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瑞玛的夜,沉甸甸地压在格罗玛什要塞的每一块粗粝石砖上。白日里部落的喧嚣与活力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取代,并非空无,而是被某种更庞大、更冰冷的东西抽干了生气。空气凝滞,带着铁锈与陈旧兽皮的腥味,却奇异得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悬挂的部落旌旗纹丝不动,仿佛凝固在时间的琥珀里。城墙上火盆的光焰不再是温暖的橘红,而是一种病态的、摇曳的惨绿,将巡逻卫兵扭曲的影子拉长,投射在石墙上,如同蹒跚的鬼魅。一种无形的压力,源自死亡的纯粹重量,弥漫在每一寸空间,压迫着生者的胸膛,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涩沉重。
贝恩·血蹄庞大的身躯坐在议事厅沉重的石椅上,本该是部落力量的象征,此刻却显得异常孤立。他粗壮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刻有牛头人古老符文的橡木桌面,那些象征大地坚韧与先祖庇佑的线条,在惨绿火光下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阴翳。他的呼吸低沉,如同风暴来临前压抑的雷鸣,宽阔的胸膛起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那双饱经沧桑、充满智慧与温和的牛眼中,此刻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希尔瓦娜斯…那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在部落的心脏上。她的背叛,她的疯狂,她投向那不可名状的死亡深渊,不仅撕裂了部落的荣耀,更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加尔鲁什的疯狂是烈焰,毁灭一切;希尔瓦娜斯的背叛则是寒冰,冻结希望,将灵魂拖入永恒的绝望。他感到一种沉重的责任压在肩头,如同背负着整个莫高雷的山峦——引领部落走出这片由背叛者留下的、被死亡气息浸透的废墟。
“黑暗…正在啃噬大地的根须。”贝恩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中响起,低沉得如同来自地底深处,“希尔瓦娜斯打开的不仅仅是奥格瑞玛的地面…她撕裂了某种…屏障。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郁地…活生生地弥漫在我们呼吸的空气里。”他抬起巨大的头颅,望向对面沉默的身影。
洛瑟玛·塞隆,辛多雷的摄政王,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柄淬过寒冰的利剑。他银白色的长发在惨绿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血红色的眼眸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作为奎尔萨拉斯曾经的游侠将军,他对能量的波动有着精灵特有的敏锐。此刻,他的感知正被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滑腻的触感所侵扰,那是纯粹的死亡,带着噬渊特有的、吞噬万物的贪婪。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腰间符文长剑“奎尔德拉”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把曾沐浴过太阳之井光辉、斩断过无数天灾亡灵的圣剑,此刻剑鞘内的剑身正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不是渴望战斗的激越,而是面对深渊威胁时本能的战栗与警告。希尔瓦娜斯不仅背叛了部落,更背叛了所有生者。她将奎尔萨拉斯拖入过深渊,如今,她要将整个世界拖下去。洛瑟玛的薄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没有回应贝恩,但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他所承受的压力和刻骨的恨意。
塔兰吉公主,赞达拉黄金王朝的继承者,年轻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好奇。她坐在贝恩下首,纤细的手指交叠放在膝上,指间一枚象征拉斯塔哈王权的金戒黯淡无光。她金色的眼眸不再是阳光下的琥珀,更像是蒙尘的黄金,里面充满了困惑与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惊悸。赞达拉的洛阿神灵们,那些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此刻在她灵魂的链接中传递来的不再是智慧的低语或力量的涌动,而是混乱的嘶鸣、痛苦的悲号,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恐惧。死神邦桑迪的窃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沉重如山的叹息;翼手龙之神帕库的尖啸中充满了不安;就连最强大的莱赞,其精神印记也传递出被冒犯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塔兰吉感到自己与洛阿信仰体系的根基都在希尔瓦娜斯掀起的死亡狂潮中动摇。这比任何战场上的失败都更令她心寒。
“洛阿们…在哀鸣,”塔兰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希尔瓦娜斯女王…不,那个存在…她所做的一切,亵渎了生死流转的平衡。死亡…不该是这样的贪婪和…空洞。”她的话语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不起波澜,只加深了厅内的寒意。
就在这时——
嗡——!
