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暑气尚未消退,一场突如其来的阴霾却笼罩在刚获安宁的城池上空。城西临时安置流民的棚户区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一名吴军士兵捂着胸口瘫倒在石板路上,面色潮红如醉,额间冷汗浸透了甲胄,身旁几名同伴伸手去扶,却见他猛地呕出一口黑血,眼神瞬间涣散。
“快传医官!”带队校尉惊声呼喊,声音里满是慌乱。这已是半日之内倒下的第七名士兵,连同棚户区里几名发热的百姓,症状如出一辙——高热不退、咳血腹泻,发病极快,短短几个时辰便已危重。
消息如风般传到中军帐时,吴三桂正与沈落雁查看江南赋税清册。听闻急报,两人脸色同时一沉。“战乱之后,尸骸未及深埋,污水横流,最易滋生疫病。”沈落雁放下卷宗,指尖划过舆图上的流民区,“城西棚户区人口密集,卫生条件极差,怕是疫情的源头。”
吴三桂起身时,腰间佩剑撞出清脆声响:“传孤命令,即刻封锁城西,严禁人员出入!让白芷薇带人赶赴疫区,不惜一切代价控制疫情!”他深知疫病对军心民心的打击,南京城刚定,若疫情蔓延,轻则动摇根基,重则让清军有机可乘。
此时的白芷薇,正忙着整理军中防疫草药。自围城以来,她便提前备下了青蒿、艾草等驱虫避秽的药材,每日让士兵煎煮饮用。接到命令时,她二话不说,带上医官团队与数十车药材,直奔城西棚户区。
刚踏入封锁线,一股混杂着药味、霉味与腥臭味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流民们挤在破败的草棚里,孩童的啼哭与病患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几名医官见状面露难色,白芷薇却已摘下外袍,露出里面的麻布短打,沉声道:“搭起隔离帐,所有发热病患集中安置,健康流民分区域居住,立刻用石灰消毒地面,井水必须煮沸才能饮用!”
她亲自上前查看那名倒下的士兵,指尖搭在他腕上,只觉脉象浮数无力,再看他眼结膜充血,牙龈渗血,心中一紧:“这不是普通风寒,是戾气引发的时疫,传播极快。”她转头对助手道,“取我的银针来,先针刺曲池、大椎穴退热,再熬制白虎汤加连翘、板蓝根,给所有病患服用。”
银针起落间,士兵的高热稍有缓解。白芷薇顾不上擦拭额角的汗水,又转身去照料一名咳血的老妇。她跪在草席上,耐心喂药,动作轻柔,全然不顾老妇呕吐物溅到衣袖上。周围的流民见她毫无嫌弃之意,原本惶恐的神色渐渐安定下来。
中军帐内,焦虑的情绪同样蔓延。“军师,城西已有三十余人染病,军中也出现了十余名病患,将士们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怕被传染。”穆青岚大步闯入,语气急切,“要不要将病患全部迁出城外,以免扩散?”
“不可!”沈落雁立刻否决,“此时迁出,只会让百姓误以为我们要抛弃他们,反而引发更大的恐慌,甚至可能让疫病在迁徙中加速传播。”她沉吟片刻,“传令下去,全军将士每日必须饮用防疫汤药,军营每日消毒两次,与疫区接触过的士兵隔离观察三日。另外,让苏婉清带人前往城西安抚百姓,宣读王上旨意,承诺绝不放弃任何一人。”
吴三桂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忽然起身:“孤要亲自去一趟医营。”
“王上万万不可!”沈落雁急忙劝阻,“疫区凶险,您身系天下安危,岂能以身犯险?”
“正因为身系天下,孤才必须去。”吴三桂目光坚定,“将士们在前线浴血,百姓们刚脱离苦海,如今遭逢疫病,孤若躲在后方,如何能让他们信服?”他拿起披风,“落雁,后方之事就交给你,孤去给他们鼓鼓士气。”
沈落雁深知他的脾性,不再劝阻,只是叮嘱:“王上务必保重,带上亲卫,切勿近距离接触病患。”
吴三桂抵达城西时,白芷薇正在指挥医官搭建新的隔离帐。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鬓边碎发黏在脸颊,却依旧眼神明亮。看到吴三桂到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上前:“王上,这里危险,您快回去!”
“白大人都能坚守在此,孤为何不能?”吴三桂环视四周,看到士兵与百姓们虽面带病容,却已不再慌乱,心中稍安,“孤来看看大家,也想帮白大人做点事。”
他不等白芷薇反对,便接过一名医官手中的药碗,走到一名年轻士兵面前。那士兵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吴三桂按住他:“不必多礼,好好服药,早日康复。”他亲自喂士兵喝下药汤,动作沉稳,眼神温和。
周围的将士与百姓见状,无不感动。一名染病的老兵哽咽道:“王上竟不顾安危来看我们,我等就算死,也心甘情愿为您效力!”
