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在这大雪天失落的不止是季风,这雪在寻常人眼里很美很浪漫,在有些人眼里,那是寒冷和失去。在劳州的贝文也一样,这北方的一场大雪,也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一些失去的东西。
“又下雪了。”贝文一个人站在窗户那里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道。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戴娜终于除去了黑袍,不止是香,还很美,异族人独有的身材,看起来让人很有视觉冲击,跟中原女人不一样的一种美。
“你起来了。”贝文回头吻了戴娜的额头一下说道。
“这雪好美。”戴娜也跟着看那漫天飞雪,来到这中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没有心情好好的看景色,不是在逃命,就是在帮人做事,要不然,真的活不到现在。
“我们家乡的雪更美。”贝文继续道。
“我们会回去的。”戴娜知道,贝文是有点想家了。
谁会不想,一个王子沦落成帮人干活的矿工,这天上地下的,实在是落差太大,初到中原时,没有地方落脚,中原根本就进不去,人太多,还有武器,只能在大漠落脚,大漠也不是省油的灯,三天两头打仗,也没有个固定的地方,最窘迫的时候,甚至连水都没有,贝文一度以为自己要被灭族了,回去,那也只是一个词语,心在连活着都是问题,怎么回去。直到遇见了一样逃亡的施安平,施安平像有魔法一般,把这些濒死之人,都笼络在一起,大家都叫他主人,自己的命都是人家给的,叫声主人不过分。贝文虽然不想,但是没有办法,他相信有一天,他会回家,带着自己的王妃,回去,赶走那些人,恢复自己的王位。最好也是个下雪天,让他们也感受一下失去家园的寒冷。
“主人那面怎么样?有什么事情吗?”贝文不想再回忆了,回忆只会让人生活在过去,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现在的生活,为将来做准备,一味的纠结过去,没有任何的意义,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这可能就是他的成长。
“主人回来之后,似乎状态不是很好。”戴娜看着贝文道。
“是啊,之前我们都一样,没有家人,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家人,被威胁着,他连自己的姓氏都不敢说,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现在,似乎不需要了。波恩呢?”贝文其实很不喜欢波恩,波恩虽说是自己的族人,但是不是自己派出来的,而且他总是感觉波恩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自己,不知道是派他出来的人有命令还是他本身就有很多的事情。
“波恩自从来到这劳州,就跟回家了一样,逍遥的很,这里的官员,地方,还有下面的人,都尊他为上人,还很神秘,就是一个诸侯王一般。”戴娜对于这个波恩也是不太喜欢,毕竟自己的夫君是王子,这波恩,在这里完全抢了自己夫君的风头,口头上是答应着,背地里做着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也是暂居这里,而且是第一次在中原有个地方落脚,没有人追查。这人就是这样,当一个欲望很足的时候,就不会有其他的欲望,就像这群人,以前为了一块生存的土地而斗,都团结的很,现在,有了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即将陷入无限的内斗中,就这么消耗这自己的有生力量。
“那就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个上人的厉害,看看他在这中原到底有什么,能帮我们多少,或者说是互相利用。”
“可是我们手里并没有他的任何把柄,他现在暂时的跟我们一起,也只是忌惮我们曾经的身份,一旦他知道了我们的国家已经……那他还会这样对我们吗?”戴娜说话的时候很小声,她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我听说,当年红衣派他们出来的时候,都做了某些保护,但是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因人而异,我估计他不是因为身份才跟随我们,是怕我们有控制他的东西。”贝文继续说道。
“会是什么呢?红衣现在也不跟我们一条心了。”戴娜也很疑惑,但是猜不出来。
“弱点,人的弱点。”
“弱点?”
“对,如果是感情,那无非就是家人,若是其他,那就是他自己,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红衣曾经说过,他研究过一种慢性的药物,可以服用,很久之后人才会死掉。”贝文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是说,红衣用药物控制他们。”
“这只是一种假设,也可能是另外一种。”
“什么?”