一种无法用耳朵捕捉,却直接作用于灵魂最深处的尖啸骤然爆发!那不是声音,而是空间的剧痛,是现实结构被强行撕裂时发出的绝望哀嚎。议事厅坚固的岩石墙壁仿佛瞬间变成了脆弱的玻璃,无数细密的、散发着不祥翡翠色光芒的裂痕凭空出现,疯狂蔓延,爬满了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空气被抽离,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随即又被更浓稠、更冰冷的死亡气息粗暴地灌入。
“戒备!”洛瑟玛厉声喝道,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显得有些失真。他瞬间拔出了“奎尔德拉”,圣剑出鞘的刹那,金红色的符文光芒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炬,勉强驱散了周围一小片区域那令人作呕的惨绿和裂痕的翡翠光晕。剑身的嗡鸣变得高亢而急促。
贝恩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沉重的蹄子在地面踏出沉闷的巨响。他怒吼一声,声浪中蕴含着大地母亲的力量,试图驱散那侵入灵魂的尖啸。他顺手抄起了斜靠在石椅旁的、缠绕着雷霆符文的巨大图腾柱“大地守护者”,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图腾柱顶端的符文开始闪烁土黄色的光晕,厚重的土元素之力在他周身凝聚,形成一层坚实的护盾。
塔兰吉的反应同样迅捷。她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古老的赞达拉咒文如同金色的丝线从她指尖流淌而出。手腕上镶嵌着巨大宝石的黄金手镯“祖尔的预兆”迸发出刺目的金光,一道由流动的黄金沙砾构成的护盾瞬间将她笼罩。沙砾中隐约可见咆哮的恐龙虚影和巨魔先祖的面容,散发出神圣的防护气息。
然而,他们的反应在真正的恐怖面前,显得如此仓促和渺小。
议事厅中央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狠狠撕开!裂痕不再是细密的蛛网,而是汇聚成一道巨大的、边缘燃烧着幽绿色邪焰的竖瞳状裂口!裂口深处不再是奥格瑞玛的夜景,而是翻滚沸腾、吞噬一切光线的紫黑色漩涡——那是噬渊的入口!恐怖的吸力从中爆发,议事厅内未固定的物品——散落的卷轴、沉重的石杯、甚至墙上的挂毯——瞬间被扯入那无光的深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一个身影,如同从最深沉的噩梦中凝聚而成,无声无息地从裂口中心“流淌”出来,悬浮在离地数尺的半空。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但眼前的她,已非生者记忆中那个被复仇之火驱动的游侠将军,亦非后来冷酷决绝的被遗忘者女王。
她身上那标志性的破损皮甲和锁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从未在艾泽拉斯出现过的、造型狰狞而亵渎的漆黑板甲。甲胄的线条尖锐扭曲,仿佛由凝固的黑暗和痛苦灵魂的尖叫铸成,表面流淌着污浊的暗影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肩甲是两簇向上刺出的、如同折断脊椎般的尖刺,胸甲中央镶嵌着一枚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紫黑色漩涡宝石,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灰白,仿佛在墓穴中封存了千年。曾经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两团在深陷眼窝中缓慢燃烧的、冰冷的幽绿色火焰,那火焰里没有任何属于希尔瓦娜斯的情感,只有无尽的空洞、绝对的漠然,以及对一切生者造物的刻骨憎恨。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不再是强大的亡灵领袖,而是某种更高位阶、更纯粹的死亡化身,带着噬渊那令人绝望的绝对死寂和终结意志。这股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砸下,瞬间冲垮了洛瑟玛圣剑的光芒、贝恩的土元素护盾,塔兰吉的黄金沙盾也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希尔瓦娜斯!”贝恩的怒吼带着震惊与愤怒的颤抖,巨大的图腾柱直指悬浮的黑暗身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背叛了部落!背叛了所有信任你的人!回头吧,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他的声音在大厅的死亡回响中显得格外悲壮。
