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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黔军:从抗战到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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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粮荒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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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9月17日晨。晨雾像掺了硝烟的纱,裹着蕴藻浜的湿冷,贴在人脸上发黏。周明轩蹲在通讯点的土洞里,正反复调试刚修好的电台——真空管是从日军侦察机上拆的,接线处还裹着半干的焊锡,他手指捏着微调旋钮,一点点校准频率,嘴里念叨:“再调半格,应该就能联系上商会了。”土洞外传来赵铁柱带着士兵加固重机枪的吆喝声,粗粝的嗓音混着雾水,在阵地上飘得很远。

陈砚刚从前沿查岗回来,军装上沾着些晨露,腰间的“平安”子弹袋随着步伐轻轻晃荡。他走到通讯点外,见周明轩额头上满是汗,便递过一块粗布:“别急,慢慢调,联系商会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营长,俺想尽快联系上赵会长,说不定能再要些粮。”周明轩接过布擦了擦汗,眼睛仍盯着电台,“昨天师部只说弹药‘尽快送’,没说具体时间,咱们的粮……”

话还没说完,王锐就抱着账本跑过来,粗布长衫下摆沾着泥,脸上带着急色:“营长!出大事了!咱们的粮撑不住了!”他把账本递到陈砚面前,指尖指着一行数字,“糙米只剩200斤,按全营786人算,每人每天两顿稀粥,也就能撑两天!伤员的罐头只剩8听,再没粮,别说打仗,伤员的营养都跟不上!”

陈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接过账本仔细看——王锐的字虽然歪歪扭扭,却记得清清楚楚:9月12日分川军200斤,14日战斗消耗50斤,16日给伤员煮稀粥用了30斤,剩余的200斤,还得算上炊事棚的损耗,确实撑不过三天。他抬头望向炊事棚的方向,烟囱里刚冒起细弱的炊烟,隐约能闻到淡淡的米香,那是给伤员煮的稀粥,普通士兵今早只能喝野菜汤,连一粒米都见不到。

“要不……俺去跟川军张营长借点?”王锐犹豫着开口,“上次咱们分了他们200斤,现在咱们缺粮,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旁边的赵铁柱正好扛着机枪零件路过,听到这话,直起腰接话:“俺看行!张营长是实在人,上次咱们帮他们守侧翼,这次借粮肯定没问题!俺带两个弟兄去,他要是不借,俺就跟他理论理论!”说着眼眶就红了——昨天他带弟兄练刺杀,有个小兵饿得眼冒金星,差点栽倒在刺刀上,那模样让他心里堵得慌。

陈砚却摇了摇头,蹲在战壕边,用刺刀拨弄着地上的碎石:“不能去。”他抬头看着两人诧异的眼神,声音沉了些,“昨天周明轩跟川军通讯,张营长提了句‘他们的粮也只够撑三天’,川军比咱们还苦,上次分他们的200斤,说不定是他们省出来的。咱们要是再去借,他们就得饿肚子,都是打鬼子的弟兄,不能让他们为难。”

“那咋办?总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吧?”赵铁柱急得直跺脚,古铜色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实在不行,俺带弟兄去鬼子阵地抢!俺在贵州打猎时,饿急了连野猪窝都敢掏,还怕鬼子的粮库?”

“不行!”陈砚立刻否决,“鬼子的粮库肯定有重兵把守,咱们去抢,伤亡只会更大,得不偿失。”他站起身,目光望向上海市区的方向——那里有周世昌提过的贵州商会,第二十二章时赵会长送来过罐头和机枪,说不定能再求他们想想办法。“王锐,你跟我去趟上海贵州商会,周世昌先生说过‘商会会全力支持’,咱们去试试,说不定能弄到粮。”

“俺也去!”赵铁柱立刻跟上,“俺带五个弟兄,背着枪护着你们,路上要是遇到鬼子巡逻队,俺们能应付!”

林晚这时也从医疗棚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给伤员准备的蒲公英草药。她听到几人的对话,走到陈砚身边:“我也去吧,医疗棚的草药也快没了,正好跟商会问问能不能再弄些消炎的药,伤员的伤口不能再拖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穿长衫,扮成逃难的百姓,不容易引起鬼子注意。”

陈砚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你跟我们一起,路上注意安全。周明轩,你留在营地,继续调试电台,要是师部有消息,或者鬼子来进攻,立刻用对讲机联系我们。”

“俺记住了!”周明轩用力点头,手指又攥紧了电台的微调旋钮,“俺会尽快联系上商会,给你们报信!”

吃过早饭(其实就是野菜汤),陈砚、王锐、林晚带着赵铁柱和五个士兵,换上了从百姓那借来的粗布衣裳,把汉阳造藏在草垛里,装作逃难的百姓,往上海市区方向走。路上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偶尔能看到逃难的百姓,脸上满是惶恐,还有些穿着破烂军装的溃兵,靠在墙角啃着生红薯,眼神麻木。

“小心点,前面就是鬼子的检查站了!”赵铁柱突然拉住众人,指着前面路口——两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正端着三八大盖,检查过往的行人,旁边还停着一辆摩托车,车斗里装着机枪,显然是在搜查抗日分子。

陈砚压低声音:“林护士,你跟王锐走前面,装作夫妻逃难;俺跟赵铁柱他们走后面,装作同乡,别说话,看俺的信号。”

林晚和王锐点点头,整理了下衣裳,慢慢往前走。到了检查站,日军士兵用生硬的中文喊:“通行证!”王锐连忙掏出之前从百姓那借的良民证,双手递过去,脸上堆着笑:“太君,俺们是从乡下逃来的,想去上海投奔亲戚。”

日军士兵翻了翻良民证,又打量了林晚几眼,见她穿着素色长衫,手里抱着布包,不像军人,就挥手放行。轮到陈砚和赵铁柱时,一个日军士兵突然注意到赵铁柱手上的老茧(常年握枪磨的),伸手就要抓他的胳膊:“你的,干什么的?”