“胡说!”吴三桂沉声道,“孤要你们活着,跟着孤平定天下,安享太平。白大人医术高明,定会治好大家,你们要安心养病,切勿胡思乱想。”
说罢,他走到白芷薇身边,见她正专注地为病患诊脉,眉头微蹙,神情认真。夕阳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眼中满是对生命的敬畏。吴三桂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他从未见过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全心救治他人的女子。
“白大人,药材还够用吗?”吴三桂轻声问道。
白芷薇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脸颊微热,连忙低下头:“回王上,目前尚可支撑,但连翘、板蓝根等药材消耗极快,恐怕坚持不了几日。”
“孤这就传令叶轻眉,让她即刻调集江南各州府的药材,优先供应这里。”吴三桂道,“另外,孤已让苏婉清带人送来粮食和衣物,让大家安心养病。”
接下来的几日,吴三桂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前往医营。他有时帮着分发汤药,有时安抚病患情绪,甚至会跟着白芷薇学习如何辨识药材。白芷薇起初还有些拘谨,渐渐发现他虽为王者,却毫无架子,对病患关怀备至,心中对他的敬佩又深了几分。
两人常常在灯下商议药方,白芷薇会讲解祖传医术的精妙,吴三桂则分享军中防疫的经验。一次,一名病患突然病情恶化,呼吸困难,白芷薇情急之下要为其施针急救,却因连日劳累险些摔倒。吴三桂眼疾手快扶住她,只觉她身形单薄,掌心滚烫——她竟也染上了疫病。
“白大人,你发烧了!”吴三桂神色大变,语气中满是担忧。
白芷薇摇摇头,挣脱他的手:“无妨,只是小风寒,不碍事。”她转身想要继续施针,却被吴三桂拉住。
“什么无妨!”吴三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你若倒下了,这些病患怎么办?立刻坐下休息,让其他医官来!”
他强行将白芷薇按在椅子上,亲自为她端来汤药:“快喝了,好好休息。这里有孤在,不会出问题。”
白芷薇望着他眼中的焦急与关切,心中一暖,乖乖喝下了汤药。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吴三桂笨拙却认真地指挥医官救治病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与此同时,苏凝香正根据吴三桂的命令,彻查疫病源头。她带着手下潜入城西棚户区,仔细勘察每一处水井、每一间草棚。在一处废弃的地窖里,她发现了几包黑色粉末,还有几件带有血迹的南明军服。
“大人,这粉末似乎是某种毒物,与水井中发现的残留物一致。”一名手下禀报。
苏凝香拿起一包粉末,放在鼻尖轻嗅,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是断肠草与巴豆的混合物,还掺杂了病死牲畜的骨灰,难怪疫病传播如此之快。”她转身道,“看来,这不是自然滋生的疫病,是南明溃兵故意传播的!”
顺着线索追查,苏凝香很快锁定了几名潜伏在城内的南明残余分子。他们曾是南明的军医,破城后潜伏下来,伺机制造混乱。苏凝香果断出击,将这几名奸细一网打尽。
审讯室里,一名奸细在酷刑下如实招供:“是……是南明兵部尚书下令,让我们在流民区投放毒物,制造疫病,动摇吴军军心,为清军南下争取时间……”
苏凝香将审讯结果禀报给吴三桂时,他正在医营照料白芷薇。听闻真相,吴三桂眼中杀意凛然:“好一个南明,好一个多尔衮!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残害无辜百姓!”
“王上,要不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苏凝香问道。
“当然要。”沈落雁恰好赶来,接口道,“让百姓们知道,疫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既能激起他们对南明与清军的愤恨,也能让他们更加团结在王上身边。”
吴三桂点头:“传孤旨意,将奸细当众斩首,告示全城百姓疫病的真相。另外,让苏凝香继续追查,务必将城内所有残余奸细全部肃清,绝不能再让他们兴风作浪。”
真相公布后,南京城的百姓们果然群情激愤。他们纷纷声讨南明与清军的卑劣行径,主动配合吴军的防疫工作,不少人还自发前往医营帮忙。在白芷薇的精心诊治下,病患们陆续康复,疫情逐渐得到控制。
白芷薇的身体也慢慢好转,她刚能下床,便立刻投入到后续的防疫工作中。她在城内设立了多个防疫点,免费为百姓发放汤药,传授卫生知识。吴三桂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的触动越来越深。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心中却有着比钢铁更坚定的信念,她用自己的医术,守护着这座城池的安宁。
这日,吴三桂在医营的院子里找到了白芷薇。她正坐在石凳上整理药方,阳光洒在她身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边。
“白大人,辛苦了。”吴三桂走上前,递过一杯热茶。
白芷薇起身行礼,接过茶杯:“王上客气了,这是臣的本分。”
“本分?”吴三桂看着她,“你本可在后方安享太平,却选择来到这凶险的疫区,不顾自身安危救治军民,这早已超出了本分。”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孤欠你一份人情。”
白芷薇脸颊微红,低头道:“王上以民为念,亲赴疫区与军民同甘共苦,臣深受感动。能为百姓、为吴军尽一份力,是臣的荣幸。”
吴三桂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要将这个善良、勇敢、医术高明的女子留在身边,永远守护她。但他知道,此刻并非儿女情长之时,清军的大军已在北上的路上,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压下心中的情愫,沉声道:“疫情虽已控制,但清军南下在即,后续的防疫工作仍需白大人多费心。孤已下令,在全军推广你的防疫方法,让将士们做好准备,以免战时疫病蔓延。”
“臣遵令。”白芷薇躬身道。
吴三桂转身望向南京城的方向,目光深邃。疫病的危机虽已解除,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多尔衮的大军正在逼近,江南的残余反吴势力仍在暗中蛰伏,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决战,已近在眼前。
而他身边的这些红颜知己,沈落雁的智谋、凌霜的勇猛、苏婉清的文韬、楚嫣然的治理、白芷薇的仁心、苏凝香的侦查、叶轻眉的理财,将是他平定天下最坚实的依靠。
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医营里,病患们的笑声与孩子们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机与希望。吴三桂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安宁,让江南的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与疫病之苦,让这天下,迎来真正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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