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那个干瘪的包袱,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勒得他肩膀生疼。凌霄站在道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脚下像生了根,半天没迈出一步。
他转过身,最后一遍打量这个地方。
院子里,那个磨得油光水滑的蒲团还静静地摆在那儿,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坐上去,闭目凝神,运转周天。歪腿的木桌上,空荡荡的朱砂罐和那支秃了毛的笔,无声地诉说着资源的窘迫。墙角堆着几块练符时炸裂的青石碎片,记录着他一次次失败和成功的尝试。
一切都保持着原样,甚至比他刚来时多了几分人烟气儿。可他知道,自己这一走,这里很快就会重新被灰尘和寂寥吞没,变回那个荒废破败、连樵夫都不愿靠近的野观。
几个月前,他就是在这里睁眼,从一个现代化的灵魂,变成了这个一无所有的小道士。恐慌、茫然、然后被系统塞了一脑子危险的世界观,吓得他屁滚尿流地决定苟起来。
在这里,他第一次感受到气感,第一次成功画出符箓,第一次被金光笼罩,第一次让毛笔颤巍巍地浮起,第一次亲手塑造出“黑黢”…那些枯燥的、兴奋的、挣扎的、突破的日日夜夜,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这里是他最初的避风港,是他小心翼翼藏起锋芒、默默积蓄力量的壳。虽然破,虽然穷,却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现在,他要主动离开这个壳了。
山下是什么?是系统警告里那个大宗师多如狗、陆地神仙也可能溜达的恐怖世界?是茶馆说书人口中快意恩仇却也刀光剑影的江湖?是他记忆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剧情和人物?
有乔峰纵酒高歌的豪迈,恐怕也有他聚贤庄浴血的悲壮;有陆小凤灵犀一指的风流,估计也少不了绣花大盗的诡谲;有同福客栈的欢声笑语,或许也藏着黑道三大家族的阴影…
精彩吗?必然精彩。危险吗?绝对危险。
他这张勉强捣鼓出来的假脸,这几张符,这柄钝剑胚,这几两碎银子…真的够他在那样的世界里活下去吗?会不会刚下山,就因为多看了谁一眼,或者卖符箓时露了财,就被人随手碾死?
一股强烈的怯懦和犹豫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拽回观里,重新关上那扇门。要不…再等等?再练练?等到炼气化神,甚至炼神还虚?那样是不是更保险?
可…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资源已经断了,枯坐下去只是空耗光阴。修仙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与人争,与天争。躲了这么久,难道要躲一辈子吗?
系统给他功法,送他穿越,总不是让他老死在这破观里的吧?
那些“改变意难平”的念头,那些对广阔天地的向往,那些对更高境界的渴望,此刻又像是微弱的火苗,在恐惧的寒风中顽强地重新燃起。
他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冽却熟悉的空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把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跟着浊气一起排出去。眼神里的恍惚和挣扎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怕个球!
大不了…大不了就打不过跑呗!神行术是白练的吗?金光咒是纸糊的吗?总得去试试!总不能真在这山里当一辈子野人!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蒲团,那丹炉,像是要把这里的安宁刻进脑子里。然后,猛地转身,不再犹豫。
手按在粗糙冰冷的木门上,用力一推——
“吱呀——”
老旧的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故土不舍的挽留,又像是新征程开启的号角。
门外,午后阳光正好,毫不吝啬地倾泻下来,将蜿蜒向下的小路照得清晰可见,一直延伸进远处郁郁葱葱、深不见底的山林里。
那是一条未知的路,通往一个充满烟火气、也充满刀兵气的世界。
凌霄抬腿,迈过了那道不算高的门槛。
鞋底踏在门外有些松软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噗”。
身后,是寂静破旧的道观。
身前,是广阔莫测的江湖。
他没有再回头,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沿着那条被荒草半掩的小径,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脚步起初还有些沉重,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坚定。
山风拂过他易容后略显蜡黄的脸庞,带来远处隐约的市井喧嚣。他的红尘之旅,就在这忐忑与期待交织的心绪中,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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