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里，李援朝冷静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楚团长，听我指挥。”
“你部立刻放弃南北两翼的防御，所有营级单位集结起来，撕开一个口子，沿着西门方向交替掩护撤退。”
“不要管两翼的骚扰，他们活不过十分钟，我会处理。”
楚云飞大脑嗡的一声。
放弃两翼防御？
将自己部队最脆弱的侧面完全暴露给敌人的机枪和炮火？
这是任何一个军事学院的学员都不会犯的低级错误，这等同于自杀！
他握紧话筒，正要开口质疑这荒谬的命令。
电台里却传来了李云龙那混不吝的粗大嗓门。
“我说云飞兄，你他娘的还在犹豫个屁！让你往西，你就闭着眼睛撒丫子跑就行了！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
“‘远征’兄弟说你两边的鬼子活不过十分钟，那就是活不过十分钟！阎王爷来了也得多等两分钟！”
李云龙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楚云飞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刚才望远镜中的画面。
那个鬼子军曹爆开的身体。
那团炸开的血雾。
那挺被瞬间撕裂的重机枪。
他的军事常识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一千二百米的距离，就算是德国最顶级的毛瑟狙击步枪也需要考虑极其复杂的风偏和弹道下坠，而且威力绝不可能大到把人打爆。
这不是狙击。
这是炮击。
可什么样的炮，能做到如此精准，如此迅捷，并且只打一个点？
他想不通，也理解不了。
但他明白一件事，李云龙和他背后那个神秘的“远征”，掌握着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怖力量。
赌一把！
与其被鬼子温水煮青蛙一样耗死在这里，不如赌这唯一的生机！
楚云飞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他对着身边的参谋长方立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方立功！”
“到！”
“传我命令！全团放弃两翼防御阵地，集中所有机枪和冲锋枪，以一营为尖刀，给我沿着西门方向，全力突围！”
方立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团座！三思啊！这……这将我部数千兄弟的性命置于何地？这是在自杀！”
“执行命令！”楚云飞一把推开他，双目赤红，“出了任何事，我楚云飞一力承担！天塌下来，我顶着！”
“快去！！”
方立功看着团长决绝的背影，重重地一咬牙，转身跑去传令。
整个358团的阵地，在短暂的骚动后，开始执行这个看起来无比疯狂的命令。
与此同时，五里坡。
李援朝冷静地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仪器，按下了上面的一个红色按钮。
他对着通讯器低声说：“‘蜂巢’已启动，定向压制开始，范围十五公里，目标，日军通讯频段。”
几乎是同一时刻，大孤镇南北两侧山头上的日军阵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混乱。
“八嘎呀路！”
南侧山头的日军炮兵阵地上，一名负责指挥的日军大尉，正拿着步话机疯狂地咆哮：“通讯兵！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不上黑田少佐！我们的炮火支援呢？”
“报告大尉阁下！”通讯兵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所有的电台和步话机……全都失灵了！里面只有一片刺耳的杂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纳尼？”日军大尉一把抢过耳机戴上，果然，里面传来的只有“沙沙”的噪音，仿佛整个世界的信号都被隔绝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他忽然看到对面的358团阵地像是疯了一样，放弃了两翼的防守，全部朝着西门方向涌去。
“愚蠢的支那人！他们在自寻死路！”
他立刻露出狞笑，抽出指挥刀，就要下令所有炮火和机枪对准他们暴露出来的侧翼，进行屠杀。
可他的命令还未出口，头顶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
三颗黑点由远及近，在他的瞳孔中飞速放大。
“那是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那三颗黑点在他头顶数十米的高空，轰然炸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三团绚烂而致命的“钢雨”！
无数细小的钢珠和预制破片，夹杂着滚烫的气浪，瞬间笼罩了整个炮兵阵地。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响成一片。
正在操作九二式步兵炮的鬼子炮手胸前炸开十几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人直接被打成了筛子。
旁边堆放炮弹的鬼子兵，半个脑袋都被削飞，红白之物溅了满地。
惨叫声只响起了半秒，就戛然而置。
成片的鬼子炮兵一排排地倒了下去，每个人的身上都布满了血窟窿，在地上抽搐着，冒着热气。
那个刚刚还在咆哮的日军大尉，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指挥刀还举在半空，胸口和小腹上插着七八片烧得通红的弹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鲜血和内脏正从破洞里流淌出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解，喃喃自语。
“天……天照大神……抛弃我们了……”
轰！轰隆！
他身旁的炮弹箱被引爆，巨大的火球将他和周围的一切吞噬。
【本次战斗统计】
【敌方：日军南侧炮兵阵地、机枪阵地，阵亡117人，重伤42人，摧毁九二式步兵炮4门，重机枪6挺，弹药一批。】
【我方：零伤亡，消耗82毫米智能空爆榴霰弹三发。】
相同的场景，几乎同时在北侧的日军阵地发生。
正在带队向西门突围的楚云飞，突然感觉压力一轻。
他惊愕地发现，原本从南北两翼疯狂扫射过来的机枪火力，突然哑了一大半！
鬼子那要命的步兵炮，也彻底没了动静！
他猛地回头，透过硝烟，望向南北两翼的山头。
那两处山头，此刻正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仿佛刚刚被天火狠狠地犁了一遍。
跟在他身边的358团士兵们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
“团……团座……那是什么？”
“是我们的援军吗？是中央军的炮兵到了吗？”
楚云飞紧紧握着冰冷的话筒，手心全是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他对着电台，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敬畏。
“李……李兄……这……这也是你的意大利炮？”
这哪里是意大利炮！
这简直是神仙的雷法！弹指间，两个加强连的日军阵地就这么没了！
五里坡上，李云龙正拿着李援朝递过来的望远镜，看得眉开眼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哈哈哈！过瘾！真他娘的过瘾！”
他一把抢过李援朝手里的送话器，对着里面吼道：“云飞兄！这才哪到哪！这只是给你的开胃小菜！”
电台那头，传来了李援朝依旧平静无波的声音。
“楚团长，杂鱼清理干净了，现在，轮到他们的指挥部了。”
李援朝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战术平板，递到了李云龙面前。
平板的屏幕上，是一副极其精密的卫星地图，一个被鲜红色十字准星锁定的庄子，被标注了出来。
“陈家庄，日军指挥部。”
李援朝指着屏幕，抬头看向李云龙，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团长，接下来这个节目，你来导演，如何？”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比探照灯还亮。
他一把夺过战术平板，像是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对着送话器，用一种马上要登台唱戏的炫耀语气，大声喊道。
“云飞兄！眼睛别眨，扶好你的帽子！你李哥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节目！”
“节目名字叫，一个师的炮火，给你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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