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锦甲红颜:庶女谋凰路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85章 京中暗涌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
  

京城的冬日,总带着一种不同于北境的凛冽。北地寒风是悍然劈面的刀,而京华冷意却是绵密的针,顺着衣料缝隙往骨缝里钻,连呼吸间都裹着化不开的湿寒。这般天气里,皇城根下的红墙琉璃瓦仿佛都失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唯有街巷间偶尔响起的卖炭声,还能让人寻到一丝人间暖意。

靖安侯府坐落在京城西隅,朱漆大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昂首而立,镇住了满院风雪。门楣上那块“靖安侯府”的匾额,是先帝御笔亲题,鎏金大字在阴沉天色下依旧难掩贵气。只是近来府中气氛却有些不同,往日里往来的车马少了许多,连守在门前的侍卫都比往常多了几分肃穆,隐隐透着一股“闭门谢客”的疏离。

府内正院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烟香与墨香。沈清鸢坐在临窗的紫檀木桌前,身上裹着一件银狐裘斗篷,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笔,目光却并未落在桌上摊开的账册上,反而透过窗棂,望向庭院中飘落的细碎雪粒。

她今年二十岁,是靖安侯沈策唯一的女儿。三个月前,靖安侯府因牵涉“三皇子谋逆案”,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沼——父亲沈策被打入天牢,府中男丁被限制出行,连府里的管家都被京察御史带走问话。彼时满京城都等着看靖安侯府的笑话,可谁也没想到,最后撑住这座侯府的,竟是这位素来以“温婉娴静”闻名的侯府大小姐。

沈清鸢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拉回桌上的“账册”。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收支账簿,每一页纸的边角都做了特殊标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看似是账目,实则是各地暗线传回的消息——北境军营的动向、朝中官员的往来、甚至是后宫嫔妃的日常起居,都被压缩在这些数字与符号之间。

她指尖在一行小字上停顿片刻,眉头微蹙。那是关于北境粮草的消息,据说近来二皇子府上的人频繁接触负责粮草转运的官员,虽未查到实质性的动作,却总让人觉得不安。父亲如今还在北境领兵,若是粮草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门房来报,都察院的郑御史递了帖子,说有要事求见。”侍女晚翠轻步走进暖阁,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打扰了沈清鸢。

“郑御史?”沈清鸢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点。她抬眸看向晚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知他为何而来?”

晚翠摇了摇头:“门房问了,郑御史只说事关重大,要当面与小姐商议。”

沈清鸢放下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郑御史,名郑允之,年约四旬,在都察院任职五年,素以“铁面无私”“风闻奏事”闻名。此人既非靖安侯府的旧交,也不是她近几个月刻意结交的清流官员,甚至在三个月前侯府蒙难时,他还曾上折子弹劾过父亲“治军不严”,怎么会突然上门求见?

“他可有说其他的?比如是否带了随从,或者神色如何?”沈清鸢追问。

“听门房说,郑御史是独自来的,穿着一身常服,神色倒还算平静,只是眼神看着有些锐利。”晚翠仔细回忆着门房的话,一一禀报。

沈清鸢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郑御史突然来访,要么是真有要事相商,要么就是来试探虚实的。无论哪种情况,她都不能避而不见——若是避了,反倒显得侯府心虚。

“知道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对晚翠道,“你去回话,请郑御史到东花厅奉茶,再让厨房备些热食,我稍后便到。另外,让管家盯着些,郑御史带来的随从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是,小姐。”晚翠应声退下。

沈清鸢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镜中的女子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只是那双眼睛,却比寻常闺阁女子多了几分沉静与锐利。她轻轻调整了一下表情,将眼底的警惕与疏离压下,重新换上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这是她在京中周旋的保护色,也是最有效的武器。

东花厅离正院不远,沈清鸢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厅内传来轻微的饮茶声。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厅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郑允之坐在客座上,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块墨玉腰带,面容清癯,下颌留着淡淡的胡须,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正端着茶杯细细品茗。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放下茶杯,起身拱手行礼:“下官郑允之,见过沈小姐。”

“郑御史不必多礼,请坐。”沈清鸢微微欠身,回了一礼,随后在主位上坐下,“不知御史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郑允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沈小姐,下官今日前来,是为三个月前的三皇子一案而来。近日下官翻阅旧档,发现此案中有些细节颇为可疑,心中难安,故而特来向小姐请教。”

沈清鸢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平静:“三皇子谋逆一案,陛下早已下旨审定,罪证确凿,三皇子也已伏法。不知御史觉得哪里可疑?”

