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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大明士大夫生存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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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贵圈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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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张昊托人去太医院打听,又派人去蓝神仙外宅蹲点,一直不见小燕子踪影。

这个丫头起初给他的感觉是神神叨叨、故作玄虚,后来大概是察觉他根本不信鬼神,再也不和他聊东聊西了,当然,她和宝珠、荼蘼、金玉一样,无一不是勤劳善良,但是她们知道,自己和官宦人家出生的他尊卑有别,天然就有鸿沟。

宝珠有个存钱匣子,有一天跟他念叨,想把积攒的月钱拿去金铺换成整银,他劝对方存进细雨楼,帮她把那一大堆铜钱擦拭干净,一个一个地数出来,当时小燕子也在,应该就是那天,这丫头的心防松动了,还借故找他请教《黄庭经》。

既然小丫头不在蓝神仙身边,便无须挂虑,此事很快就被他丢开了。

京师冠盖云集,歌吹喧万井,车马塞康庄,规矩尤其多。

比如内外城十六门通什么车,哪些街道百姓止步,都有讲究。

又因皇城占据中央,东西城交通往来不便,百姓探亲访友,必须从城南或城北绕行。

邓去疾面圣的第六天,接到通知,早起按约定去棋盘街见滕祥,差点在外城密如蛛网的胡同里转晕,进了内城才算好些,街道明显变得井然有序。

内城九门内,都是繁华的商业街,邓去疾从胡家烧酒胡同出来,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道两旁多是店铺门面,间或有官署和宅邸。

“俺的老鼠药赛狸猫,大的吃了跳三跳,小的闻闻就跌倒!”

邓去疾绕过地上摆着几十个死耗子的卖药小摊,进了棋盘街一家杂粮铺子。

“哟,大爷你来了,快里面请!”

一个伙计热情招呼,帮着打起过道布帘。

穿过走道,后面是四合院,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侍立在北面正房门口,估计是个小黄门。

“小道见过提督老爷。”

邓去疾进屋举手当胸,躬身打个稽首,朝堂上坐着喝茶的滕祥行礼。

当年圣上敕命重修武当,父亲与提督营建的原工部侍郎陆杰交好,对方把他召来京师,为这个太监办事,他原以为滕祥是东厂档头,直到大前天,才得知对方是提督上林苑的大太监。

滕祥放下茶碗说:

“圣上已经允准,祀神一应耗费,依从旧例官给,你做的很好,暂时先领个掌班,继续跟着张昊,有事就来这边回报,将来想回山咱家会给你请赏,想留京当然也不是问题。”

武当是皇室家庙,邓家当年能在武当立足,全赖皇帝洪恩,而今滕祥一句话就能断了邓家衣食,邓去疾没再用道揖敷衍,而是大礼拜下。

“小道全赖老爷栽培。”

滕祥满意颔首,掏出个腰牌递给他。

“这两年的月银随时可以在铺子支取,咱家还有事。”

言毕起身大摇大摆走了。

邓去疾爬起来送到院中停步,望着暖阳叹口气。

均州武当山的道士,多是永乐年间,上命礼部道箓司,从全国抽调而来,邓家祖上则是宣德年间,慕名上山参访挂单,偶遇宣宗皇帝,因进献养生术有功,得以在武当山真庆宫落脚。

武当道士号称官道,专为皇家建醮祈福,不说神像、礼器、法器、法袍、香烛之类,每年几次的祀神耗费巨大,全靠湖广布政司从夏税中抽派,两年前,圣上突然叫停祀神所需供给。

那天滕祥领他进宫,交代他伺机进言恢复旧例,用意不言而喻,武当宫观的维护、佃田供养、祀神耗费,由提督内臣,也就是太监和道头经手,旧例突然裁撤,这些人没有油水捞了。

当日皇帝问罢正事,果然和滕祥猜测的一样,对邓家祖传的长寿术很感兴趣,他按照滕祥吩咐,趁着龙颜大悦,委婉诉苦,今日滕祥打发他一个掌班的薪俸,说明祀神旧例又恢复了。

他去找掌柜领了五十多两银子,这是他两年多的薪水,与张昊的赏赐没法比,其实并不少。

大明吏役阶层中,马夫年薪最高,四十两,其余番子、书办之类,每年工食银不过十多两。

他买些零食,回到外城天海楼老号,暖阳已经爬上头顶,进院见张昊在井边打水,零食递过去,接过钩担,挑上水桶去跨院,把水倒进黄土碎煤中,脱了袍子,挥锹搅拌。

“浩然,晚上你真不去?”

