内,曾经属于巫妖王的力量——更准确地说,是凛雪净化并重构后的那股以“守护”为核心的寒冰与统御之力,此刻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着,与外界的天灾骚动产生着令人不安的共鸣。

他能“听”到。听到无数亡灵心智中那根曾经坚韧、由凛雪意志编织的缰绳,正在寸寸崩断。冰冠堡垒深处,构造体们无意义的嘶吼与骨骼摩擦的咔哒声汇成混乱的交响;堡垒之外,原本有序巡逻的天灾分队失去了方向,像没头的苍蝇般相互冲撞,或是漫无目的地游荡,一些低阶亡灵甚至开始本能地攻击视线内的一切活物与同类。骚动,正在演变为一场席卷整个诺森德的天灾狂潮。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它们失去了舵手,”一个沉稳,却难掩疲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提里奥·弗丁走上前来,灰烬使者巨大的剑刃斜倚在他肩头,圣剑本身散发出的柔和金光在这片灰暗的背景下,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四周弥漫的绝望。“凛雪女士的‘消失’,对它们而言,不亚于世界的崩塌。”

伯瓦尔没有回头,他那双燃烧着蓝色幽火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冰川中如蚁群般涌动的不死生物。“不仅仅是失去舵手,弗丁。”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生锈的金属在摩擦,“是枷锁松动了。凛雪的意志不仅是引导,更是压制。压制它们与生俱来的毁灭欲望,压制那些……更古老、更黑暗的低语。”

他指的是耐奥祖残留的影响,以及更深层,连凛雪都曾奋力抵抗的古神腐蚀。如今,约束不再,这些沉沦的力量如同沉渣泛起,开始在亡灵的心智中蠢蠢欲动。

“我们必须行动,伯瓦尔。”弗丁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环顾四周,看着平台上那些跟随他们从噬渊血战归来的银色北伐军战士和黑锋骑士们。他们人人带伤,铠甲上满是战斗留下的刻痕与污秽,眼神中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领袖的悲痛,以及对眼前这失控局面的深深忧虑。达里安·莫格莱尼站在他的黑锋骑士团前方,符文剑“影之哀伤”插在身前的冰面上,他紧闭着双眼,似乎在通过这把与霜之哀伤同源的双子剑,感受着远方那片混乱的灵魂之海,脸色苍白得可怕。

“行动?”伯瓦尔发出一声近乎自嘲的沉重叹息,“我们刚从一个地狱爬出来,弗丁。我们失去了……很可能永远失去了凛雪。”提到那个名字时,他声音里压抑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那个以冰为甲、以意志为剑的女性,那个承受着三重压力却始终不曾弯曲脊梁的守护者,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救赎,将自己永远留在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而阿尔萨斯……”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堡垒深处某个被严密看守的方向,“他带回的只是一具空壳,一团破碎的记忆和无法承受的痛苦。我们拿什么去阻止这场即将席卷整个世界的亡灵天灾?”

“我们拿责任,伯瓦尔。”弗丁上前一步,与伯瓦尔并肩而立,望向那片混乱的冰川,“拿我们当初签订《凛冬盟约》时的誓言。拿无数为了对抗虚空而牺牲的勇士们的遗志。生灵与亡者的脆弱平衡不能在此刻打破。如果天灾军团彻底失控,首先遭殃的就是诺森德残存的生者据点,然后是东部王国,卡利姆多……联盟与部落将再无暇他顾,虚空的低语会在混乱中找到最肥沃的土壤。”他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伯瓦尔被毁容的脸,“你知道这是事实。”

伯瓦尔沉默了。他当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不受控制的天灾军团意味着什么。他是曾经的联盟大将,亲眼见过亡灵铁蹄踏过洛丹伦时的惨状;他也是被巫妖王之力折磨、最终又被凛雪赋予新意义的“囚徒”,深刻理解这股力量的可怕与……潜在的必要性。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充满恶意的灵魂尖啸从冰冠堡垒的下层区域猛地爆发出来,伴随着剧烈的魔法波动和构造体解体的轰鸣。

“是构造区!”达里安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血色一闪而过,“有东西在强行夺取控制权!能量特征……是克尔苏加德!”

那个名字像一块寒冰砸在所有人的心头。巫妖克尔苏加德,天灾军团中最狡猾、最顽固的元老,对耐奥祖和阿尔萨斯的忠诚(或者说,对力量与永恒的追求)远超对凛雪那套“守护意志”的认同。在凛雪执政期间,他表面上服从,暗地里的蠢动却从未停止。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等不及了。”伯瓦尔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所有的犹豫和痛苦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沙场的将领的决断,“他想在混乱中登顶,重现……或者说,扭曲他主人的‘荣光’。”

不能再等了。

伯瓦尔转身,面向平台上所有幸存下来的英雄们。他的目光扫过弗丁坚毅的脸庞,达里安决绝的眼神,以及每一位战士脸上那混合着疲惫与坚定的神情。

“我们都见证了牺牲,”伯瓦尔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沉重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上,“我们见证了凛雪·霜语,那位或许不被世人理解,却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前行的巫妖王,为了一个救赎的渺茫希望,选择了自我放逐,选择了坠入永暗。我们也见证了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灵魂的残片,那饱受折磨的灰烬,被带回这片他曾经统治也曾经毁灭的土地。”

他停顿了一下,让话语的重量充分沉淀。

“现在,守护的链条即将断裂,毁灭的浪潮即将涌起。我们,站在这里的人,是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屏障。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履行我们共同的誓言——《凛冬盟约》的誓言,守护艾泽拉斯的誓言!”