“可疑之处有二。”郑允之直视着沈清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一,当初定案的关键证据中,有几份密函是由一位名叫沈清辞的将军呈递的。据下官所知,这位沈清辞将军是侯爷早年养在府外的公子,可下官查遍宗人府的户籍档案与兵部的任职记录,却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记载。敢问沈小姐,这位沈清辞将军,究竟是何人?”

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涟漪。沈清鸢心中一紧——沈清辞的身份是侯府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担心被人揪住的软肋。沈清辞并非父亲养在府外的公子,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三个月前侯府蒙难,父亲被打入天牢,妹妹为了救父,不得不女扮男装,以“沈清辞”的身份潜入北境军营,凭借父亲旧部的支持,搜集到三皇子谋逆的关键证据,才得以让父亲沉冤昭雪。

这件事极为隐秘,除了她与妹妹,只有父亲的几位心腹旧部知晓。郑允之竟然查到了沈清辞的身份,还特意来问,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清鸢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神色,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悲戚:“御史有所不知,舍弟清辞幼时体弱多病,一位云游的高人曾说他命中带煞,若长居京中富贵之地,恐会折损性命。父亲心疼他,便将他送到了江南的一处别院,托付给一位老友照料,让他随老友习文学武,远离京城纷扰。此事极为隐秘,除了家中几位长辈,连族里的人都很少知晓,故而宗人府与兵部没有记载,也是情理之中。”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中还适时地泛起了一丝泪光,仿佛真的在为弟弟的遭遇感慨。

郑允之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即便沈清辞将军的身份说得通,那其二呢?当初他呈递的证据中,有一份是三皇子与北境将领的密函,据说这份密函是在一位将领的密室中找到的。可下官查访得知,那位将领的密室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沈清辞将军是如何拿到这份密函的?莫非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这话问得极为刁钻,几乎是在暗指沈清辞的证据来路不正,甚至可能是伪造的。若是一般闺阁女子,面对这样的诘问,恐怕早已惊慌失措。可沈清鸢却依旧镇定,她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函,递到郑允之面前:“御史请看,这是父亲早年写给江南老友的信,信中提及了清辞的情况,还有他在江南习武的经历。至于那份密函,是清辞在北境时,得到父亲旧部的帮助,趁着那位将领外出巡查时,潜入密室找到的。当时为了拿到密函,父亲的两位旧部还为此丢了性命。这些事,陛下与太子殿下都已知晓,若是御史不信,可去宫中求证。”

郑允之接过信函,仔细翻阅起来。信上的字迹确实是靖安侯沈策的笔迹,内容也与沈清鸢所说一致,甚至还提到了几位江南的名士,都是他有所耳闻的人物。他眉头微蹙,心中的疑虑消了几分——若是沈清鸢在说谎,不可能将细节做得如此周全,还敢让他去宫中求证。

沈清鸢见他神色松动,趁热打铁道:“御史大人,三个月前侯府蒙难,父亲身陷囹圄,我姐弟二人不过是想为父申冤,保住侯府的清白。若非走投无路,清辞也不会冒险女扮男装潜入北境,更不会以这种方式呈递证据。如今父亲虽已官复原职,却还要在北境领兵抗敌,守护国门。侯府刚刚稳定,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风波。还望御史大人能体谅我等的难处,莫要再揪着旧事不放。”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却又不失风骨,既点明了侯府的处境,又暗指郑允之若是继续追查,便是不顾大局。

郑允之沉默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今日前来,本是受了二皇子府上人的暗示,来试探靖安侯府的虚实,看看能否找到把柄,动摇侯府刚刚恢复的声望。可如今沈清鸢应对得体,理由充分,还抬出了陛下与太子,他若是再继续追查,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可能惹祸上身——毕竟三皇子一案是陛下亲自审定的,质疑此案,便是质疑圣意。

“沈小姐言重了。”郑允之起身拱手,神色缓和了许多,“下官今日前来,只是例行查问,并无他意。既然小姐已经解释清楚,下官心中的疑虑也消了。是下官唐突了,还望小姐莫怪。”

“御史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清鸢怎会怪罪。”沈清鸢也起身回礼,语气温和,“天色不早,御史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留下用些晚膳?”

