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上飞的不再是老鹰,是几只白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信鸽,只是不知道信的这面和那面都是谁。
“帮主,前面就到南门了。”一个汉子跟黄不灵低声说道。
“去试试那通关文书好不好用,另外,准备些东西。”黄不灵嘱咐着。
“是,帮主。”
“咱们的人呢?”
“有一些在二道沟守船,剩下的在南门外候着呢。”
“好,告诉弟兄们,别出声,藏好家伙式,出了南门咱们就安全了。”黄不灵这次接的这个活,本来是想重振航帮,不至于让航帮毁在自己手里,但是总是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一切又如此的顺利,以至于顺利的让自己都觉得不应该。
“干什么的?”几个守城的军兵看见两辆大车上前问道。
“呦,军爷,军爷,您辛苦辛苦。”刚才那汉子,看着五大三粗,这跟这帮兵说起话来形成强烈的反差。
“别凑近乎,干什么的?”这守城的明显是不想简单的放过,毕竟这大车的货物,即使不是违禁品,也要有好吃留下的,要不,谁愿意在在守门,一站一天,风吹日晒的。
“军爷军爷,我们是做船上买卖的,要拉点货去昌州。你看这是我们的货单。”这汉子说着就在怀里拿出银票递给那守军。
“过来,看一下这个货物名字。”这守军喊来另外一个人,一把把银票塞过去。
“统领,这货物明细没有问题,这没有文书,需要检查一下货物吗?”那人看着这守军问道。
“有明细,没有文书?这不行,这的检查啊,万一夹带了违禁品,我们可是要连坐的。”那守军说着比划着就要上前。
“军爷军爷,你慢点,别劳烦您了,这有文书,我刚才光顾着说明细,忘了这茬了,我的错我的错。”那汉子说着拿出了蒋老二给他的文书。
“有文书不早说,看这面生,多问几句。”那守军接过文书一看,就知道这货是从哪里来的,自然要放行。
“小人这也是头回来芦州,一回生二回熟,来来往往的,还指望着军爷您给个方便呢。”说着又拿出了两个银锭放在那守军手里。
“这是何意啊?”那守军看着手上的银锭问道。
“这是车上的酒水,大热的天,给军爷们解解暑,解解暑。”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着守军很是享受,朝着后面手一挥。
“谢军爷谢军爷。”这汉子也招呼手下赶紧把车赶走。
第一辆车刚进城门洞,第二辆车还没进去。
“等等。”那守军在后面喊道。
“军爷,什么事?”那汉子赶紧跑过来问道。
“你这文书不要了,后面的路怎么走,还好你走水路,航帮那帮小子看见这个也不敢动,胡大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走吧。”那守军把文书给汉子递了过来。
“谢军爷谢军爷。”那汉子把身后的短刀又插了回去,双手接过文书,继续上路。
城门外,绿草如茵,只是这树林还未到,日头晒得很。
“帮主,这帮人就知道收钱,什么都不干,这不摆明了这就是胡家的生意吗?”那汉子跟黄不灵说道。
“民不跟官斗,东西都藏好了,我们这趟就算是成了,以后航帮就老实的做我们的生意,不再掺乎这些事,给兄弟们一个后路。”黄不灵看着前面就要到了的二道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小,作为航帮,从小在水边和船上长大,见到水和船,心里就有底了。
“那这辆车货怎么办?”那汉子问道。
“留下的就是他们想要的,一会上来船,就沉到江里。”黄不灵对于这俩车货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惜了,多好的甲。”
“再好的东西,也不是我们能驾驭的,快点走,扔了,对我们都好,免得招来灾祸。”黄不灵这心也好了,不再乱了,可这灾祸两个字刚出口,就见对面跑出来一队人马,旌旗招展,主将后一面大旗,上写一个胡字。
“干什么的?”那小将军提刀问道。
“回军爷,我们是往昌州运货的,这是文书。”刚才那汉子拿着文书,文书下面还夹了一张银票。
“呦呦呦,你这是有事啊,没事送银票做什么?来人,给我搜。”那统领看下面的银票不但没有放过,而且要严加检查。
“军爷军爷……”那汉子还想解释,不想直接被当兵的推到一边。
“给我滚开,在挡着,按律直接抓起来。”那军兵回头狠狠地看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抬头来看了黄不灵一眼,满眼的疑惑,这年头还有不要银钱的,活见鬼了。
“军爷,你别着急,我这伙计也是有点急,您搜,您搜。”黄不灵一看这事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说点好听的。
“嗯,你是领头的啊,这说的还像句话,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你这没问题,你送什么钱,只有有问题的才会送钱。”军兵说着走到车仗前面,抽出钢刀在车上挑开看。
“是,是,军爷辛苦,也是小的们孝敬军爷的,军爷们大热的天,喝碗酒的。”黄不灵嘴上说着,眼神看向刚才倒地的汉子,自己的手也没闲着,手已经握在腰间的短刀上。
