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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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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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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谢砚之的心上。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喉咙发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酝酿了一路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堵在胸口,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清晰。

“是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门内沉默了。

那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谢砚之紧紧裹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想象到门后她的样子——或许是震惊,或许是厌恶,或许…早已心如止水,连波澜都不会起。

过了许久,久到谢砚之以为她不会再回应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正是苏晚。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裙,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瘦了许多,原本就纤细的手腕,此刻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唯有那双眼睛,褪去了往日的空洞和麻木,多了几分平静,只是那份平静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看着他,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过路人。

“谢大人。”她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的天气,“有事吗?”

这声“谢大人”,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谢砚之的心。他宁愿她哭,宁愿她骂,宁愿她像从前那样用冰冷的恨意看着他,也不愿看到她这般…彻底的漠然。

“我…”谢砚之张了张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峰上——她似乎又在咳嗽,只是强忍着,“我来看看你。”

苏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看到他染着风尘的衣袍,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看到他下意识按住胸口的动作,眸色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敢劳谢大人挂心。”她侧身,让出身后的门,“大人若是有事,不妨进屋说。只是寒舍简陋,怕是招待不周。”

她的语气客气得过分,像在应付一个不得不应付的客人。

谢砚之跟着她走进院子。院子很小,却收拾得干净利落,墙角种着几株兰草,叶片上还带着雨后的水珠,透着几分清雅。正屋的窗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罐,隐隐有药香飘出来。

她果然还在生病。

谢砚之的心揪了一下,想说些关心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晚给他倒了杯白水,放在桌上,水痕在粗糙的木桌上晕开一小片印记。“大人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看看’吧。”

她的直接让谢砚之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她,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那封她写给他的、字字泣血的信。

“这封信,我看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苏晚,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欠了她两年。说出口时,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楚,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没有去接。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大人不必道歉。”她放下水杯,声音依旧平静,“都过去了。”

“过不去!”谢砚之猛地提高了声音,胸口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对你来说或许过去了,可对我来说,过不去!苏晚,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混蛋,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对你…你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好,只求你…别这样对我。”

他的骄傲,他的隐忍,在她面前,早已碎得不成样子。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痛苦和乞求。

苏晚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谢砚之的心都快沉到了谷底。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谢大人,您没错。”

谢砚之愣住了。

“您只是恨错了人而已。”苏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在当时的境况下,换作是谁,都会那样想。毕竟…我看起来,确实像个背叛者。”

她想起当年在节度使府,穿着华服,站在他对立面的自己。连她有时都会怀疑,那时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被荣华富贵迷了心窍。

“不…”谢砚之想反驳,却被她打断了。

“大人今日来,是想让我原谅您吗?”苏晚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平静,“若是这样,那我原谅您。”

谢砚之的心脏猛地一跳,涌上一阵狂喜。可还没等那狂喜蔓延开来,就被她接下来的话浇得透心凉。

“只是,原谅不代表忘记,更不代表…可以回到过去。”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巷弄里来往的行人,“谢大人,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当年的苏晚,死在了节度使府的柴房里,死在了那些日夜的折磨里,死在了您一次次的误解和伤害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像冰珠落在玉盘上,“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想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的普通人。”

“您是当朝侍郎,前途无量,不该被我这样的人拖累。江南的烟雨,长安的繁花,本就该是两条路上的风景。”

她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可能,都切割得干干净净。

谢砚之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清瘦的肩膀,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她终究还是在难过,只是不肯让他看见。

心口的疼越来越剧烈,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那些伤害,那些裂痕,早已深入骨髓,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可他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好不容易才知道真相,怎么能就这样放手?

“我不在乎!”他忍着疼,声音嘶哑却坚定,“我不在乎什么前途,不在乎什么长安繁花!苏晚,我只要你!当年我答应过你,要带你看长安的花,要给你换金簪,这些我都还记得!我可以陪你留在江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像…就像当年那样…”

“当年?”苏晚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谢大人,您忘了吗?当年的谢郎,已经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死在了那封被偷走的自荐信里。现在的谢侍郎,也不是当年的谢郎了。”

他们都回不去了。

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下的伤痕,太深,太疼。

谢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看着苏晚,看着她眼底那片无法动摇的平静,终于明白了——她不是在赌气,不是在说气话,她是真的…放下了。

或者说,是…放弃了。

放弃了他,也放弃了那段早已被碾碎的过往。

“咳…咳咳…”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青色的衣袍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苏晚的眼神动了动,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很快停住,紧紧攥住了衣角。

“大人还是请回吧。”她别过头,不再看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的药味重,怕是会污了大人的衣袍。”

谢砚之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看着她强装出来的平静,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他该走了。

再纠缠下去,只是徒增彼此的难堪。

他缓缓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好。”他哑着嗓子说,“我走。”

他没有再回头,一步步走出那座小院,走出那条幽深的巷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像坠入了无底的寒潭。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发出一声轻响,像一个句点,为这段纠缠了数年的爱恨,画上了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句号。

苏晚背靠着门板,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沿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

她捂住脸,压抑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间溢出,一声比一声悲戚。

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心痛。

只是…真的太累了。

累到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去恨,去期待一个不可能的未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江南的梅,确实该谢了。

而长安的花,终究是与她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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