洛瑟玛没有说话,他的动作就是最直接的回应。血红的眼眸死死锁定那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身影,紧握“奎尔德拉”的手臂肌肉绷紧如钢铁弓弦。圣剑上的符文光芒在对方强大的死亡力场压制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但他持剑的姿态稳如磐石,精灵的骄傲和对背叛者滔天的恨意支撑着他。他微微压低身体,重心前移,剑尖直指希尔瓦娜斯的心脏——如果那副躯壳里还存在这种东西的话。他的沉默比贝恩的怒吼更具威胁,那是猎手锁定猎物、即将发出致命一击前的绝对专注。
塔兰吉公主的脸色在黄金沙盾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她维持着护盾的双手微微颤抖,来自洛阿的警告在她精神中尖叫到了极致。眼前的存在,其亵渎性远超她的想象。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洛阿神力加持的庄严,试图穿透那冰冷的死亡:“希尔瓦娜斯·风行者!你已被虚妄的黑暗蒙蔽!你所追随的力量,只会带来永恒的湮灭!停下这疯狂的行径!赞达拉的洛阿与所有生者,绝不会屈服于你的毁灭之路!”金色的沙砾在她周身加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死亡侵蚀。
希尔瓦娜斯悬浮在那里,对贝恩的怒吼、洛瑟玛的剑锋、塔兰吉的斥责,没有任何反应。那两团幽绿的火焰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他们只是脚下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缓缓抬起一只被漆黑手甲包裹的手臂,动作僵硬而精准,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感。那只手臂指向塔兰吉。
“枷锁…”一个声音响起,却并非从希尔瓦娜斯的口中发出。那声音干涩、沙哑,像是无数亡魂在深渊最底层摩擦骨头发出的噪音,直接回荡在三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扭曲的、非人的回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憎恶和一种诡异的、空洞的渴望。“…必须打破。一切…皆为牢笼。”
话音未落,希尔瓦娜斯指向塔兰吉的手指猛地一勾!
嗤啦——!
塔兰吉周身的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无形的力量撕裂!三道完全由最精纯的噬渊死寂能量构成的、闪烁着紫黑色不祥光芒的锁链,毫无征兆地从虚空中激射而出!它们并非实体,却带着冻结灵魂、撕裂空间的恐怖威能,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如同三道来自深渊的毒蛇之吻,直扑塔兰吉!
“公主!”贝恩目眦欲裂,怒吼声炸雷般响起。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缠绕雷霆的图腾柱“大地守护者”被他抡成一个浑圆的土黄色光轮,带着碾碎山岳的气势,狠狠砸向其中一道射向塔兰吉的锁链!图腾柱上的雷霆符文瞬间点亮,狂暴的土元素之力混合着撕裂空气的闪电,轰然爆发!
轰——咔!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响起!贝恩这足以撼动城墙的一击,结结实实地砸中了那道紫黑色的能量锁链。然而,预想中锁链崩碎的画面并未出现。图腾柱上传来的并非击中实体的反馈,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感!那道锁链如同虚幻的烟雾,被图腾柱砸中的部分微微扭曲荡漾,随即一股冰冷彻骨、带着绝对湮灭气息的死寂能量顺着图腾柱疯狂反噬而上!
“呃啊!”贝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只感觉握住图腾柱的双手瞬间失去了知觉,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窟,紧接着是深入骨髓的、灵魂被撕扯的剧痛!他壮硕如公牛的身躯剧烈一震,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沉重的蹄子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图腾柱上的雷霆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土元素护盾剧烈波动,几近溃散。那锁链只是被阻碍了微不足道的一瞬,依旧带着致命的轨迹射向目标!
就在锁链射出的同一刹那,洛瑟玛动了!