他抬起手,指向那片曾经矗立着冰封王座,如今只剩下破碎基座和萦绕不散的悲伤能量的区域。在那片区域的中心,一顶头盔静静地躺在寒冰之上——那是统御之盔,巫妖王的象征。它不再是阿尔萨斯戴上时那般狰狞扭曲,也不再是耐奥祖时代那般充斥着纯粹的恶意。在凛雪长期的意志浸润下,它的轮廓似乎柔和了些许,幽蓝的光芒中夹杂着如同冰晶星辰般的微光,但其中蕴含的庞大力量与沉重诅咒,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天灾军团需要一个新的舵手,”伯瓦尔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需要一个意志去约束它们,引导它们,让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继续服务于守护这个世界的目的。否则,虚空将会笑到最后,而凛雪的牺牲,阿尔萨斯的痛苦,我们所有人的奋战……都将失去意义。”

弗丁深深地看着伯瓦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怀,有痛惜,更有毫无保留的支持。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伯瓦尔。你了解生者的世界,也承受过亡者的力量。你见证了旧日的疯狂,也拥抱了新生的意志。这份重担……这本该由我们所有人分担的重担……”

“必须由我来扛。”伯瓦尔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他迈开脚步,沉重的步伐在冰面上留下清晰的印记,一步步走向那顶决定命运的头盔。“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是我从龙焰中幸存下来的代价,也是……我对凛雪女士,对这份她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盟约’,所能做出的唯一承诺。”

他能感受到头盔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如同冰冷的海水般冲刷着他的意志。无数低语开始在他脑海边缘响起——耐奥祖的残影在嘲弄他的自不量力,阿尔萨斯过去的疯狂在尖啸,无数被吞噬灵魂的悲泣,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不拔的,属于凛雪的冰冷宁静。那是她留下的印记,是她净化后的力量核心,是这片黑暗中的唯一灯塔。

他停下脚步,站在头盔前。他没有立刻弯腰,而是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灰暗的天空,这片承载了太多痛苦与希望的土地。他想起暴风城的阳光,想起战友们的面孔,想起女儿那早已模糊的笑容……然后,他将这一切深深地埋入心底。

“为了联盟……”他低声呢喃,但这并非全部。

“为了艾泽拉斯。”弗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坚定而有力。

达里安和他的黑锋骑士们齐齐敲击胸甲,发出沉闷的金属交鸣声,以示效忠与支持。

伯瓦尔不再犹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充斥着死亡与绝望气息的空气,然后,弯下了他曾经象征着联盟荣耀与力量的膝盖,伸出那双同样被龙火与寒冰侵蚀、布满伤疤的大手,稳稳地捧起了那顶统御之盔。

在头盔离开冰面的瞬间,整个冰冠堡垒,乃至整个诺森德的亡灵,都感到了一阵源自灵魂本能的剧烈震颤!

下一刻,伯瓦尔·弗塔根,曾经的联盟摄政王,如今的龙焰余烬,将统御之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洪流瞬间贯穿了他的灵魂!那不是龙焰灼身的痛苦,而是更深刻、更本质的撕裂与重塑。他的意识被猛地抛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领域——那是亡者的国度,是无数天灾造物混乱心智的集合体。

他“看”到了!看到了冰冠堡垒每一个角落的厮杀与叛乱。构造区内,巫妖克尔苏加德悬浮在半空,枯骨手掌中凝聚着惨绿色的邪能光球,正试图强行改写一座巨型血肉构造体的核心符文。他狂傲的灵魂尖啸在亡灵心智的网络中回荡:“……旧日的主人已逝,新的秩序将由我,克尔苏加德,来建立!服从我,你们这些无主的傀儡!”