“不必了,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叨扰了。”郑允之拱手告辞,“今日之事,是下官失察,还望小姐海涵。”

“御史大人慢走。”沈清鸢亲自将他送到府门口,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风雪中,脸上的温和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回到暖阁,沈清鸢立刻召来了心腹管家沈忠。沈忠是沈家的老人,跟着父亲多年,忠心耿耿,侯府蒙难时也始终不离不弃,是她最信任的人。

“沈忠,你去查一下,郑允之最近都与哪些人有过接触,尤其是二皇子府上的人,还有柔妃娘娘的母族。”沈清鸢坐在桌前,指尖敲击着桌面,声音低沉,“另外,查一下他那位得意门生的动向,看看有没有异常。”

“是,小姐。”沈忠躬身应下,“老奴这就去安排人查,明日一早给您回话。”

“去吧,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沈清鸢叮嘱道。

沈忠离开后,暖阁内又恢复了寂静。沈清鸢走到窗前,看着庭院中越下越大的雪,眉头紧锁。郑允之突然来访,绝不是偶然。他虽然口头上说只是例行查问,但眼神中的审视与诘问,都透着一股“有备而来”的意味。而能让郑允之这样的“铁面御史”出面试探,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三皇子倒台后,朝中最有可能针对靖安侯府的,便是二皇子。二皇子生母柔妃出身名门,母族势力庞大,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三个月前三皇子谋逆,二皇子虽未牵涉其中,却也趁机拉拢了不少三皇子的旧部,势力大增。如今父亲与太子走得近,侯府又刚刚恢复元气,二皇子自然会将他们视为眼中钉,想要借机打压。

沈清鸢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升起一丝紧迫感。二皇子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就绝不会只派郑允之来试探这么简单。接下来,他们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动作。她必须尽快做好准备,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风波。

次日一早,沈忠便带着调查结果来了。

“小姐,老奴查到了。”沈忠走进暖阁,压低声音道,“郑允之最近确实与二皇子府上的人有过接触。他那位得意门生,名叫李文轩,上个月刚被提拔为翰林院编修,而李文轩的远房表舅,是柔妃娘娘母族的一位管事,负责打理柔妃母族在京中的产业。李文轩最近经常去二皇子府上赴宴,还与二皇子府上的一位清客往来密切。”

“柔妃母族?二皇子府上的清客?”沈清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可知那位清客是什么身份?”

“那位清客名叫柳言,据说是江南来的才子,擅长诗词歌赋,去年才进了二皇子府。但老奴查到,柳言早年曾在三皇子府上做过幕僚,三皇子倒台后,才转投了二皇子府。”沈忠继续道,“另外,老奴还查到,柳言最近与负责北境粮草转运的户部侍郎走得很近,两人经常在酒楼密谈。”

“北境粮草转运?”沈清鸢心中一沉。父亲如今在北境领兵,粮草是重中之重。二皇子府上的人接触负责粮草转运的官员,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来,二皇子是想从北境入手,断了父亲的后路。”沈清鸢指尖捏紧,语气冰冷,“沈忠,你再去查一下柳言与户部侍郎的密谈内容,还有柔妃母族在京中的产业,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资金往来。另外,让人盯紧北境粮草的转运路线,一旦有异动,立刻回报。”

“是,小姐。”沈忠躬身应下。

“还有,”沈清鸢补充道,“给北境的妹妹传信,让她多留意军中的动向,尤其是负责粮草的官员,防止二皇子的人在粮草上动手脚。另外,让她查一下军中是否有二皇子安插的人手,若是有,尽快清理掉,以免后患。”

“老奴明白。”沈忠应声退下。

暖阁内,沈清鸢铺开信纸,拿起笔,开始给妹妹沈清辞写信。她的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坚定:

“妹亲启:

京华雪盛,寒意渐浓。近日二皇子一系异动频繁,郑允之前来试探,虽已化解,却暴露其野心。据查,二皇子府上之人已接触负责北境粮草转运的官员,

喜欢锦甲红颜:庶女谋凰路请大家收藏:(m.8kxs.com)锦甲红颜:庶女谋凰路8k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