他并非去拦截锁链,因为希尔瓦娜斯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拦截的可能。这位游侠之王在希尔瓦娜斯手指勾动的瞬间,就凭借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精灵的敏捷,做出了最精准、最致命的判断——围魏救赵!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如一道撕裂空间的银色闪电,直扑悬浮的希尔瓦娜斯!手中的“奎尔德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金红色的符文如同燃烧的太阳,剑锋所指,空气被灼烧出嗤嗤的白烟。他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憎恨、所有的精灵之力,都灌注在这一剑之中!剑刃划破凝滞的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目标直取希尔瓦娜斯那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头颅!这一剑,名为“日怒之陨”,是逐日者王族秘传的、燃烧生命本源以换取刹那辉煌的绝杀之技!剑锋未至,那灼热、净化一切的光明气息已让希尔瓦娜斯周身缭绕的暗影能量剧烈沸腾起来!
面对这足以斩杀强大恶魔领主的一击,希尔瓦娜斯终于有了反应。她那空洞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窝,极其轻微地转向了洛瑟玛袭来的方向。她甚至没有抬手格挡,只是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冰冷、毫无起伏的音节,如同深渊寒冰的碎裂声:
“聒噪。”
随着这个音节,以希尔瓦娜斯为中心,一股无形的、纯粹由意志驱动的死亡冲击波轰然爆发!那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规则的碾压,是噬渊对生者世界的直接否定!空间瞬间凝固、塌陷,形成一片绝对死寂的领域!
洛瑟玛那快如闪电的身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亡魂怨念铸就的叹息之墙!他全身燃烧的日怒之光,在触碰到那领域边缘的瞬间,就像被投入冰水的火炭,发出“嗤”的一声哀鸣,急速黯淡、熄灭!他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被剥夺,生命的光辉被冻结,挥剑的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连思维都在那绝对的死寂中变得迟滞!他那饱含愤怒与必杀信念的冲锋,被硬生生地、残忍地定格在半途!他英俊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和力量的对抗而扭曲,持剑的手臂剧烈颤抖,剑尖距离希尔瓦娜斯的头颅仅有不到一尺,却如同隔着整个宇宙般遥不可及!他全身的骨骼都在那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血管仿佛要被冻结崩裂!那冰冷的死亡意志如同亿万根针,狠狠刺入他的大脑,试图冻结他的思维,碾碎他的灵魂。
“洛瑟玛!”贝恩看到洛瑟玛瞬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目眦欲裂。他强忍着双臂被死寂能量侵蚀的剧痛和麻木,再次发出怒吼,试图挣脱那无形的束缚去支援。但希尔瓦娜斯释放的死亡力场如同无形的泥沼,将他这庞然大物也死死地钉在原地,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而塔兰吉,直面那三道噬魂锁链的赞达拉公主,在锁链及体的瞬间,爆发出了属于黄金王朝继承者的顽强!
“拉斯塔哈的荣耀!洛阿庇佑我身!”塔兰吉尖啸,声音因极致的压力而变形。她双手猛然在胸前合十,手腕上的“祖尔的预兆”手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笼罩她的黄金沙盾瞬间凝实,沙砾疯狂旋转,化为一面刻满古老巨魔符文和咆哮恐龙图腾的黄金巨盾!同时,她身上佩戴的数件洛阿圣物——莱赞的黄金獠牙护符、帕库的翡翠翎羽、邦桑迪的骨质骰子——同时亮起,不同的神力光辉交织,在她体表形成一层斑斓的能量护膜。
噗!噗!噗!
三道紫黑色的锁链,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坚冰,狠狠地钉在了塔兰吉全力构筑的多重防护之上!
第一层,黄金沙盾!那由洛阿神力驱动的沙砾巨盾,在与噬渊锁链接触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精纯的死亡之力疯狂侵蚀着神圣的沙砾,黄金的光芒急速黯淡,盾面上精美的符文寸寸崩裂,巨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瓦解!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
第二层,洛阿圣物交织的能量护膜!莱赞的狂怒咆哮(精神冲击)、帕库的撕裂旋风(风刃切割)、邦桑迪的窃笑诅咒(即死判定)…多种神力本能地反击着入侵的死亡锁链。然而,这些足以对抗强大恶魔或元素领主的洛阿神力,在接触到那紫黑色锁链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狂怒的咆哮被死寂吞噬,撕裂的旋风被冻结消散,窃笑的诅咒更是如同笑话般湮灭无声!护膜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然后…在塔兰吉绝望的眼神中,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啵”的一声,彻底破碎!