一边的太阳地里,任监生翘着二郎腿,懒洋洋歪在藤椅里晒暖,瓜子壳吐了一地。

张昊又去找了个铁锹,懒得搭理这货。

这位爷去年出监历事实习期满,与张文灿一起来京,谋缺的银子一半进吏部,一半入青楼。

时下两京国子监学生泛滥成灾,只要是巨室富民子弟,不愿做秀才的,都去捐监做太学生。

入监目的大致有三:有抱负者希翼坐监深造,由此科举;次者巴望混个优贡选官,以此荣身兴家;最次者无意仕宦,图个监生名头傍身。

不过入监出仕水很深,有举、贡、例等区别,若想做官,对学业、家世和钱财是很大的考验,三者缺一不可,因为监生太多,竞争激烈。

任世骏和张文灿不走运,赶上察典之年,大批候缺者挤破头钻营,二人成功谋缺,一为代王府纪善,正八品,一为晋王府教授,从九品。

纪善掌教育、礼仪和文书,教授只管教学,两个学渣貌似混了个高端职务,实则不然,王府教师是辣鸡中的辣鸡,与二人才华真的很配。

此乃养猪专业户老朱家控制宗藩的策略,派去王府的属官皆是劣质货,宗藩子弟长肉即可,脑子就免了,而且官入王府,终身不得他迁。

因此,有志者对王府官职避而远之,这俩货不想去王府,觍颜来天海楼蹭吃蹭喝,更想蹭关系谋官,张昊泥菩萨过河,哪里顾得上他们。

任世骏吐掉瓜子壳,呷口茶蛐蛐道:

“我算服你了,以前在家,每次找你玩都是没空,到京师还是这样子,娘希匹,吏部那些烂屁眼的,放着俺这个擎天白玉柱咋就不用呢?”

一个家丁扛个铁家伙进院。

“老爷,铁匠铺给送来了。”

张昊接过煤球器,拿去插煤泥里连捅直捅,机括被煤泥顶出,一脚踩下去,吧唧吐出个蜂窝煤,这家铺子手艺不赖,比上次那个好使。

任世骏手痒,兴致勃勃要过来,连捯几个煤球,干脆把袍子脱了,撸袖子猛怼。

张昊让贤,坐下喝茶。

他等委任等了将近一个多月,跑吏部几次,彻底心灰意冷,干脆老实下来。

朱道长一直不发话,估计是迟疑不决,月前捡个上访的,此事也在给他敲警钟,最近日防夜防,提心吊胆,做好随时提桶跑路的准备。

上访的年轻人叫沈其杰,字云台,淮安府一介秀才,这货的父亲叫沈坤,是个牛人,嘉靖二十年,中进士一甲第一名,钦赐状元及第。

这位沈状元例授翰林院编修,后任应天国子监祭酒,也就是南京大学校长,因母丧居家守孝期间,恰逢倭寇流窜江北河漕,烧杀抢掠。

沈校长怒招乡勇抗倭,父老称颂,朱道长还给老沈升了官,调来北京国子监做校长。

不幸的是,沈校长进京便下狱,原来淮安知州范槚把他告了,说他私练乡勇,图谋不轨。

堂堂状元、北大祭酒,悄无声息死在狱中,此事具体细节以及真伪,张昊尚未得知。

但是招募乡民抗倭的状元郎,说杀就杀,他这个养寇自重的小反贼,岂不是要千刀万剐?

逃跑是下策,反而坐实反名,回京本就是冒险,挖好三窟,做狡兔观望风头才是上策。

当然,宏图大业也不能停。

张文灿午饭时候回来,掏出一叠契约拍桌上,抱着茶壶牛饮一通,眉飞色舞道:

“广安门那边穷人多,一上午就有十多家愿意签约。”

“买地不难,你小子有啥嘚瑟的?这边啥都好,就是人太刁滑、还懒!”

任世骏看过契约,摩拳擦掌道:

“营建、雇人用不着咱操心,等王大叔来了再说,饿死我了,浩然,开饭吧。”

后半晌王天赐和杨廿三一块过来。

任世骏的懒癌顿时痊愈,叔叔叫得亲切,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王天赐翘腿接过茶盏,欣慰点头,一副长辈嘴脸。

他这几年混的比较得意,老三可能要接其父的班儿,亟需心腹,提拔他做千户,再升需要熬一下资历。

总而言之,他如今是驴槽改棺材,成人矣,走哪儿都有人趋奉,上位者气质这一块儿,拿捏得死死滴。

呷口茶点上烟卷,对外甥道:

“老三把人约好了,晚上你确定不去?好机会要学会珍惜。”

张昊被暖阳晒得脸热耳烘,斟茶说:

“咱有言在先,煤球生意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好坏成败也与我无关,杨大哥喝茶。”

“义父让我转告公子,不打算掺和此事。”

杨廿三掏出股约递过去。

张昊摆手不接。

“无妨,高老伯这份股约你留着。”

“这如何使得,浩然,我······”

杨廿三有些吃惊,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回京便拜高太监做义父,在京营谋个把总的缺,老太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靠山不定那日就没了,可他没想到,张昊仍待他如旧。

