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宗内门,陆小七的洞府。
晨光透过窗棂,在冰冷的寒玉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洞府内弥漫的死寂与不安。陆小七静静躺在玉榻上,面容枯槁,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他周身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灰败气息,那是丹毒在墨玄沉睡后,失去压制,再次蠢蠢欲动的征兆。
白小桃蜷坐在玉榻旁的小凳上,小手紧紧攥着陆小七冰凉的手指,小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恐惧。她那双总是灵动如鹿的大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小七苍白的脸。她能清晰地“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异感知——陆小七体内,那股混乱、冰冷、充满无尽恶意的黑色力量(丹毒)如同蛰伏的毒蛇,正悄然蠕动,贪婪地啃噬着他微弱的生机。每一次微弱的蠕动,都让白小桃的心猛地一揪。
“小七哥哥…你快醒醒…”她带着哭腔低喃,声音沙哑。
突然!
陆小七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拉扯,他的身体在玉榻上疯狂扭动,发出骨骼摩擦的咯咯”声。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无数道细密、扭曲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扩张,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狰狞可怖!一股无形的、仿佛能碾碎灵魂的毁灭性威压,以陆小七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洞府外,由寒玉和阵法共同构筑的护罩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小七哥哥——!”白小桃的惊呼瞬间被淹没在那恐怖的威压之下。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但紧接着,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炽热到足以焚尽一切的守护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纯净、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生机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白小桃幼小的身体中汹涌而出!这股力量呈现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如同初生的朝阳,瞬间冲破了那毁灭性的威压,将整个洞府笼罩其中。乳白色的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涤荡万物的神圣气息,如同最纯净的圣水,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住玉榻上痛苦挣扎的陆小七。
乳白光芒与陆小七体表那些疯狂扭动的黑色丹毒纹路,瞬间展开了无声而激烈的交锋!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冰雪,乳白光芒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黑色纹路发出凄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尖啸,迅速萎缩、黯淡,被一点点净化、驱散!白小桃紧闭双眼,小脸因极致的痛苦和用力而扭曲,她死死抓住陆小七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她将自己全部的心神、全部的意志、乃至源自血脉深处最本源的生命力,都毫无保留地倾注进那股乳白色的混沌本源之力之中!
她不是在战斗,是在燃烧!
时间仿佛凝固。洞府内,只有乳白光芒与黑气无声地拉锯、消融。白小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那头乌黑亮丽的发丝间,竟隐隐渗出点点霜白。她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如同玉榻般苍白,娇小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抽干所有力量,彻底熄灭。
但她没有停下。
守护陆小七的信念,是她此刻唯一支撑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陆小七体表最后一丝黑色纹路终于被乳白光芒彻底吞噬、净化。他剧烈的抽搐骤然停止,扭曲的面容也渐渐舒展开来。那股毁灭性的威压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但平稳悠长的呼吸。
而白小桃,在完成这生命燃烧的守护后,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黯淡下去。她耗尽了所有,身体一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倒在陆小七的床边,陷入深深的昏迷。只是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嘴角却微微弯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安心的微笑。
当陆小七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倒伏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白小桃。一股虚弱到极致,却纯净到令他灵魂都为之颤动的混沌气息,正从她身上极其微弱地散发出来。
这气息…与他丹炉空间内的混沌之力同源!却更加纯净、更加温暖、更加…充满生机!
“小桃…”陆小七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巨大震撼和排山倒海般的感动。他猛地挣扎着坐起,不顾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颤抖着伸出尚在渗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无比珍重地,轻轻抚上白小桃冰冷的脸颊。
泪水,无声地从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汹涌滑落,滴落在白小桃苍白的脸庞上。
“小桃…”他再次低唤,声音哽咽,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刻骨铭心的愧疚与心疼。他紧紧握住白小桃冰冷的小手,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洞府内,死寂无声。只有陆小七压抑的抽泣和窗外透进的、愈发明亮的晨光。那光,落在昏迷的白小桃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混沌之女…纯净本源…燃烧生命的守护…
陆小七的心,被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决意填满。他看着怀中虚弱得如同琉璃娃娃般的白小桃,看着她发丝间那点点刺目的霜白,守护的誓言,如同烙印,深深刻入灵魂。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无尽深渊,他都要为她,斩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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