“说什么呢,我们这是奉大将军命,抽查,不能饮酒。”这军兵说着一刀扎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上,用力一挑,上面的茅草啊破布啊,都被挑开,光天化日,崭新的铠甲甚是光亮。
“统领,有盔甲!”那人说着赶紧提刀往回走,那些个军兵一听说有盔甲,直接成战斗队形分布。
“大周律,私藏盔甲等同造反,可以就地正法,杀无赦。”那统领一字一句,并没有错,确实是大周律,确实是这么说的。
黄不灵一听这,心里充满了愧疚,这次来之前,就心里不舒服,为了自己的兄弟们最后搏一搏,本想着只要走到水边,上了船,把东西往水里一沉,啥事没有,这趟出来,也不知道是严谦故意的,还是自己被人陷害,算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怎么走出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军爷明鉴,小人们就是个运货的,这不知道是什么,这得问掌柜的。”黄不灵试图用这些话来缓解一下现在这气氛。
“杀……”那统领似乎不想听任何解释。
“帮主,拼了吧。”刚才倒地那汉子离检查的军兵最近,在靴子里抽出两把匕首,直直的插在那军兵的后面,一声惨叫,军兵倒地,鲜血直流,这一下,更是激怒了这些军兵,居然还敢先动手,黄不灵一看这情况,兄弟们也是自从被严谦收了码头之后憋着一股气,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短刀在手,看来今日必须要搏个命出来了。
帮派也分很多,航帮是水上的帮派,他们的武器大都是短小的,毕竟在船上大个的兵器施展不开,但是这在陆地上就不一样了,长兵器根本不容得你近身,转身间,几个伙计已经被长枪刺死,而连军兵的衣服都没摸到。
“帮主……”那汉子武功虽高,被几个士兵用盾牌夹在中间,不得施展。
“快叫人。”黄不灵倒是砍倒了几个士兵,那也无济于事,这一队人马。至少百十号人,全副武装,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对付这几个帮派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下面的人听见黄不灵这么喊,趁着空隙,朝天射了一支箭,这箭,不知道上面绑着什么。一声哨鸣响彻云霄。没一会就听那队军兵后面传来喊杀声,是黄不灵叫的援兵到了。
“几个航帮毛贼,居然还敢叫人,弟兄们,许久不杀人,今日就在此地开开荤,活动活动身手。”那统领说着提刀催马,左右开弓,那些士兵一看统领亲自上阵,更是血气直冲,没一会,航帮的人就被杀的没几个活口了,黄不灵在几个人的保护下,一点点后退,看着这两车的违禁品,黄不灵恨啊,自己好好的活干不了,成了这些个政客的棋子,无奈,再怎么厉害,毕竟是民。
“今后这世上怕是再没有航帮了。”黄不灵仰天长叹,这次出来带的都是精锐人马,毕竟航帮近些年已经没有再发展,这些个精锐今日尽数被绞杀,别说航帮了,今日自己怕是要殒命于此。
“给我全杀了。一个活口不留。”那统领砍人砍的,身上马上盔甲上都是鲜血,那刀头,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我黄不灵对不起祖宗啊。”黄不灵看着死去的弟兄们,嘶吼了一声。
“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航帮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跑来芦州撒野,我听说航帮创始就是个泼皮,你们不会都是那兰江乌篷船的婊子生的吧。哈哈哈哈……”那统领到现在也不装了,明知道这是航帮,摆明了就是来杀你们的。
“哈哈哈哈……”士兵们听见统领如此说话,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啊……你们这些贼子,不得辱我先人,严谦这个老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黄不灵气的不行,右手持自己的短刀,左手在地上捡起一个长刀,双刀在手,肆意挥舞着,这人,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即使是乱舞,还真就几个人近不了身,更何况这黄不灵车轴汉子还有武功在身,生生的让他砍伤了几个士兵,但是自己也多出受伤,单刀插在地上单膝跪着,雪顺着裤管留下来,看着一地的尸体,还有几个喘气的,也被补刀,自己的眼睛也逐渐模糊,不知道是血留下来,还是失血过多要晕厥。
“这个要不要留口气。”一个士兵看着已经快不行的黄不灵问统领。
“乱臣贼子,一个不留,大将军最讨厌在我们的地面上有这样的逆贼。”统领一句话一众士兵准备长枪刺死黄不灵。
一阵风起,没有云,一道光,白日里不应有闪电。
“啊……”
“啊……”
几声惨叫,几个士兵倒地,已经没有了气息,那哽嗓咽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鲜血噗通噗通流出来。
“什么人,胆敢劫杀官军就这逆贼。”统领定睛一看,一个身材不壮的人,似乎是个少年,全身黑衣,这分明是不想暴露身份。
“杀人何须多言。”这声音,稚嫩的,让这些人不敢相信。