第三层,塔兰吉自身的意志与生命力!三道锁链的尖端,在突破了所有外在防御后,如同贪婪的毒蛇獠牙,终于狠狠刺入了塔兰吉的身体——并非物理的贯穿,而是直接锚定在她的灵魂本源之上!
“呃啊啊啊——!!!”
塔兰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是灵魂被冰冷铁钩穿透、被强行撕扯剥离的剧痛!她娇小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弓,金色的瞳孔因剧痛而放大,充满了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她体表所有洛阿圣物的光芒瞬间熄灭,变得如同凡铁。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仿佛生命力正被那锁链疯狂抽吸!她的挣扎是如此微弱,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
“目标…锁定。”希尔瓦娜斯那空洞的、非人的声音再次直接响起在灵魂层面,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她无视了被死亡力场压制得动弹不得、睚眦欲裂的贝恩和洛瑟玛,仿佛他们只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石像。她那只抬起的手臂,五指猛地张开,然后对着塔兰吉的方向,做了一个向后拖拽的动作!
缠绕在塔兰吉灵魂上的三道紫黑色锁链骤然绷直!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世界规则层面的恐怖拖拽力爆发!
“不——!!!”贝恩和洛瑟玛的怒吼同时响起,充满了绝望和不甘。贝恩拼尽全力向前迈步,沉重的蹄子深深陷入石质地面,碎石飞溅,但他与塔兰吉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洛瑟玛全身青筋暴起,被死亡力场压制的身体剧烈颤抖,试图再次点燃日怒之光,剑尖在希尔瓦娜斯凝固的死亡领域前徒劳地嗡鸣,却无法前进分毫!
塔兰吉的身影,连同那三道深深嵌入她灵魂的锁链,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拉扯,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金灰色流光,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倒飞向希尔瓦娜斯身后那道竖瞳状的、通往噬渊的恐怖裂口!她最后的、充满极致痛苦的惨嚎声,被裂口中翻滚的紫黑色漩涡彻底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掳掠过程,快、准、狠,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的精准和效率。希尔瓦娜斯自始至终,那双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窝,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涟漪,如同在执行一项设定好的程序。
“塔兰吉!!!”贝恩发出野兽般的悲吼,巨大的牛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愤怒。挚友在眼前被强行拖入深渊的无力感,如同毒液般腐蚀着他的心脏。
“希尔瓦娜斯!你这恶魔!把她还回来!”洛瑟玛的怒吼带着精灵从未有过的狂暴,被压制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中的“奎尔德拉”强行向前递进了半寸,剑尖的灼热光芒几乎要燎到希尔瓦娜斯灰败的发丝!
希尔瓦娜斯缓缓地、如同生锈的傀儡般,将空洞的“目光”转向暴怒的贝恩和洛瑟玛。那幽绿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
“棋子…”那非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地宣判,“…亦需收集。”
她另一只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臂,此刻也抬了起来。两只覆盖着狰狞漆黑手甲的手掌,十指张开,掌心遥遥对准了被死亡力场压制的贝恩和洛瑟玛!
“不好!”贝恩心中警兆狂鸣!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狂吼一声,不再试图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图腾柱“大地守护者”和脚下的地面!土黄色的光晕前所未有的炽烈,他脚下的岩石地面如同活物般蠕动隆起,试图形成一面最厚实的壁垒!
洛瑟玛血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感觉到,希尔瓦娜斯掌心凝聚的死亡能量,比刚才攻击塔兰吉时更加恐怖、更加集中!那是足以瞬间湮灭灵魂的终极死寂!他放弃了所有进攻的念头,将残存的全部力量收回,疯狂注入“奎尔德拉”,圣剑的光芒收缩凝聚,不再是进攻的矛,而是化作一面紧紧护住自身的、摇摇欲坠的金红色光盾!同时,他身体极力向侧面闪避,试图脱离对方掌心的锁定!