他“听”到了!听到了诺森德各处,从龙骨荒野到风暴峭壁,无数亡灵生物失去引导后的茫然、暴虐与本能驱使下的相互倾轧。石像鬼在天空毫无目的地盘旋尖啸,地穴恶魔从雪地下钻出,攻击任何移动的目标,庞大的冰霜巨龙在云层中焦躁地翻滚,喷吐着毁灭的寒息。

更可怕的是,他感受到了那深植于天灾本质中的黑暗低语——耐奥祖遗留的统御欲望,古神虚空的细微腐蚀,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每一个亡灵的心智,伺机反扑。

“滚出去!”伯瓦尔的意志在灵魂层面发出怒吼。他不再是那个被动承受力量折磨的囚徒,他是主动的承载者,是肩负使命的守护者。他将凛雪留下的那份“守护意志”作为核心,将自己对生者世界的热爱与责任作为壁垒,强行对抗着这股席卷而来的混乱与黑暗洪流。

他的意志如同在暴风雨中逆行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无数亡灵混乱的思绪冲击着他,试图将他同化,将他拉入永恒的疯狂。耐奥祖的幻影在他意识中狂笑,嘲讽着他的“软弱”与“伪善”。阿尔萨斯过往的罪孽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的理智。

但伯瓦尔死死坚守着。他想起了弗丁的信任,想起了达里安和黑锋骑士们的支持,想起了那些在对抗古神、对抗军团、对抗噬渊的战争中牺牲的每一张面孔。最重要的是,他想起了凛雪。想起她戴上这顶头盔时,所承受的远比此刻更甚的孤寂与压力,想起她最终选择牺牲时,那眼神中的平静与决然。

“此身……即为壁垒!”他的意志如同淬火的钢铁,在无尽的冲击中发出铿锵的鸣响。

他开始反击。不是用暴虐的统御,而是用坚定的引导与无情的镇压。他的意志化作清晰的指令,强行贯入那些尚能被影响的亡灵心智中。

在构造区,那座正被克尔苏加德腐蚀的血肉巨像猛地停滞,然后,它那由无数尸体缝合而成的巨大手臂,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了悬浮的巫妖!

“什么?!”克尔苏加德的灵魂尖啸充满了惊愕与暴怒,“是谁?谁敢干扰……”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感受到了。一股庞大、陌生,却又带着一丝令他厌恶的熟悉感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汐,席卷了整个亡灵心智网络。那不是凛雪细腻而坚韧的寒冰意志,也不是阿尔萨斯狂暴而绝望的死亡气息,而是一种……更加厚重,如同山岳,燃烧着不屈圣焰与龙火余烬的意志!

“伯瓦尔……弗塔根?!”克尔苏加德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难以置信的惊惧,“是你这个……苟延残喘的龙焰残渣?!”

与此同时,在冰冠堡垒外围,那些原本相互攻击、漫无目的游荡的低阶亡灵们,如同被无形的缰绳勒住,猛地停下了动作。它们空洞的眼眶中,灵魂之火剧烈地闪烁、挣扎,最终,在那股如山意志的强行压制下,逐渐恢复了某种程度的“秩序”。它们停止了内斗,转向,开始本能地向着冰冠堡垒的方向“朝拜”,或是沿着某种新生的、强制性的指令,开始重新集结,清理那些彻底陷入狂乱、无法被引导的同类。

在堡垒内部,黑锋骑士团的成员们率先感受到了变化。达里安猛地抬起头,他能感觉到,那股笼罩在影之哀伤上的、源自整个天灾军团的混乱压力,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梳理、压制。虽然这股力量充满了挣扎的痛苦,但其核心的“秩序”与“守护”意图,却清晰可辨。

“他成功了……”达里安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与如释重负。

平台上,提里奥·弗丁紧握着灰烬使者,他能感受到伯瓦尔灵魂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圣光在他体内温和地流转,他无法直接介入那场发生在灵魂层面的战争,但他能做的,是站在这里,用他的存在,作为伯瓦尔与生者世界最后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平台上,头戴统御之盔的伯瓦尔,身体猛地一晃,但他没有倒下。他单手撑住地面,覆盖着甲胄的手指深深抠入冰层,剧烈的喘息从头盔下传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灵魂层面的痛楚与疲惫。

但他站住了。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尽管隔着那头盔,无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一股无形的、笼罩整个冰冠堡垒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混乱的嘶吼与魔法爆鸣声显着减弱了,虽然并未完全平息,但那种失控的、毁灭性的浪潮,已经被强行遏止。

他缓缓站直身体,转向弗丁和达里安等人。统御之盔下的目光扫过众人,那目光沉重、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刚刚历经磨砺的坚定。

“天灾军团……”他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带着金属的共振与一丝灵魂撕裂后的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需要被‘管理’。”

他的目光投向堡垒深处,那构造区骚动传来的方向,幽蓝的火焰在眼窝中炽烈地燃烧起来。

“而第一步,是清理门户。”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新晋巫妖王的庞大威压,如同实质的寒风,席卷了整个平台。镇压内乱,收拢忠于凛雪理念的亡灵,将黑锋骑士团确立为核心……这条充满荆棘与黑暗的道路,伯瓦尔·弗塔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冰封王座的余烬尚未冷却,新的火焰——一道由责任、牺牲与不屈意志点燃的守护之火——已然在这片永恒的冻土上,艰难地重新燃起。而远在堡垒深处,那团被带回的、属于阿尔萨斯的破碎灵魂,依旧在无尽的痛苦与迷茫中沉浮,对这场决定他未来命运的王权更迭,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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