张昊诚恳道:

“人之相交,贵在交心,些许外财无足挂齿,只管收好,婆婆妈妈做甚,世骏他们可不会像你这般,有了这门生意,你就能和那些勋贵打上交道,杨大哥,你得为将来打算。”

“贤弟,大恩不敢言谢。”

杨廿三起身深深一揖。

张昊忙离座扶住。

“不必见外。”

任世骏嘿嘿嘿笑道:

“随便你埋汰去,我要是不挣他个金山银山,出门都不好意思说咱俩是同窗同乡。”

一边的张文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天色黄昏时候,任世骏、张文灿、杨廿三,跟着王天赐来到太尉府。

缇帅陆炳是朱道长奶兄弟,生前三公加三孤,位极人臣,堪称蝎子拉粑粑,大明独一号,太尉府规模比严府还庞大,俨然一座小皇城。

大伙在前厅坐下不久,下人挑灯引着往后面去,王天赐优哉游哉,张文灿和杨廿三目不斜视,任世骏左瞄右看,暗自惊叹陆家的豪奢。

园中大红灯笼高挂,古树三五,幽篁一丛,山石森严,曲水湾环,屋宇掩映,人影隐约。

养心斋在湖心洲,亭台楼阁高耸,灯火交相辉映,四人乘舟登岸,穿行在小榭回廊中,乐声飘出大厅镂花窗格,清晰可闻。

摘星楼大厅上,家伎歌舞正酣,以风云会曲调,奏的开太平,歌颂了洪武帝开万世太平的文德与武功,颇有些怀旧的意思。

大明流行戏曲,不过从民间社火到士大夫府邸,歌舞依旧存在。

任世骏爱的是时兴小曲,唱的是花间小调,此时见到眼前景象,心里当时就大呼:

这才是上等玩乐、富贵气象啊,爱了爱了!

只见十多个舞姬流云水袖飘飘,扬眉举趾间,翩如惊鸿,极娥燕之飞扬,妙舞清歌时,轻柔妙曼,兼纶音之婉丽。

正是:桃花体态娇无力,香风弄影舞婆娑。

任世骏被张文灿拉了一把,回神擦擦嘴角哈喇子,原来王大叔已经进厅入座了,在给居于上首的一个年轻人说话呢。

堂上那位大人物想必就是已故太尉之子,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绎了。

他赶紧褪了鞋子,溜边进去拜见,三人自陈毕,去堂下右边空案盘坐。

案桌上的盘盏里是水果茶点,还没上酒菜,任世骏再看左右以及对面,都是华服年轻人,三五围坐谈笑,个个神采飞扬。

这都是皇亲贵胄、公候子弟啊,可是他们却要等王大叔来了才开宴。

任世骏忍不住羡慕王大叔的气运,心说浩然要是挤进朝堂大佬之列,我也能跟着沾光哩。

王天赐正小声给陆老三嘀咕,见堂下左首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叫他,笑眯眯起身过去。

酒水流水价上来,任世骏跟随众人起身,给宴会主人敬酒,落座按下挤进京师权贵圈子的兴奋,也顾不得欣赏眼前的舞姬秀色,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思索随后如何应付谈判。

觥筹交错之际,乐曲舞风也随之改变,堂上只剩下两个舞姬,活色生香的佳人剪牡丹走起,裙裾翻飞,身段撩人,曼睬转盼,令人魂飞。

“原来是高太监义子,倒是好一条大汉,把总倒也做得,来来来、喝酒喝酒。”

肥头大耳的朱时泰拍拍王天赐臂膊,笑眯眯端起酒杯,仰脸倒嘴里。

得知王天赐带来的三人身份,他觉得煤球生意稳了,高太监病重,御马监还能坐几天?一个小把总,敢不听话,他歪歪嘴就让这厮玩完,至于那俩监生,无非是想攀高枝,多大点事儿。

“只要你外甥不掺和生意就好,据说圣上发愁海外之事,拿不定主意,他若入股,中途出事咋办?大伙砸真金白银进去,谁不担心?”

“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我一脚踹开他,他敢忤逆?”

“哈哈哈哈,我没看走眼,你小子真格有一手!”

“怪哉,徐璠不是在给圣上修宫殿么,他对煤球也有兴趣?那个小娃子是谁?”

王天赐饮杯酒,问朱时泰。

他和朱时泰关系还算不错,这厮是成国公的崽,也是陆老三姐夫,对财货最是热衷,当年大伙敲诈僧道、调戏姑子,就是这厮带的头。

“你真不知道?”

朱时泰闻言发笑。

“猜猜看?”

