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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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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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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婉的烧退了,却像被抽走了魂魄,整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陆景渊请遍了京城的名医,药渣堆了半院子,她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虚。他守在床边,喂药、擦身、读诗,做尽了从前不屑一顾的事,可她始终没有反应,仿佛将自己困在了一个谁也进不去的世界里。

“微婉,你看看我,”他握着她枯瘦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声音嘶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求你说句话,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老夫人来看过一次,见她这副样子,非但没有怜悯,反而冷笑道:“我看她就是装的,想以此拿捏你。一个贱骨头,哪有那么金贵?”

陆景渊第一次对母亲发了火,将她请出了微澜院,还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这里半步——包括苏怜月。

苏怜月几次想来探望,都被拦在了院外,气得摔碎了好几件心爱的瓷器。她不明白,沈微婉都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陆景渊为什么还对她如此上心?

这日午后,阳光难得暖和,陆景渊扶着沈微婉坐在窗边晒太阳。她穿着厚厚的锦袍,却还是冷得缩着肩膀,眼神茫然地望着院中的梧桐叶,一片片被风吹落,像她正在流逝的生命。

“微婉,你还记得吗?”陆景渊轻声说,试图唤起她的记忆,“我们刚成亲那年,你在这里种了棵石榴树,说想看着它开花结果。后来树活了,可你……却再也没好好看过它。”

沈微婉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有说话。

陆景渊叹了口气,起身想去给她倒杯热水,却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一个木匣子。那是沈微婉平日里放杂物的匣子,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大多是些针头线脑,还有几封泛黄的信。

他弯腰去捡,目光无意间落在其中一封信上,信封上的字迹娟秀,是沈微婉母亲的笔迹。他认得——微婉曾给她看过母亲的字。

鬼使神差地,他捡起了那封信,拆开了。

信是写给沈微婉的,那时她还未出嫁。

“吾儿微婉:见字如面。听闻你与靖安侯府的公子情投意合,为娘既欢喜又担忧。欢喜你觅得良人,担忧侯门深似海,你性子纯良,怕是要受委屈……”

陆景渊的手开始发抖,继续往下读。

“……那陆公子虽家世显赫,却听闻极好饮酒,酒后易躁。为娘不是要拦着你,只是想嘱咐你,若是他日受了委屈,万不可憋在心里。娘家永远是你的后盾,爹和娘,永远等着你回来……”

“……娘给你备了些银钱,放在你嫁妆箱子最底层的暗格里,若是在那边过得不顺心,便拿着钱回来,咱们不求攀龙附凤,只求平安顺遂……”

信很短,却字字句句都透着一位母亲的牵挂和担忧。陆景渊拿着信纸的手剧烈颤抖,信纸边缘被他攥得发皱。

他终于知道,微婉为什么那么宝贝那些陪嫁,为什么在玉簪碎掉时会那么绝望。那不是普通的财物,那是她母亲用命护着的、给她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而他,不仅亲手毁了她的念想,还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微婉……”他转过身,看向沈微婉,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从未在她面前掉过泪,哪怕是最狼狈的悔悟,也只是红着眼眶。可此刻,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不能自已。

沈微婉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神落在他手里的信上,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得像蚊子哼的声音:“娘……”

这是她病了这么久,说的第一句话。

陆景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把信递到她面前:“是,是娘给你的信。微婉,你看看,娘说让你受委屈了就回家,她说娘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沈微婉的目光落在信纸上,一行行看着,眼泪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说:“微婉,要好好的,若是过得不好,就回来……”

那时她以为,嫁给了心上人,就能一辈子好好的。可到头来,还是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回不去了……”她喃喃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回不去了……”

娘家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父亲去年病逝,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被族里的人占了,她的“后盾”,早就没了。

陆景渊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怎么忘了,岳父已经不在了,她的娘家,早就散了。

“能回去!”他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我带你回去!我们去找族里的人,把房子和田地都要回来!微婉,只要你好起来,我们去哪里都好,我们离开侯府,离开京城,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微婉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那波动里,有惊讶,有怀疑,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希冀。

重新开始?离开这个让她伤痕累累的地方?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落在了她荒芜的心田里,虽然微弱,却似乎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

“真的……可以吗?”她轻声问,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真的!”陆景渊用力点头,眼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明日就去安排,我们这就走,谁也拦不住!”

他怕她不信,又补充道:“我已经把苏怜月送回她自己家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她来烦你。老夫人那边,我会去说,她若是不答应,我就带着你净身出户,哪怕是去乡下种地,我也会让你过上安稳日子!”

沈微婉看着他眼里的光,那光很亮,像极了他们刚成亲时,他对她许下诺言的样子。她心里的冰层,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或许……或许真的可以再信他一次?

她没有回答,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却还在不停地流。

陆景渊以为她累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回床上躺好,掖好被角。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带她离开,弥补他所有的过错。

他转身去找管家,吩咐他立刻准备车马,收拾行李,尤其是沈微婉的东西,哪怕是一支针,也要完好无损地带走。

管家愣住了:“侯爷,真要离开?老夫人那边……”

“不用管她!”陆景渊打断他,语气坚决,“我意已决,今日就走!”

管家不敢再多问,赶紧下去安排。

陆景渊又去了趟库房,将自己多年积攒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清点出来,装了满满几箱。他知道,离开侯府,这些东西是他们以后生活的依仗。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沈微婉醒了,就可以出发。

他回到微澜院,见沈微婉还在睡着,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好梦。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离开京城的样子——没有侯府的规矩,没有老夫人的刁难,没有苏怜月的算计,只有他和她,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普通夫妻一样,过着平淡却安稳的日子。

他甚至开始想,要给她种满院子的石榴树,要陪她读诗作画,要把所有亏欠她的,都一一补回来。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时,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脸色惨白地跑进来,声音带着惊慌:“侯爷!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她晕过去了!”

陆景渊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

“老夫人听说您要带夫人离开,气得……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陆景渊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怎么忘了,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最是受不得刺激。

“快!去请大夫!”他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走到院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沈微婉,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此刻危在旦夕;一边是他发誓要守护的妻子,是他唯一的救赎。

“侯爷,快走吧!老夫人快不行了!”管家在一旁催促。

陆景渊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对青禾说:“看好夫人,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正房跑去,背影决绝,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床上的沈微婉,眼角的泪再次滑落。她没有睡着,刚才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

在这侯府里,在他心里,她终究是排在后面的。母亲的病,永远比她的苦难更重要。

那丝刚刚萌生的希冀,像被狂风暴雨摧残的种子,彻底枯萎了。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帐顶,眼神重新变得空洞。

回不去了。

也走不了了。

她的命,大概就是这样了。困在这朱门高墙里,一点点被耗尽,直至化为尘埃。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微澜院染上一层悲凉的金色。沈微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而陆景渊,在正房里守着昏迷的老夫人,面对着大夫“老夫人气急攻心,怕是……”的叹息,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蔓延。

他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带着她离开的承诺,终究还是成了泡影。

而他和她之间那点微弱的希望,也随着老夫人的倒下,彻底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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