“你来到劳州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让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那毒烟的味道,这里除了我们早期派来的人,我们的人已经完全戒除了毒烟,这里这么大的味道,说明被某人在这里发扬光大,没准他自己也是。”
“那东西……”
“是,那东西毒的很,上瘾之后,一旦放弃,人就像疯了一样。”
“是啊,还会伤及身体,即使是最厉害的勇士,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这都是我们的猜想,我们还要去试试,你的侍女里有跟随过红衣的,找机会问问,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一定不要让波恩察觉到,要不然不止是我们,连主人,鹿老他们都会死在这,毕竟那大漠的金子是没有主人的。”
“放心,我知道,你不再睡会吗?”戴娜看着外面的天气,这种天气比较适合睡觉。
“嗯,也好。”贝文回头抱起戴娜,径直的走上床,这流浪的日子,让他很难有心情去想那男女之事,今天算是安慰了些,看着戴娜那傲人的身材,贝文终于放开了自己内心的枷锁。
这大雪确实很漂亮,但是也很耽误事情,黑金矿虽然没有停工,但是那些个配军矿工,饥寒交迫的,已经冻死了许多,胡十一带着他的那些兵,也都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不再出来,这种天气,应该是没有人会惹事,他不愿意住在城里,每日就在帐篷里度日,家人虽然在城里,这有什么意义,这辈子自己可能就在这劳州,回去生多少孩子,只要是姓胡,就离不离开这劳州。司马厘倒是一直很悠哉,一个人在府衙里面,他似乎没有家人,或者保护的很好,没有任何人看见过,那这他那小瓷瓶,自己跳起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舞步,可能是人在兴奋的时候都会有的随机的舞步,目的就是让身体跟自己的思想,一起体会这快乐。
“大人。”一个衙役来报。
“什么事?”司马厘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意思。
“去京城的路有些不好走,我们要不要派些人一起去。”那衙役说道。
“噢?”司马厘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知道,这是送那箱东西的人,他说的意思,这大雪很容易就被山匪利用,而这箱东西又很重,不加派人手,不一定可以到京城。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去把金二麻子叫来。”司马厘迟疑片刻跟那人说道。
那人答应一声退出去了,司马厘在房间里面走了几步,似乎还在想着什么,又拿着那小瓷瓶在鼻子上闻了一下,整个人头通透了,思路似乎也打开了,他的眼睛都亮了许多。
“大人,你找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走进门,司马厘一听就知道,这是金二麻子。
“下雪了,有一箱东西要送去京城,他们怕路上不太平,你亲自去送一趟,没问题吧。”司马厘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一本正经的跟金二麻子说道。
“大人放心,我金二麻子出手……”金二麻子很少有这样吹牛的时候,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不妥,生生的憋回去了。
“不用多说,你做事,我放心。”司马厘也知道金二麻子不好意思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低调的金二麻子,今天会这么兴奋,难道是京城对于每个人都有着不一样的执念,看看京城的城门楼子,看看皇宫长什么样。没去过的人都说,京城遍地都是王子和公主,长的个顶个的好看,在街上走不用干嘛,光看看,就已经是延年益寿了,这可能就是所有百姓对于京城的憧憬,孰不知,京城的生活比外面还要难,人多地少,不得已只能做点小买卖或者帮别人做工,这比起种地,要难上加难,只不过除了京城人这个名讳,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处了,但是还有一点就是,京城的百姓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自己是皇城根长大的,就是自己要饭,那也要比你高级。金二麻子混迹江湖,不至于啊,司马厘也没多想,这事情对于他对于金二麻子,都是小事,没空想那么多,这就是他俩多年的默契,也是所谓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是,大人,我准备一下,这就出发,大人可还有什么别的交待?”金二麻子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这也是司马厘最喜欢的状态。
“京城……完事赶紧回来。”司马厘本想嘱咐点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他觉得金二麻子应该不需要嘱咐,但是此一去,如同放虎归山一般,要知道金二麻子在劳州被司马厘发现并任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劳州,这一下放出去,能不能回来,其实司马厘也是个未知数,但是有些时候,不冒险,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他手里能堪重用还能出去的人本就不多,像胡十一,那是万万不能出去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他,本来已经销声匿迹没有人关注,这如果出去了,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道又弄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就是上人的那些异族,那些黑袍人,一个两个出去可以,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再一个,司马厘对于他们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有很多事情,他不想黑袍人染指。
