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冰冷的触感沿着脊椎神经急速攀升,直冲阮枫的大脑皮层。
她猛地停住脚步,心脏在肋骨后剧烈擂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堪称狂喜的顿悟。
一直以来,她都错了。
从废弃医院的断壁残垣中杀出,每一次险象环生,每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皮肤上都会提前传来那种熟悉的、针扎般的刺痛。
左肩的刺痛让她下意识向右偏头,避开了潜伏在暗处的畸变体致命一击;小腿的麻痒让她瞬间屈膝,一枚呼啸的流弹恰好从她头顶掠过。
她曾以为那是身体在巨大压力下的应激反应,是无数次生死搏杀后遗留的神经创伤,是她那可悲的“痛觉敏感”体质的又一次诅咒。
但现在,当那冰冷的尾音与脑海中无数个“巧合”瞬间串联在一起时,一个颠覆性的认知轰然炸开。
那不是诅咒,是预兆。
不是身体在承受伤害后才发出的哀鸣,而是在危险降临之前,以疼痛为媒介,向她发出的最直观、最原始的警报!
【痛觉预判】。
这四个字如同闪电,撕裂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迷雾。
过去,这异能仅仅是让她比常人更早地感知到痛苦的降临,像一个被动且残忍的计时器。
可现在,它进化了。
它不再仅仅预告痛苦,它在预告威胁本身!
方位、时机、强度……所有关于“危险”的信息,都通过皮肤上不同位置、不同程度的刺痛,被精准地传递给她。
阮枫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总是因警惕而紧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
那是一种将自身最大的弱点,彻底锻造成最锋利武器的决然。
她不再迟疑,转身走到那尊从庇护所权力中心拆卸下来的金属宝座旁。
这沉重而狰狞的钢铁造物,曾是压在无数幸存者头顶的阴影,此刻却要成为她飞向天空的砝码。
她熟练地启动了伊泽·川河为她量身定制的“风隼3型”推进背包,数条高强度合金锁链从背包两侧弹出,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将宝座牢牢固定在她的背上。
“嗡——”
淡蓝色的能量流在背包核心处汇聚,引擎发出的不再是粗暴的轰鸣,而是一种接近于猛禽振翅时才会有的、充满力量感的低鸣。
阮枫双腿微屈,下一秒,强大的推力平稳地将她托离地面。
她升空了。
身负着数百公斤的金属宝座,推进背包的各项参数却稳定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过载的迹象。
伊泽·川河那家伙,果然从不说大话。
狂风呼啸着灌入耳中,吹得她的作战服猎猎作响。
阮枫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皮肤上那些细微的刺痛感依旧存在,但它们不再是束缚她的枷锁,反而像无数双无形的手,在她周围构筑起一个安全的力场,托举着她,化作她挣脱大地束缚的羽翼。
“跟上!”她对着下方喊道。
克劳斯·维斯特没有废话,矫健地跃上一个稍大的滑翔平台,紧随其后升空,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前面就是赤脊帮的活动圈和辐射风暴带的交界区,风越来越大了!我们真的要过去?”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变形。
“就是要去那里。”阮枫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天边那片翻涌的、不祥的铅色云层,“只有最混乱的战场,才能磨砺出最快的反应。”
克劳斯看着她坚毅的侧脸,从那双眼睛里,他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对疼痛的畏惧。
他咧嘴一笑,不再劝阻,只是默默调整了滑翔平台的方向,与她并肩逆风而行。
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一种奔赴未知战场的决心。
与此同时,数十公里外的一处临时野战诊所内,苏致远正小心翼翼地调试着一支新合成的基因稳定血清。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天际一抹异样的银光。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阴沉的铅云之下,一道银光以惊人的速度划破天际。
那是一个人的身影,一个背负着巨大、残破的金属宝座,如同神话中受罚的泰坦般飞行的身影。
即便隔着这么远,苏致远也能感受到那身影周围环绕的决绝气息。
她飞行的轨迹并非一条直线,时而俯冲,时而侧滑,每一次规避动作都显得诡异而精准,仿佛在躲避着无数看不见的子弹。
那种姿态……不像是驾驶,更像是在风暴的刀尖上跳舞。
苏致远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试管差点滑落。
他死死盯着那个越来越小的银点,
“她……”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把恐惧炼成了导航。”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同样被废墟间的无数双眼睛捕捉到。
几名正在搜刮物资的无名求生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呆滞地仰头望着天空。
“那……那是‘怕痛苏若澜’?我眼花了吗?她怎么飞起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口中的“苏若澜”是阮枫过去在庇护所登记的名字,而“怕痛”这个前缀,更是人尽皆知的嘲讽。
“背着的是什么玩意儿?庇护所的那个王座?她疯了?那是信号塔还是给自己准备的棺材?”旁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佣兵眯起了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困惑。
“你们看她的动作!”一个观察力敏锐的女人惊呼起来,指着天空,“太快了……刚才那边明明有一道能量狙击的光束闪过,她提前就躲开了!躲得比子弹还快……妈的,她是不是能预知死亡?”
这个猜测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引爆。
恐慌、敬畏、难以置信的情绪迅速交织,话题通过他们随身携带的无线电,如同病毒般在各个幸存者频道里疯狂发酵,一个全新的、关于“王座飞行者”的传说,正在此刻诞生。
更远处的哨站高塔上,杨凌霄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高倍望远镜,镜片上还残留着那道银色光痕的倒影。
他的表情复杂,既有惊愕,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
“最怕疼的人,反倒敢第一个往死地里闯……”他低声自语,像是在问那个已经远去的身影,也像是在问自己,“阮枫,你到底想向这个世界,或者向你自己,证明什么?”
他的视线越过荒芜的废土,最终落在那片雷电交加的辐射风暴区。
乌云翻涌的天际线上,阮枫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像一支出鞘的利剑,决然地冲入了那片紫黑色雷暴的中心。
一道撕裂沉寂的光痕,成为了天空留给大地的最后一道疤。
风暴的核心,是毁灭还是新生?
当痛感成为唯一的指引,她究竟会飞向梦寐以求的救赎,还是坠入一个更深、更残酷的试炼?
没有人知道答案。
雷暴肆虐了整整一夜,最终,天际泛起了灰白的晨光。
那片曾经吞噬一切的乌云,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不甘地消散。
而那道曾冲入其中的光,终究没有被黑暗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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