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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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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坟前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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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站在那堆覆满野草的土坟前时,七月的阳光正烈得灼人。

她刚结束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帆布鞋上还沾着从县城坐拖拉机来的尘土。身边的母亲——当年那个被锁在柴房的姑娘,如今头发已添了银丝,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褪色的碎花布,那是她当年被拐来时穿的衬衫上撕下来的碎片。

“就是这儿了。”领路的老邻居叹着气,往地上啐了口烟袋锅的灰,“当年你奶奶走的时候,村里人都不敢声张,还是俺偷偷找了块破席子裹了,埋在这儿。她这辈子……苦啊。”

圆圆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堆比人还高的野草。风一吹,草叶“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呜咽。她总觉得这场景不真实——那个在信里教她认“自由”二字、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她身上的奶奶,怎么就变成了这一抔沉默的黄土?

母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手指插进滚烫的泥土里,拼命拔着那些扎人的草。“娘……俺来晚了……俺来接您了啊……”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圆圆也跟着跪下,膝盖磕在坚硬的碎石上,疼得她眼眶发酸。她想起奶奶信里的话:“小花要念书,要走出大山,再也别回。”原来那时奶奶就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这道山梁了。

老邻居在一旁看着,抹了把脸:“你奶奶走的前一年,身体就垮了。王小宝把她锁在屋里,不给好饭吃,她就靠着墙根晒太阳,手里总攥着你寄的那两封信,一遍遍地摸。”

“有次俺偷偷给她送了个窝头,见她咳得直不起腰,就劝她:‘妹子,认命吧。’”老邻居的声音发颤,“她却笑了,说:‘俺不认命,俺孙女认了就行。’”

圆圆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终于明白,奶奶不是习惯了大山,而是把所有的“不习惯”,都变成了托举她的力气。那些她以为奶奶“认命”的沉默里,藏着比山还重的期盼。

母亲已经哭瘫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都怪俺……俺不该走的……俺该陪着您的……”

“娘,不怪您。”圆圆扶住她,声音哽咽,“奶奶让您走,就是想让我们好好活。”

她们在坟前守了三天。母亲用手把坟上的野草拔得干干净净,又捡了些平整的石头,在坟头堆了个小小的坟包。圆圆从镇上买了些纸钱,在坟前烧了,火光映着她们的脸,忽明忽暗。

“奶奶,我考上大学了,在南方,那里有很多很多书,比您教我的那些字好看多了。”圆圆轻声说,“我学了您当年念的中文系,老师说我写的文章像您教我的字,有股韧劲。”

“娘,您看,这是圆圆得的奖状。”母亲把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展开,对着坟头比划,“她说要拿给您看,说这是您给的底气。”

风吹过,纸灰打着旋儿飘向远处的山谷,像一群白色的蝴蝶。

离开的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圆圆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孤零零的坟,忽然发现坟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束野菊花,黄灿灿的,在晨露里闪着光。

“是老邻居吧。”母亲轻声说,眼眶又红了。

圆圆没说话,只是对着坟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她知道,奶奶从未离开。那些刻在她骨子里的坚韧,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期盼,早已变成了她的骨头,她的血,陪着她走向山外的世界。

回到城里后,圆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摊开的书页上,像极了奶奶描述过的样子。她指尖划过一行行铅字,忽然想起奶奶用木炭在地上写字的模样——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里,藏着一个女人能给另一个女人最深的救赎。

她拿出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我的奶奶,叫林薇。她曾是个大学生,后来被困在大山里,但她从未放弃过让我看见光。”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奶奶当年在柴房里教她认字时,木炭划过地面的声音。

窗外的车水马龙声很远,图书馆里的油墨香很近。圆圆知道,她脚下的路,是奶奶用一辈子铺就的。那些没能说出口的感谢,没能实现的重逢,都会变成她笔下的字,一行行,一页页,告诉这个世界,曾有那样一个女人,在最深的黑暗里,种过一朵向着光的花。

很多年后,圆圆成了一名作家,写了一本关于大山里女人的书。书的扉页上,印着一行小字:“献给我的奶奶,和所有未曾向命运低头的灵魂。”

书出版那天,她带着母亲去了奶奶的坟前,把一本崭新的书放在坟头。

“奶奶,您看,您教我的字,我写成了书。”圆圆轻声说,“山外面的人,都知道您的故事了。”

风吹过山谷,带着草木的清香。母亲抚摸着书的封面,忽然笑了,眼里闪着泪光:“你奶奶要是知道,肯定会说,这字比她写的好看。”

阳光穿过云层,照亮了整座山。那座孤坟上的野菊花,在风里轻轻摇曳,像在点头,又像在微笑。

有些告别,从来都不是终点。

有些爱,会像山涧的溪流,隔着岁月,依旧能滋润远方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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