但,太迟了。
希尔瓦娜斯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影。只有两道细若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射线,无声无息地从她掌心射出!射线所过之处,空间被直接“抹除”,留下一道道细微却永久存在的、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色裂痕!它们无视了贝恩仓促构筑的岩石壁垒,那厚实的土元素防御在射线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湮灭!它们也精准地穿透了洛瑟玛圣剑光盾防御最薄弱的点,那凝聚的日怒之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碎裂!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声响起。
贝恩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坚韧无比的厚实胸膛。在那里,心脏偏上的位置,一个只有针尖大小的、边缘无比光滑的孔洞悄然出现。没有鲜血流出,因为伤口周围的肌肉、血液、乃至生命力,都在被命中的瞬间被那极致的死寂彻底湮灭!一股冰冷、空洞、灭绝一切生机的力量,如同剧毒的藤蔓,从那微小的伤口处疯狂蔓延,瞬间侵染了他半边身体!他感到力量如潮水般退去,意识被冰冷的黑暗迅速吞噬。他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的怒火被难以置信和冰冷的麻木取代,沉重地、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向前栽倒,手中的图腾柱“大地守护者”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光芒尽失。
洛瑟玛的情况同样凄惨。射线穿透了他的右肩胛骨下方,同样是一个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孔洞。但造成的破坏却触目惊心!他右半边身体瞬间失去了知觉,仿佛那部分躯壳已经死亡、腐朽!持剑的右臂软软垂下,“奎尔德拉”脱手掉落,剑身的光芒彻底熄灭。他俊美的脸庞因剧痛和生命力急速流失而扭曲,银白的发丝沾染了灰败的气息。他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捂住那致命的伤口,试图阻止那死寂能量的蔓延,但只是徒劳。冰冷的麻木感正迅速扩散,死亡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悬浮的希尔瓦娜斯,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丝终于看清对方本质的冰冷绝望。
希尔瓦娜斯对两人的惨状视若无睹。她悬浮在空中,如同收割者俯视倒伏的麦穗。她再次抬手,这一次,目标直指失去反抗能力的贝恩和洛瑟玛。数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散发着更浓郁噬渊气息的紫黑色能量锁链从虚空中凝结,如同毒蟒般缠绕向倒地的贝恩和跪地的洛瑟玛,要将他们如塔兰吉一般拖入深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个冰冷、威严、带着无尽愤怒与磅礴死亡寒意的声音,如同万载冰川的崩裂,轰然降临奥格瑞玛!声音并非来自要塞内部,而是穿透了空间,直接回荡在整个格罗玛什要塞,甚至整个奥格瑞玛城的上空!
议事厅内,那被希尔瓦娜斯撕裂的空间裂口附近,温度骤然降至绝对零度!空气中凭空凝结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晶!这些冰晶并非自然形成,每一片都蕴含着精纯的死亡寒冰之力,它们急速旋转、汇聚,瞬间构筑成一面巨大无比、刻满玄奥符文、散发着冻结灵魂寒意的寒冰屏障——“凛冬壁垒”!屏障出现的刹那,正好挡在了射向贝恩和洛瑟玛的噬渊锁链之前!
铿!铿!铿!
紫黑色的锁链狠狠撞击在幽蓝色的冰壁之上,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冰壁剧烈震动,表面符文疯狂闪烁,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恐怖的死寂能量与极致的死亡寒冰激烈碰撞、湮灭,爆发出足以撕裂普通灵魂的能量乱流!冰壁摇摇欲坠,显然无法完全阻挡希尔瓦娜斯的力量,但却为下方两人争取了至关重要的、不到一息的喘息之机!
紧接着,一道纯粹由意志凝结的、带着冰冠冰川万载孤寂与巫妖王绝对威严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向悬浮的希尔瓦娜斯!