旁边一个家伙也跟着笑,一脸的猥琐淫荡。

王天赐一副无赖嘴脸。

“我猜个鸡扒呀,在座家里大小人等我哪个没见过,就是眼生才问你们。”

“太子妃的弟弟。”

朱时泰丢下筷子,朝后面招手,接过侍女捧来的栉巾擦嘴,他急着生意的事,没心思吃喝。

王天赐满脸疑惑。

景王去年百般不舍离京就藩,如今裕王就是货真价实的太子,难道是春风得意,纳新妃了?

“年纪对不上啊,新纳的?”

旁边几个家伙却不说究竟,只管嘲笑他。

其实他们也是今晚才知道,裕王把一个侍女给弄上床,想必是爱煞,不然徐阁老不会上赶着去舔一个泥巴匠的腚沟子。

王天赐见他们故意吊胃口,骂了一句,去给陆老三敬杯酒,顺势坐下,问那个眼生少年人的来路,真格是裕王新宠的弟弟,登时咂舌不已。

他对徐阁老的钻营之道佩服极了,特么一个京郊泥巴匠的女儿,爬上太子床不几天的侍女,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巴结上了,端的是厉害!

再看徐璠那一桌大小四位,太特么有趣了。

徐璠是徐阁老大儿,这厮的弟弟徐瑛,娶了老三的三妹做妻子。

这厮左手边,挨着太子妃弟弟的是严世蕃义子,锦衣卫千户严鹄。

右手边也是个少年,乃严世蕃的亲儿严绍庆,荫授锦衣卫千户。

严绍庆妻子是定国公徐光祚孙女,但是徐璠也是严绍庆的亲亲老丈人。

也就是说,徐阶不但搬去江右给严嵩做同乡,还把孙女嫁给严嵩大孙子严绍庆做妾。

徐璠与两个晚辈有说有笑,貌似亲密无间、翁婿相得,其实旁观者心里都清楚。

严徐两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圣上把重建毓德宫的工程交给徐璠,徐家圣眷正隆,小阁老却指使陶神仙弟子田玉,戳破蓝神仙把戏,蓝青玄已下诏狱,这厮若是受不了酷刑,招出受徐阶指使,那就有好戏看了。

那个严鹄也不简单,娶了朱时泰鸟人的妹妹,可惜妇人病逝早死,严鹄接着又娶惠安伯张锏之女,张锏的六儿张显也在堂上。

无论啥年月,勋贵、朝臣圈子,都是这个鳖儿样,血亲扯着蛋、姻亲连着茎。

在座个个都是陆家亲眷,王天赐只有羡慕的份,恨自己老子死的早,害他不得恩荫。

陆老三有一姐三妹,四妹待字闺中,大姐嫁给朱时泰,二妹嫁给徐璠的弟弟徐瑛。

三妹最是俊俏,当年他想介绍给外甥,如今是严绍庆弟弟严绍庭的妻子。

左列首席是陆老三堂兄,父亲是老太尉弟弟,母亲是已故京营大佬、广宁伯刘泰的侄女。

还有陆老三的姑表弟,父亲是当今第八代广宁伯刘允中,母亲自然是老太尉的妹妹。

另有黄锦弟弟锦衣卫指挥同知黄绣的崽子,老太尉的妾室之一,正是内廷老祖宗黄锦的侄女。

陆家的亲戚,囊括了内廷外廷、掌军勋贵,搞笑的是,老太尉暴死,这些亲戚欺负老三哥俩年幼,一股脑把陆家财产分得精光。

说穿了,堂上众人,没有一个是老三的亲人。

老三是驴屎疙瘩外面光,穷得梆梆响,去年扭扭捏捏找他,想把家伎卖给扬州盐商,这些歌舞姬单个卖不值钱,打包卖却是天价。

当年鄢茂卿理盐回京,带回一套优伶曲班献给严嵩,唱的是正宗吴语昆曲,而且是南曲大家魏良辅闭门十年、改出来的水磨新腔。

这个昆曲优伶班子,价值二十万大银!

太尉府的歌舞家伎班,价值只会更高。

因为陆家歌舞伎也是名师巨资打造,这天下,除了宫廷教坊司歌舞班之外,再无第三家。

啥是排面儿、啥叫底蕴?这就是。

太尉府出让家伎的风声若是传出去,铁定有人疯抢,但是老三的名声也臭了。

他思之再四,主要是为自己前途考虑,苦劝老三,卖不得。

如今看来是做对了,皇上是个念旧的人,开金口,把老三的亲戚们大骂一顿。

老三铁定要接掌锦衣卫,谁也撼不动,否则堂下这些鸟人,哪会一窝蜂跑来凑热闹。

任世骏见陆绎把身边的小男孩交给侍女,与王大叔有说有笑上楼,赶紧停箸净手,

今晚夜宴的重头戏到了,他没有丝毫憷场。

浩然给他说过,都特么俩肩膀顶个脑袋,剥去勋贵皮,这些鸟人还没他腹中墨水多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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