“你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谁家的裤带没系好,把你给漏出来了,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吧。”那统领听见这少年稚嫩的声音嘲笑道。
“哈哈哈哈哈”下面的军兵更是笑的不行。
“你还能不能走?”那少年根本就没在意,感觉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别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能……”黄不灵挣扎着起身。
“快走。”那人说着递给黄不灵一张纸条。
“恩公可留姓名,来日……”黄不灵接过纸条揣在怀里,看着这少年低声问道。
“走吧,会有再见之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待我重振航帮……”
“别废话了。”
“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黄不灵拿起自己的短刀,起身离开,地上留下一道血的痕迹。
“不能放他走,给我抓回来。”统领看见黄不灵要跑,赶紧喊道。
可是他还是小看了这少年,一柄大砍刀,虎虎生风,一瞬间,上来的几个士兵都倒在血泊之中,那统领一看,这刀是宝刀,士兵们的盔甲都已经被硬生生的划开,胸膛都露在外面。
“给我灭了他。”那统领说着一个手势,后面的士兵持盾上前,准备把少年夹在中间。
那少年动也没动,似乎在等待什么,等,对,他是在等这些士兵站定,把自己围在中间。那统领一丝冷笑,毕竟还是年轻,不知道这盾阵的厉害,十人持盾把人夹在中间,后面的士兵长枪在外面刺进去,持盾之人在换手砍刀,任你多勇猛,这两套,也会被砍死在这圈内,这多是对付敌方主将用的。可这统领这笑还没笑完,那少年出手了,不,是出刀了,一柄大刀抡成个圈,在看所有人的盾牌都被生生的砍成两截,身上脸上都被碎屑击中,这身体也被这巨大的力量推到躺在地上哀嚎,后面的长枪,枪头也都被齐刷刷的砍掉,只剩下空空的枪杆。那少年似乎不想恋战,转身离开,大家都在为他这一刀的力量和结果所惊呆,根本没人看见他是怎么走的,就像下凡的罗汉,来就来了,走也走了。
风也停了,人也走了,空剩下航帮那些已经没了气的老伙计,还有被少年砍伤的士兵。
一辆马车,在芦州的街道上走着,没有人会注意,因为这样的马车到处都是,别说有钱人,就是普通百姓,偶有事情也会租一辆这样的马车出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可是里面做的人,并不是那么普通。
“苗大人,你这又是带我去哪里。”胡中一身便装坐在车里,对面坐着苗仁术。
“胡大人,初次来芦州吧,那下官得尽下地主之谊,让胡大人好好游玩一下。”苗仁术从来说话都是这样,有时候,胡中真想回怼几句,但是这次这个活确实棘手,没有苗仁术的帮助,自己说是寸步难行,也不为过,就靠陪自己来的那十来个禁军。
“苗大人好雅致,不知今日带本官游览何处啊?”胡中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有用,也要一点一点来,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这是芦州。
“胡大人难得来一次,那自然是要去游览芦州最出名的景色。”苗仁术打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嗯,那我就入乡随俗,一切听苗大人的安排。”也看了看外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前面就到了,胡大人请随看。”苗仁术看着窗外说道。
“哦,这就到了。”胡中听见苗仁术说的话,就要起身。
“胡大人,这景色还是车中欣赏比较好。”苗仁术拍拍胡中的肩膀说道。
“哦,好。”胡中坐下,打开窗帘看着外面。
这一看,果然是好景色,古香古色的建筑群,连墙壁上的雕花都是很讲究的,这看来一定是以前某个大人物的居所,也可能是现在某个大人物的居所,可这芦州,也就是有苗仁术和胡半斤,这肯定不是苗仁术的驻地,难道是将军府?胡中并没有看见将军府字样,只是这建筑让自己也倒吸口凉气。
“走吧,回。”苗仁术告诉车夫回府衙。
“苗大人,这?”胡中问道。
“胡大人猜猜这是何处?”
“本官愚钝,恕猜不出。”胡中不是猜不出,是不好乱猜。
“哈哈哈,胡兄才高八斗,谦虚谦虚。”苗仁术把窗帘都拉上,怕是外面的人看见自己一样。
“中确实不知,还请苗大人赐教。”胡中拱手道。
“这是胡家宗祠。”苗仁术此话一出,胡中刚才倒吸那一口凉气似乎又吐出来了,又吸进去一口。
“胡家宗祠?”胡中不敢相信苗仁术的话。
“对啊,这就是胡家宗祠,胡兄不会也在其中吧?”苗仁术打趣道。
“苗大人说笑了,我虽也是胡姓,但多年前,祖辈已经移居到京城生活,早已没有了宗族的分支关系。”胡中说的倒是实话。
“胡大人,你觉得,我们还需要那一车的盔甲吗?”苗仁术笑眯眯的问道。
“嗯,中了解了。”胡中看见这胡家的宗祠,就明白了,什么盔甲什么黑市,就这一个宗祠,已经够胡家吃不消了。
马车慢慢的走在芦州的街道上,不远的地方,几个雄壮的汉子,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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