“滚出我的世界,噬渊的走狗!”凛雪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再次响起!
希尔瓦娜斯那一直空洞燃烧的幽绿火焰,在这股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带着守护意志的死亡寒冰意志冲击下,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悬浮的身影猛地一晃,如同信号不良的幻影般出现了短暂的闪烁和模糊!她周身那凝固空间的恐怖死亡力场也出现了一丝紊乱!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让缠绕向贝恩和洛瑟玛的锁链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而就是这不足十分之一秒的迟滞,决定了命运!
希尔瓦娜斯似乎瞬间判断出目标优先级的变化。她放弃了继续掳掠贝恩和洛瑟玛,那双燃烧的幽绿火焰猛地转向即将崩溃的寒冰屏障之后——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看”到了远在诺森德冰冠堡垒王座之上的凛雪!
“阻碍…清除。”那非人的声音冰冷地吐出判断。
她不再理会地上垂死的两人,悬浮的身影猛地向后方那道巨大的竖瞳裂口退去!同时,她双手在胸前急速做出几个复杂而亵渎的手势,每一次动作都引动周围的空间剧烈扭曲、哀鸣!一股远超之前、足以撼动世界根基的恐怖吸力从裂口中爆发!议事厅内残存的所有物品,包括贝恩沉重的图腾柱、洛瑟玛掉落的圣剑、碎裂的石块…都被疯狂地扯向深渊!
希尔瓦娜斯的身影,如同被裂口吞噬的阴影,迅速没入那翻滚的紫黑色漩涡之中。在她完全消失的前一刻,那冰冷空洞的声音最后一次直接刺入凛雪的意识深处,带着一丝嘲弄和绝对的漠然:
“典狱长…将重塑一切。你们的挣扎…徒增笑柄。牢笼…终将破碎。”声音消散,如同从未出现。
巨大的竖瞳裂口在希尔瓦娜斯消失后,开始急速收缩、愈合。翻滚的噬渊景象被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道细长的、燃烧着最后一点幽绿邪焰的空间伤疤。
啪!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那道空间伤疤彻底消失。议事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和恐怖的吸力瞬间消散。
只留下满目疮痍。
贝恩·血蹄庞大的身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半边身体覆盖着灰败的死寂气息,胸口那个微小的孔洞如同死亡的烙印,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生命之火在死寂能量的侵蚀下摇曳欲熄。
洛瑟玛·塞隆单膝跪地,右手无力地垂着,左臂死死捂住肩下致命的伤口,指缝间渗出诡异的灰黑色气息而非鲜血。他英俊的脸庞灰败如纸,银发失去了光泽,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希尔瓦娜斯消失的地方,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濒死的虚弱。他的“奎尔德拉”斜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剑身黯淡,如同凡铁。
塔兰吉公主,已被噬渊吞噬,再无踪影。
空气中残留着浓得化不开的、冰冷的死亡气息,以及空间被强行撕裂后留下的、细微却永久性的破碎感。格罗玛什要塞,这座部落权力的象征,此刻如同巨大的坟墓,死寂无声。
遥远的诺森德,冰冠堡垒之巅。
端坐于寒冰王座之上的凛雪,缓缓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冰冷的怒火在燃烧,以及一丝…凝重到极致的沉思。刚才那短暂的意志交锋,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希尔瓦娜斯身上那纯粹的、来自噬渊的力量本质,以及那股力量背后,那个名为“典狱长”的存在的恐怖意志。
她的目光穿透堡垒厚重的冰壁,望向下方死寂的冰川。在那无尽的寒冷与死亡之下,在冰冠堡垒最深、最古老的根基之处…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希尔瓦娜斯残留气息同源的、更加深邃古老的死亡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毒蛇,刚刚被惊扰,正缓缓地、贪婪地…“苏醒”过来。
那波动的位置…就在冰冠冰川的核心深处!
凛雪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王座扶手冰冷的表面,留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霜痕。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决心,在空寂的王座大厅中回荡:
“找到你了…噬渊的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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