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的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混合着海风与森林的气息，营造出一种奇异的宁静。
库赞的到来虽然意外，但在七夜从容的态度影响下，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
几杯酒下肚，库赞的身体也渐渐松弛下来，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与一丝释然。
七夜切下一块烤得焦香的肉排，递给库赞，好奇的问道：“库赞先生，说起来，你离开海军……具体是因为什么？”
“以你的资历和实力，即便不当元帅，也应该是海军不可或缺的战力才对。”
这个问题让餐桌上的气氛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库赞，连斑都微微侧目。
毕竟，一位海军最高战力的去留，关乎整个大海的格局。
库赞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放下食物，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白雾，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并不愉快的往事。
“啊……说起来，也挺无聊的。”他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卷发，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但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主要是……没什么意思了。”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顶上战争之后，战国先生……他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表面上是退休，实际上是被五老星变相降职了，元帅的位置空了出来。”
“下一任元帅，本来定的是我。”库赞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也……差不多准备好了，虽然麻烦，但总得有人去做。”
“但是……”他话锋一转，嘴角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萨卡斯基那个家伙……不同意。”
“他重伤初愈，就急着跳出来，非要跟我争这个位置。”
“甚至提出，要用决斗的方式来决定谁当元帅。”
库赞摇了摇头：“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跟他说‘你的伤还没好，现在跟我打，不是对手’。”
库赞模仿着自己当时的语气，带着点无奈：“这本来是事实，可他……好像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
“当时在马林梵多，众目睽睽之下，他几乎就要动手，那种情况下，我没办法再退让了。”
“所以，我们约了一架。”
“地点选在了……庞克哈萨德，那个被废弃的科研基地。”
库赞的眼神暗了暗，似乎对那个地方并无好感：“结果嘛，没什么悬念，我们俩实力本来就在伯仲之间，他伤没好，状态差得远，打了半天，我再次把他打成了重伤。”
说到这里，库赞停了下来，又灌了一口酒，似乎在品味当时的心境。
“其实，胜负分出来的时候，我反而更觉得……没劲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七夜，又看向远处朦胧的山峦。
“萨卡斯基在战斗时，嘴里一直念叨着他的绝对的正义，要彻底铲除一切邪恶……可我听着，只觉得空洞。”
“打赢了他，意味着我就要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呢？”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然后就要穿着那身帅服，去玛丽乔亚，对着那些天龙人卑躬屈膝，用所谓的正义去维护他们那套令人作呕的秩序？”
“去签发更多像奥哈拉那样的屠魔令？想想就觉得累。”
“所以。”库赞耸了耸肩，做了一个简单的挥手动作。
“我就走了，把元帅的位置，还有那个烂摊子，都扔下了。”
“后来听说，最后是波鲁萨利诺当上了元帅。”
“大概是因为……萨卡斯基又躺回医院了吧。”
“呵，真是够讽刺的。”
餐桌上一片寂静。
库赞的叙述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对海军乃至世界政府体制的失望与疏离感，却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个人。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而非一时冲动的离开。
“绝对的正义，如果只是维护特权的遮羞布，那它本身就成了最大的不公。”
七夜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
“库赞先生，你的离开，或许不是逃避，而是……一种选择。”
“选择不与自己无法认同的正义同流合污。”
库赞看向七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或许吧。”
“现在，我只是个骑着自行车闲逛的流浪汉罢了。”
酒足饭饱，篝火渐熄。
七夜站起身，对库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库赞先生，既然命运让你来到了这里，不如参观一下我们这座基地？”
库赞点点头，带着几分好奇跟上了七夜。
斑、罗等人也默默起身，一同陪同，既是一种展示，也是一种无形的戒备。
当他们穿过训练场，走过规划整齐的工坊区，看到那座坚固的主楼以及隐藏在山体中的仓库和防御工事时，库赞脸上的慵懒渐渐被惊讶所取代。
这座基地的规模、规划和完善程度，远超一个普通海贼团甚至是一些小王国的水准，更不用说它那令人匪夷所思的隐蔽性。
