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波暂时平息,赵屹的威望在粮草事件后更上一层楼,但他心中对萧沐云的疑虑却与日俱增。那些看似巧合的相助,那份远超“傻女”的敏锐,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不再满足于猜测和暗中试探,决定找一个稳妥的机会,与她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几日后,一封措辞正式、盖着将军府印鉴的请柬送到了靖王府,落款是赵屹。他以“答谢郡主日前赠药调理之情”为由,邀请康乐郡主于次日晚间过府,于将军府后花园赏月小聚。请柬上还特意注明了一句:“府内已清退闲杂,仅备薄酒清茶,望郡主安心赏玩,不必拘束。” 这话既是礼节,也是明确的暗示——他已做好了清场和保密,可以放心交谈。
萧沐云接到这封请柬时,指尖微微一颤。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深知赵屹的性子,这般正式且带着暗示的邀约,绝不只是赏月那么简单。硬着头皮,她也必须去赴这个“鸿门宴”。
次日夜晚,将军府后花园果然静谧异常,只有几盏风灯在月色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不见半个闲杂仆人,只有赵屹的几名心腹亲卫如雕塑般远远守在园子入口。赵屹一身墨色常服,立于临水的水榭之中,身姿挺拔,月光勾勒出他冷硬而深邃的轮廓。
萧沐云带着霜枝前来,霜枝在园门口便被赵屹的亲卫礼貌却坚定地拦下了。“郡主请,将军已在水榭等候。您的侍女可在此厢房稍事休息。” 霜枝担忧地看了云芷一眼,云芷对她轻轻点头,示意无妨。
她独自一人,深吸一口气,沿着碎石小径走向水榭。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得她刻意维持的苍白脸色更添几分柔弱。走到水榭台阶下,她停下脚步,微微屈膝:“将军。”
赵屹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看了她片刻。水榭中只设了两张矮凳,中间一张小几上摆着一壶酒,两碟点心。他抬手示意:“郡主请坐。”
萧沐云依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垂着眼,一副拘谨不安的模样。
赵屹在她对面坐下,提起酒壶,为她面前的酒杯斟了七分满,声音平稳地开口:“郡主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萧沐云小声回答:“劳将军挂心……好,好些了。”
赵屹放下酒壶,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忽然话锋一转:“那日粮草之事,险险酿成大祸。若非有人及时洞察先机,后果不堪设想。”
萧沐云心里一紧,手指蜷缩了一下,声音更细弱了:“……是……是将军洪福齐天……”
赵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洪福?本将军更相信事在人为。郡主以为,那洞察先机之人,会是谁?”
萧沐云猛地抬头,撞上他锐利探究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心跳如擂鼓:“……我……我不知道……朝中大事……云儿不懂……”
水榭中的气氛,因这几句对话,陡然变得紧绷起来。
赵屹没有继续套话,走近她,目光直接锁住:“我知道,你不傻,这只是你的伪装。”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军饷筹措、粮草风波、情报传递、甚至我的病能好转,背后都有你的影子。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一次次帮我?”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萧沐云耳中嗡嗡作响。她强自镇定,垂下眼睫,手指绞着衣袖,声音带着颤意:“将……将军在说什么?云儿……云儿听不懂……云儿只是……病了……”
赵屹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容她闪躲:“那张指引我关注西郊和王参的药方,那篇恰到好处出现在周御史手中的文章,还有那些能缓解我体内异常躁动的‘安神香囊’……郡主,还要继续装糊涂吗?”
压力骤增,萧沐云心念电转,知道彻底否认已无可能。情急之下,她半真半假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飘忽和怯懦:“……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是经常做些奇怪的梦……”她抬起眼,眼中水光潋滟,带着迷茫,“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神仙……他教我认字……还教我看……看一些流动的光……他说……说将军是守护江山的好人……要我……在将军有难的时候……帮一帮……”她将仙界的感知和指引,模糊地包装成了预言式的梦境。
赵屹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眼中分辨真伪:“……只是梦?”月光下,她眼中那份慌乱不似完全作假,但那份潜藏的灵慧却也难以完全掩盖。他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柔软,或许她真有难言之隐。
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无论是什么,是梦也好,是其他也罢……谢谢你。”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更深入的话,下意识地向前又迈了一小步,“还有……我……”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或许是两人距离拉近导致气运交互加剧,或许是萧沐云情绪波动太大,她脑中猛地一阵刺痛,一个陌生又极其熟悉的画面碎片般闪过——仙云缭绕的殿宇,流淌着金色霞光的气运长河,一个身着玄金战甲、侧脸冷峻孤傲的身影。凌渊?仙身?……那身影的气息,竟与眼前的赵屹有几分诡异的重合!
“呃!”萧沐云头痛欲裂,低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赵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和惊惧的眼神,神色微微一黯,收回了手:“……我吓到你了?”
萧沐云扶住栏杆,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她看着月光下赵屹带着担忧和些许失落的脸庞,与脑海中那个冰冷孤高的侧影不断重叠,心乱如麻,一个荒谬又强烈的念头涌上心头,竟脱口而出:“……我们……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赵屹闻言一怔,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无论前世是否见过,今生,你在我眼前,便好。” 他没有再追问那个梦,也没有纠结于她的失态。
这次月下谈话,因意外的插曲而中断,但彼此的心扉,却已悄然漏开了一丝缝隙。赵屹不再急于寻求所有答案,而云芷的心中,却因那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那究竟是福是祸?
这次月下谈话,因云芷突如其来的头痛和失态而戛然中断。赵屹见她脸色煞白,身形不稳,终究压下了心中的万千疑问,沉声唤来亲卫:“送郡主回府,传太医好好瞧瞧。”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句淡淡的叮嘱:“……好生休息。”
云芷在霜枝的搀扶下,几乎是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将军府。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方才脑中闪过的那个冰冷孤高的侧影,与赵屹担忧的面容重叠,让她心乱如麻。
“郡主,您怎么了?将军跟您说什么了?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霜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在一旁连声问道。
云芷靠在车壁上,揉着发痛的额角,声音疲惫:“…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头晕…老毛病了…”
霜枝显然不信,嘟囔着:“肯定是将军吓着您了!他那人老是板着脸,说话也凶…”
云芷摇摇头,闭上眼,没有再多说。那不仅仅是惊吓,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她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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