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最后几片飞絮,撞在静澜居的朱红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殿内熏着安神的艾草香,与药石的苦涩交织在一起,漫在沈如晦鼻尖。她依旧侧卧在拔步床上,身下的绒垫换了新晒过的,带着阳光的暖意,却驱不散她眼底深处的寒凉。腰间的帛带缠得紧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隐的痛感,提醒着她那场精心伪装却又真实承受的“小产”之痛。
“娘娘,御书房的李公公来了,说陛下有旨意要宣。”阿檀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沈如晦。
沈如晦缓缓睁开眼,苍白的面容上不见波澜,只淡淡颔首:“宣。”
李公公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步履庄重地踏入殿内,躬身行礼:“淑妃娘娘接旨。”
沈如晦示意阿檀扶自己半坐起身,背后垫了三层软枕,才勉强支撑住身子,声音轻弱却规整:“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皇后余党勾结北狄,谋害忠良,意图颠覆社稷,罪不容诛。靖王萧珣,智计过人,忠勇可嘉,着令其全权负责彻查皇后余孽,调动京郊卫戍部队及忠义军,凡涉事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严惩不贷,钦此。”李公公抑扬顿挫地宣读完圣旨,将其递到沈如晦面前。
“臣妾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如晦抬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明黄的绸缎,只觉得一片冰凉。
李公公退去后,阿檀忍不住喜道:“娘娘,陛下终于下旨彻查了!有王爷亲自督办,皇后的余党定能一网打尽,沈家的冤屈也能彻底昭雪了!”
沈如晦将圣旨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目光落在那枚羊脂玉梅花簪上,簪头的梅花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昭雪又如何?”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我失去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阿檀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沈如晦眼底深不见底的决绝,心头一紧:“娘娘,皇后已经死了,太后也被打入冷宫,余党们很快也会被绳之以法,您……”
“皇后死了,可她的外戚势力还在,那些帮着她陷害沈家、助纣为虐的人还在。”沈如晦抬手,摩挲着梅花簪的纹路,指尖微微颤抖,
“当年母亲受尽折磨,阿梨为了护我而死,这些痛,我要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一一偿还。”
话音刚落,窗外掠过一道黑影,影卫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淑妃娘娘,王爷那边已经动手了。”
“说。”沈如晦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王爷已调动京郊卫戍部队封锁京城各城门,忠义军分成五路,分别围剿皇后外戚的府邸及名下庄园。”影卫垂首禀报道,
“目前,皇后兄长户部侍郎的府邸已被包围,府中之人插翅难飞,正在清查罪证。”
沈如晦微微颔首,没有说话。阿檀在一旁听得心惊,却也为沈如晦感到欣慰:“王爷动作真快!这下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终于要受到惩罚了!”
“惩罚?”沈如晦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仅仅是斩首流放,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尝尽我当年在冷宫中所受的苦,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阿檀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担忧。她知道,这场“小产”之痛,彻底磨灭了沈如晦心中仅存的柔软,剩下的,只有复仇的决绝。
与此同时,紫禁城之内,前皇后的宫殿,皇后倒台后便被废弃,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在暮春风中萧瑟摇曳。
萧珣身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丝毫不见往日“活死人”的孱弱。他负手站在废墟前,目光越过层层宫墙,望向静澜居的方向,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王爷,户部侍郎府已被拿下,共搜出与北狄往来的密信三十余封,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还有私藏的兵器甲胄。”影卫统领躬身禀报,
“侍郎夫妇拒不认罪,已被关押起来,等候王爷发落。”
“不认罪?”萧珣的声音冷冽如冰,
“带下去,严加审讯,让他们看看那些密信,看看他们资助北狄、残害忠良的证据,我不信他们还能嘴硬。”
“属下遵旨。”影卫统领领命道。
“另外,皇后的二弟,镇守京郊庄园的那个,可有动静?”萧珣问道,目光依旧停留在静澜居的方向。
