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平稳前行,如同溪流绕过山石,在看似不变的日常下悄然积蓄着力量。林长青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精神力的持续增长和天眼通使用频率的提升,那脑海中的“星璇”变得更加凝实,旋转的轨迹也愈发稳定圆融。
能力的边界,正在他尚未刻意探寻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向外拓展。
最初的变化体现在观测范围上。以往,他集中精神,能将数百米外的细节看得清清楚楚,如同手持高倍望远镜。而现在,这个范围轻松突破千米,学校对面居民楼阳台盆栽的叶片脉络,远处广场上鸽子起落时翅膀扇动的轨迹,只要他心念所至,便能清晰映入“眼”中,持续观察的时间也显着延长。
对微观世界的洞察也更加得心应手。化学课上,他无需刻意凝神,便能轻易“看”清溶液中离子交换时那绚烂而规律的舞蹈;生物实验观察细胞切片时,他甚至能模糊捕捉到细胞质那缓慢而充满生机的流动感。世界在他眼中,剥离了更多混沌的表象,展现出精妙绝伦的内在秩序。
然而,最让他感到意外和困惑的,是一种全新的、模糊的感知。
那并非视觉,也非听觉,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心神的“直觉”。起初,这种感知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时有时无。他以为是精神力消耗后的错觉,并未在意。
直到一次午休,苏雨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整理笔记。她刚刚收到一封家书,信中似乎提及了一些让她挂心的事情。她面上依旧带着浅笑,与同学交谈也如常,但林长青却莫名地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些许忧虑和思念的情绪波动。
那感觉如同水面的涟漪,轻轻荡过他的心田,清晰了一瞬,又迅速消散。
他微微一怔,转头看向苏雨晴。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露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微笑:“怎么了?”
“没什么。”林长青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惊异,状若无事地收回目光。但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并非错觉。
这难道是天眼通衍生出的新能力?感知他人的情绪?
此后的几天,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验证。他发现自己确实能偶尔捕捉到身边人比较强烈的情绪波动——数学老师讲解一道难题成功时那份微小的得意;后排孙浩恶作剧得逞时那股压抑不住的窃喜;母亲看到他主动分担家务时那满溢的欣慰……
这些情绪感知模糊而短暂,时灵时不灵,似乎与对方的情绪强度、与他自身的精神集中程度,甚至与当时的环境都有关系。它还不成体系,更像是一种被动接收的、未经筛选的“背景杂音”。
但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方向,一个超越物质观察,触及精神世界的维度。
这天下午自习课,苏雨晴似乎遇到了一道棘手的数学题,她握着笔,对着草稿纸凝神许久,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周身散发出一种专注却略带困扰的气息。林长青正沉浸在一本编程书籍中,那股熟悉的、带着些许焦躁的情绪波动再次传来,比以往几次都要清晰一些。
他抬起头,看到她无意识地用笔尾轻敲着额头,嘴唇微微抿着。
他放下书,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盒水果糖,那是他昨天顺手买的。他轻轻推到她桌边,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没事吧?”
苏雨晴猛地从题海中回过神,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那一小盒包装精致的糖果上。她眼中的困扰瞬间被惊讶和一丝暖意取代,那萦绕在她周围的微涩情绪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薄雾,悄然消散。
她拿起那盒糖,指尖在上面摩挲了一下,抬头对他莞尔一笑,眼眸清澈:“没事,谢谢你。”
她拆开包装,拿起一颗橙子味的糖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似乎连带着思路也清晰了不少。她低下头,重新看向那道题目,笔尖再次动了起来,这一次,顺畅了许多。
林长青看着她恢复平静的侧脸,心中了然。他的感知没有错。而这种基于感知的、不着痕迹的关怀,似乎比直接的询问更能精准地抚慰人心。
这种能力的出现,让林长青在惊讶之余,也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它意味着什么?仅仅是观察能力的延伸,还是通往更深层次精神世界的钥匙?它又将如何影响他与他人的关系,尤其是与苏雨晴之间那日益微妙的情感?
他意识到,能力的成长并非一条单一的直线。它在纵向深化(微观、宏观)的同时,也可能在横向上开辟出全新的、未知的领域。这条路上,他依然是一个探索者,前方还有太多的未知等待他去发现和理解。
这份对能力边界的新认知,既带来了新的可能性,也带来了新的责任。他需要更谨慎地运用这种感知,尊重他人的内心世界,尤其是在面对她在不设防时流露出的真实情绪。
他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给教室镀上一层暖金色。能力的边界在拓展,他与人世的联结,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细腻和复杂。这份悄然觉醒的感知力,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正将他更温柔、也更紧密地编织进周围人的情感网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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