“这……真是令人吃惊。”库赞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
“你们不是一直在海上冒险吗？什么时候……不，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里，建起这样一个地方的？”
他回想起七夜说这是最近建成的，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七夜笑了笑，没有解释系统资源包的秘密，只是含糊道：“为了一个目标，总需要倾注一些心血和特别的方法。”
他带着库赞来到主楼最高处的了望台，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基地和远处被迷雾笼罩的海面。
七夜转过身，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他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
“库赞先生，你刚才问我们建这个基地做什么。”
“很简单，这里不是某个海贼团的据点，而是曙光军的总部。”
“曙光军？”库赞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神锐利起来。
“是的。”七夜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们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冒险或对抗某个敌人。”
“我们的目标，是终结这个世界持续数百年的不公与压迫。”
“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一个没有天龙人特权、没有种族歧视、让普通人能安居乐业、让追求梦想者能得到尊重的新时代。”
“我将它称之为——秩序曙光。”
库赞静静地听着，脸上惯有的懒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他离开海军，正是因为对那条正义之路的绝望与疲惫。
而七夜此刻描绘的蓝图，虽然听起来狂妄至极，却奇异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理想主义的那一小块尚未完全冰冷的地方。
“取代海军……建立新秩序……”库赞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复杂地看向七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政府这座庞然大物。”
“当然知道。”七夜毫不犹豫地回答。
“正因为知道前路艰难，我们才需要这样一个稳固的起点，也正因为旧秩序已经腐朽到根子里，我们才必须去尝试改变。”
库赞沉默了良久，似乎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最终，他抬起头，问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么……你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打算如何让这个秩序曙光被世界所知？”
七夜看着库赞，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库赞先生，关于具体的行动计划……属于我们曙光军的内部机密。”
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
“除非你加入我们，那样的话，你自然就有权限知道所有计划了。”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斑和罗都微微侧目。
库赞更是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七夜会如此直接地发出邀请。
他陷入了沉默，眼神中充满思索。
看到库赞的犹豫，七夜忽然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开个玩笑而已，库赞先生多虑了，选择哪条路，是每个人的自由。”
他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而坦诚：“不过，你不是什么恶人，既然你问起，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初步的构想，我们计划兵分两路。”
“第一路，目标明确，清剿那些侵害无辜平民的恶徒。”七夜的声音带着冷意。
“无论他们是海贼、流寇，甚至是堕落的贵族或世界政府官员，只要证据确凿，恃强凌弱，掠夺平民，都在我们的打击范围之内。”
“我们会将缴获的财物，尽可能归还给受侵害的百姓，这一路，旨在扎根基层，赢得民心，展示我们与旧秩序欺压弱者截然不同的理念。”
“第二路，目标直指盘踞在新世界、对无数岛屿和民众实施残酷压迫的大型海贼势力。”
七夜的目光锐利如刀。
“比如，盘踞在德雷斯罗萨的七武海，以及势力庞大的四皇，如凯多、bIG mom等，我们会先尝试与他们交涉，要求他们停止暴行。”
“若交涉无效……”七夜的瞳孔中寒光一闪。
“那就只能用力量，将他们清除。”
七夜说完，看向库赞：“这就是我们崭露头角的计划雏形，一边救赎，一边征伐，库赞先生，你觉得如何？”
库赞没有立刻回答，他眺望着远方迷雾中隐约可见的海平面，仿佛能看到那片波涛汹涌、即将被彻底搅动的大海。
七夜的计划，大胆、直接，甚至有些理想化，但却蕴含着一种他许久未见的、纯粹而坚定的力量。
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声音低沉而复杂。
“很……有意思的计划，这片大海，看来真的要掀起前所未有的风浪了。”
“哈哈！这片天龙人脚下的天，也该自由了！”
黑夜中扬起了七夜爽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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