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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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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痂凝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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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夏雨荷是被冻醒的,或者说,是被冻得实在没法昏迷了。雪盖在身上,像压了层冰,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冻得她牙齿打颤,上下牙床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指尖早已冻得青紫,僵硬得像段枯枝。身上的伤被冻得发麻,倒不似先前那般尖锐地疼了,只是钝钝的,像有无数根针在慢慢扎。额头的血和脸上的伤冻在了一起,结成硬邦邦的痂,扯得皮肤生疼。

她得活下去。

这个念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像雪地里一点微弱的火星。她不能就这么死了,死在这冰冷的雪地里,死在这些人手里,太便宜他们了。

她用尽全力,一点点从雪地里拱出来。积雪从她身上滑落,露出下面破烂的衣衫,还有衣衫下隐约可见的青紫伤痕。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发出“咯吱”的呻吟。

屋里的灯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纸照出来,在雪地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晕。她能听到里面传来张子恒的笑骂声,还有李氏尖细的说话声,像是在说什么开心事。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浑身发冷。他们在暖和的屋里喝酒说笑,而她,差点就死在外面的雪地里,像条没人要的狗。

她拖着一条几乎不能动的腿,慢慢挪到柴房门口。柴房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一股霉味和寒气扑面而来。她摸索着找到一堆稍微干净点的柴草,蜷缩进去,把自己裹紧。

柴草硌得她身上的伤生疼,可她不敢动,只能咬着牙忍。她闭上眼睛,可脑子里全是张子恒打她的样子,李氏骂她的声音,还有父亲那句话——“只要打不死,随便打”。

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在给她梳辫子,父亲在院子里劈柴,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石榴树的叶子绿得发亮。可突然,张子恒拿着棍子冲了进来,父亲和母亲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被他追着打,打得她无处可藏……

“啊!”她惊叫着坐起来,浑身冷汗。柴房里黑漆漆的,只有门缝里透进一丝微弱的光,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摸了摸额头的伤,痂已经硬了,可心里的恐惧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再也睡不着了,就那么蜷缩在柴草里,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一早,李氏推门进来,看到她还活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命还真硬。起来,把昨天的碗洗了。”

夏雨荷没动,也没说话。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聋了?”李氏抬脚就往她身上踹,“还想让我请你不成?”

这一脚踹在她的腰上,疼得她闷哼一声。她慢慢站起来,低着头,跟着李氏走进厨房。

厨房里堆着一堆没洗的碗,油腻腻的,还沾着剩饭。冰冷的水从井里提上来,冻得她手直抖。她拿起抹布,慢慢擦着碗上的油垢,动作迟缓得像个木偶。

手上的冻疮裂开了,血珠渗出来,滴在水里,染红了一小片。她看着那点红,眼神空洞,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

“快点!磨磨蹭蹭的!”李氏在一旁不停地催促,“待会儿还要去地里拾柴,你想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夏雨荷没理她,依旧慢慢地洗着碗。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却又异常平静。

洗完碗,她被李氏逼着扛了个小筐,去村外的地里拾柴。冬天的地里光秃秃的,只剩下枯黄的野草和冻硬的泥土。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她低着头,默默地捡着地上的枯枝。手指冻得不听使唤,捡一根柴要费很大的劲。身上的伤在寒风里隐隐作痛,可她好像感觉不到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弯腰、捡拾的动作。

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她看到几个孩子在堆雪人,嘻嘻哈哈的,笑得很开心。其中一个小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红棉袄,像个小福娃。

夏雨荷的脚步顿了顿。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这么开心过。那时候,她也有一件红棉袄,是母亲用攒了很久的布票买的,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穿。

可现在,她的红棉袄呢?早就被张子恒打得破烂不堪,扔在角落里,成了老鼠窝。

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脚步更快了些。她不敢再看,怕那点温暖的回忆,会让她撑不下去。

拾完柴回到家,已经是晌午了。张子恒不在家,说是去镇上喝酒了。张老栓蹲在门口抽旱烟,李氏在屋里纳鞋底。

夏雨荷把柴放下,刚想喘口气,李氏就把一个破碗扔到她面前:“去,把锅里的剩粥热了,自己吃了赶紧去纺线。”

锅里的剩粥是昨天的,已经结了块,还带着点馊味。她默默地端起来,放在灶上加热。粥热好了,她盛了一碗,蹲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喝着。

馊味刺得她喉咙发疼,可她还是逼着自己喝下去。她得有力气,才能活下去。

下午,她坐在纺车前纺线。纺车“吱呀吱呀”地响着,像在诉说着什么。她的手很抖,线老是断,纺了半天,也没纺出多少。

李氏走过来,看了一眼,骂道:“废物!连个线都纺不好!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

她拿起桌子上的木尺,朝着夏雨荷的手背就打了下去。“啪”的一声,手背瞬间红了一片。

夏雨荷的手一抖,纺车停了。她抬起头,看着李氏,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像结了冰的湖面。

李氏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骂道:“看什么看?不服气?”

夏雨荷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纺线。只是这一次,她的手不抖了,线也不再断了。

傍晚的时候,张子恒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一进门就喊:“酒!给我拿酒来!”

夏雨荷没动。李氏瞪了她一眼,赶紧去给张子恒拿酒。

张子恒喝了几口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夏雨荷,忽然笑了:“哟,还活着呢?我还以为你冻死在外面了。”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纺车上撞。“咚”的一声,她的额头撞在坚硬的木头上,新伤加旧伤,疼得她眼前发黑。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张子恒用力拽着她的头发,“是不是还在恨我?”

夏雨荷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她只是看着张子恒,眼神里的死寂,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张子恒被她看得火起,抬手就想打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这里是张子恒家吗?”

张子恒愣了一下,松开了手,骂骂咧咧地去开门:“谁啊?”

夏雨荷瘫坐在地上,捂着额头,疼得浑身发抖。她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好像是村里的王婆。

过了一会儿,张子恒回来了,脸上带着点不耐烦:“晦气!王婆来说,邻村有户人家的媳妇跑了,让我们帮忙留意着点。跑?我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他的目光落在夏雨荷身上,带着一丝嘲讽:“你说,你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夏雨荷没理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角落里,蜷缩着坐下。

跑?她能跑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娘家回不去,外面的世界,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

她只能留在这里,像一株被踩在泥里的野草,挣扎着活下去。

夜深了,张子恒和他爹娘都睡熟了。夏雨荷躺在柴房的柴草里,睁着眼睛,看着黑暗。

她摸了摸额头的伤,那里又流血了,血痂和头发黏在一起,硬邦邦的。她又摸了摸手背上的伤,还有身上的那些青紫。

这些伤,结了痂,掉了痂,又会添上新的伤。就像她心里的恨,一层叠着一层,越来越厚,越来越深。

她想起了王婆的话,邻村的媳妇跑了。

跑……

这个字在她心里盘旋着,像一颗种子,在黑暗里悄悄发了芽。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窗外的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夏雨荷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像淬了冰的刀子。

血痂下的恨,已经开始凝结,变得坚硬而锋利。

她知道,总有一天,这恨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把所有的罪恶,都连根拔起。

而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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