“嗯,放心,大人……”金二麻子似乎感觉到了司马厘的想法。
“还有事?”这就是默契,你懂我的欲言又止,我懂你的欲说还休。
“我这一走,那些个黑袍子,大人要小心,那上人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还弄来了一帮人,我虽然在三不管安排了人,但是始终不如我自己看着放心,大人一定要看住他们。”金二麻子这话确实是发自肺腑,这许多年,在这劳州,没有人知道金二麻子是哪里来的,这里就已经是他的家了,可杀不可辱,更别说自己的家了,那三不管,从一个人没有,到现在,让金二麻子经营的有门有道,别说金二麻子舍不得出事,连坐拥黑金矿的司马厘都舍不得。
“去吧,去吧。”司马厘简单的几个字,让金二麻子的心踏实了很多。
“等我回来,大人。”金二麻子特意把回来两个字说的响亮,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像胡十一一样,出去劳州就人人喊打,但是这劳州,确实是自己的归宿。
这雪算是下完了,天也蓝了。昌州除了有点凉,一切又恢复了,人们还是穿着单衣,穿梭在大街小巷。
“长公主。”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季重坐在车上,看着下面一个跪拜在地的人问道。
“找到了。”那人回道。
“人都没有问题吧。”
“长公主放心,这都是在昌州界面上找的,有什么事,我就先平了他们的家。”那人虽然没有抬头,但是这股子狠劲足以感觉得到。
“那就好,让他们都散出去,昌州各地,逐渐的渗透芦州,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再回来的。”季重咬着牙说道。
“长公主放心,但愿他们不出现,只要出现,那怎么办,就是长公主说的算,昌芦两州,就算是长了翅膀,也不会让他飞出去。”
“话别说的太满,那帮黑袍人,应该是异族人,而且有很多是带着教义过来的,对于百姓很有蛊惑,一旦发现,不要当街。”
“长公主放心。”
“你的人身手都怎么样?”季重虽然没有见过黑袍人动手,但是还是要问一下,毕竟以后可能还要有别的事情。
“回长公主,人我分成两拨,功夫好的不干这个。”那人没说别的,但是这一句,任谁都明白,这就是功夫好的留着干别的。
“他们有个领头的,唤作上人,都穿着黑袍,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一旦有黑袍人,那就用尽一切办法,问出下落,留活口,可伤不可死,我不能让他轻易地死去。”季重一想到,连自己老母亲去世,自己都不能去祭拜,都是拜那黑袍上人所赐,自己那乌篷船上的丑事用来威胁自己,其实自己不是怕事情被别人知道,只是舍不得那人,自己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怎么能轻易舍弃,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这昌州,自己才是主人,不会再叫人在这里威胁到自己。
“明白。”
“武器都带了吗?”
“目前够用。”
“那就好,不用讲道理,我就要个结果。”
“长公主放心。”
“去吧,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长公主。”那人只听见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地,一锭金子不偏不倚的落在自己的眼前。
“恭送长公主。”季重的马车走了,没有多说一个字,其实说的已经很多了。
一样的一场雪,有的地方化了,有的地方留住了,留住的地方无疑是更冷的,这劳州的雪偏偏就留住了一点,在这乌黑的大地上,那一点点的白色斑点,看起来也不是很白,被那黑金弄得脏兮兮的。
“金先生?”
“上人。”
金二麻子在司马厘那里刚出来,就遇见刚要进门的上人波恩,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可能连他带来的异族人都不知道吧,大家都叫他上人,而且神秘的很,以前从不走前门,都是在后门去见司马厘,神秘感十足,这前门遇见,金二麻子也就第二次,有且仅有的两次。
“这是要出远门吗?”上人看着门外的马车说道。
“哦,帮大人送点东西,别人他不放心,我跑一趟。”金二麻子这一脸的堆笑似乎就长在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金先生一路顺意。”上人看了一眼那车上的箱子,转身进府去找司马厘了。
“上人,就此别过。”金二麻子朝着上人的背影施礼道。
“上人,这么有空来我这里,你那些族人都安排好了啊?”司马厘坐在那里看见上人进来了,赶紧把桌子上的小瓷瓶揣进怀里,好像怕被人发现一样。
“见过大人。”上人最近这礼数周到多了,之前都是神神秘秘的,司马厘也不讲那些,只要能干活就行。
“咱们不需要这样,这回你该说说,你那族人是怎么回事了吧?”司马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跟上人的合作,从来都没有占据过主动。
“大人,那些人不能采矿,那带头的……”上人说着话,拿出了几个瓷瓶放在桌子上,然后贴近司马厘的耳朵耳语几句。
“那我不管,在我的地界上,除了什么事,我就只认识你一个人。”司马厘看着上人那一身黑袍,面无表情的说道。
“自然自然,我去安排一下。”上人说着就要离开,司马厘也没拦着,见上人的背影已经走出府衙,赶紧把那几个瓷瓶拿起来,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放进旁边的一个小柜子里,里面都是空着的瓷瓶。
“赶紧派人去跟着金二麻子,看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刚出府衙的上人就安排他的人去跟着金二麻子。
“回来,把黑袍脱了,太显眼。”
“是。”那人脱了黑袍,里面是一身中原的衣服,带了个帽子一溜烟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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