赵铁柱心里一紧,刚想动手,陈砚连忙上前,把一个皱巴巴的银元塞到日军士兵手里,笑着说:“太君,他是俺同乡,在乡下种地的,手上的茧子是扛锄头磨的,不是当兵的!”

日军士兵掂了掂银元,脸上露出笑容,挥手让他们过去。走远后,赵铁柱压低声音骂:“狗日的鬼子,早晚俺要收拾他们!”

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忍忍,等拿到粮,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上海贵州商会的所在地——一条僻静的弄堂里,黑漆大门上挂着“贵州商会”的木牌,门口有两个穿着短褂的护卫,腰间别着短枪,正是上次送物资的商会伙计。

“是陈营长吧?”护卫见陈砚一行人过来,连忙迎上来,“赵会长早就让俺们等着了,说您说不定会来,快请进!”

走进商会,院子里堆着几箱货物,几个伙计正在打包,赵会长听到动静,从正屋走出来,还是穿着藏青色绸缎马褂,手里拿着折扇:“陈营长,您可算来了!俺昨天还跟周世昌先生通电报,说担心你们的粮,没想到您今天就来了!”

“赵会长,实在是没办法了。”陈砚坐下后,开门见山,“咱们的粮只剩200斤,撑不过两天,伤员还等着罐头补营养,只能来求您帮忙。”

赵会长叹了口气,放下折扇,脸上露出难色:“俺知道你们难,周先生也特意叮嘱过,要尽全力帮你们。可现在上海这边也紧,日军封了不少粮道,俺们好不容易才凑了500斤糙米,还有10斤干菜,罐头实在没有了,都被日军征走了。”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俺已经让伙计去联系南洋侨商,他们说不定能弄些压缩饼干,就是得等两天。”

王锐听到有500斤糙米,眼睛一亮:“500斤够俺们撑五天了!赵会长,太谢谢您了!”

“别客气,都是为了打鬼子。”赵会长摆摆手,又压低声音,“不过陈营长,俺得跟您说个事——周先生来电报,说吴鼎昌那边最近在查商会的物资,要是知道俺们给你们送粮,说不定会截留。俺们得晚上偷偷送过去,走小路,避开日军和吴鼎昌的人。”

陈砚心里一沉——第八章周世昌就提过吴鼎昌克扣黔军补给,现在居然连商会的物资都要查,显然是不想让他们好过。他握紧拳头:“辛苦您了,赵会长,晚上俺让赵铁柱带弟兄来接,保证把粮安全运回营地。”

林晚这时也开口:“赵会长,医疗棚的草药也快没了,尤其是消炎的,您这边要是有路子,能不能再弄些?伤员的伤口再不用药,就要感染了。”

“草药俺们没有,但俺认识个西药商,是贵州老乡,俺让他想想办法,晚上一起送过去。”赵会长爽快地答应,又让人端来热粥和咸菜,“你们一路辛苦,先吃点东西,晚上俺派伙计带你们走小路回营地。”

吃过饭,几人在商会歇了会儿,等到天黑透了,赵会长的伙计才赶着两辆马车过来,车上盖着油布,里面装着糙米、干菜,还有一小箱西药。赵铁柱和士兵们小心地把物资搬上车,用稻草盖好,装作运货的商贩,往营地方向走。

路上果然遇到了吴鼎昌派来的巡查队,穿着灰色军装,拦着马车问:“拉的什么货?”

赵会长的伙计连忙递过烟:“老总,是给乡下亲戚送的粮食,您看,都是糙米,不值钱。”巡查队翻了翻,没发现异常,又看到陈砚几人穿着百姓衣裳,就挥手放行。

回到营地时,已经是半夜了。周明轩早就带着通讯兵在路口等着,见物资运回来,激动地跑过来:“营长!你们可回来了!师部刚才来电,说弹药明天就能送到,再加上这些粮,咱们能撑一阵子了!”

士兵们听到有粮,都从战壕里钻出来,帮着卸物资。王锐拿着账本,蹲在马灯旁清点:“糙米500斤,干菜10斤,西药5瓶,没错!”

赵铁柱扛着一袋糙米,咧嘴笑着:“有了这些粮,明天俺们就能让弟兄们喝上稠粥,再练刺杀,保管更有劲!”

林晚则抱着西药箱,快步往医疗棚走,李娟已经在门口等着,两人连夜给伤员准备换药,灯光下,草药和西药的味道混在一起,透着救命的希望。

陈砚站在物资库前,看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粮荒暂时缓解了,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吴鼎昌的阻碍、日军的进攻,还有后续的补给问题,都还等着他们。他摸了摸怀里周世昌的信,又看了看腰间的“平安”子弹袋,心里默念:“周先生,赵会长,谢谢你们。只要还有一口粮,还有一颗子弹,俺们3营就绝不会丢了这蕴藻浜,绝不会让贵州父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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