“回王爷,忠义军已包围庄园,庄园内有数百名私兵抵抗,目前正在激战。”影卫统领道,
“那二弟是个硬骨头,据说手中还握有太后与北狄勾结的进一步证据,却宁死不肯交出。”
萧珣眸色一沉:“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庄园,活捉皇后二弟。”
“那些证据对我们至关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更不能让他自尽。”
“属下明白。”影卫统领应声退去。
萧珣缓缓转过身,看着碎玉轩的废墟,心中感慨万千。他与沈如晦的缘分,似乎总与这些宫廷纷争、血海深仇纠缠在一起。他还记得,初次见到沈如晦时,她在冷宫中形容枯槁,眼神却倔强如寒梅;如今,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淑妃,却也被仇恨包裹,变得愈发冰冷。
“如晦,我知道你心里苦。”萧珣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心疼,
“可我多么希望,你能放下这些仇恨,好好活着。”
“那些痛苦,本该由我替你承担。”
他何尝不想立刻入宫,守在沈如晦身边,为她擦拭眼泪,为她抚平伤痛。可他不能。他是“体弱多病”的靖王,若是此刻入宫,定会引起皇帝的猜疑;更何况,彻查余党的大事还未完成,他必须坐镇指挥,将皇后余孽一网打尽,才能给沈如晦一个安稳的未来。
“王爷,”影卫统领去而复返,神色凝重,
“庄园那边传来消息,私兵抵抗顽强,忠义军伤亡惨重。另外,我们查到,刘宸曾在庄园中停留过,三天前才离开,去向不明。”
“刘宸?”萧珣眸光一凛,
“他果然与皇后余党勾结在一起。”
“立刻派人追查刘宸的下落,他是皇后与北狄的私生子,也是他们扶持的傀儡,绝不能让他逃脱。”
“属下已派人追查,只是刘宸行踪诡秘,又有北狄暗卫护送,怕是不易找到。”影卫统领道。
萧珣沉默片刻,沉声道:“传令下去,张贴告示,悬赏刘宸的人头。另外,通知边关守军,加强戒备,严防刘宸逃往北狄。”
“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将他捉拿归案,为如晦,为沈家,讨回公道。”
“属下遵旨。”影卫统领再次退去。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尘土与杂草,迷了人的眼。萧珣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草屑,目光再次望向静澜居。他仿佛能看到沈如晦独自躺在病床上,苍白而孤独的模样,心中的心疼与无奈愈发浓烈。
他知道,经历了这场“小产”之痛,沈如晦会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冰冷。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隔着血海深仇与宫廷纷争,如今,又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隔阂。
可他不后悔。他愿意等,等这场风波平息,等沈如晦放下仇恨,等她愿意再次向他敞开心扉。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护她周全,让她远离这一切的纷争与痛苦。
静澜居内,沈如晦正听着影卫带来的最新消息。
“娘娘,京郊庄园已被忠义军攻克,皇后二弟被活捉,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影卫禀报道,
“庄园内共搜出私兵三百余人,兵器甲胄千余套,还有大量与北狄交易的账本。”
沈如晦点了点头,指尖依旧摩挲着梅花簪:“皇后二弟,他招了吗?”
“暂时还没有,他嘴硬得很,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影卫道,
“王爷已下令,将他关入天牢,亲自审讯。”
“萧珣亲自审讯?”沈如晦眸光一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想起萧珣在密信中对她的叮嘱,想起他暗中为她做的一切,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可一想到自己承受的痛苦,想到母亲和阿梨的惨死,那丝松动便又瞬间被冰冷的仇恨覆盖。
“娘娘,王爷还说,他在庄园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个木盒,里面装着沈夫人当年被陷害的完整证据,还有太后与北狄约定的起事日期。”影卫接着说道。
“起事日期?”沈如晦猛地坐直身子,牵动了腰间的伤口,疼得她眉头蹙起,
“是什么时候?”
“回娘娘,是下个月十五。”影卫道,
“太后与北狄约定,届时北狄大军南下,皇后余党在京城内应,里应外合,扶持刘宸登基。”
“好一个里应外合!”沈如晦冷笑一声,眼底寒意更浓,
“若不是我们及时查出,后果不堪设想。”
“萧珣他,做得很好。”
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阿檀在一旁看在眼里,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娘娘心中,其实是有王爷的,只是被仇恨蒙蔽了而已。
“娘娘,王爷还让属下给您带句话。”影卫道。
“什么话?”沈如晦的心跳微微加速,下意识地握紧了梅花簪。
“王爷说,余党很快就能肃清,让娘娘安心静养,不必挂心。等事情了结,他定会想办法入宫探望娘娘,护娘娘一世安稳。”影卫复述道。
沈如晦的指尖微微一颤,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期待,却也有一丝犹豫。她渴望安稳的生活,渴望有人能护她周全,可她也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知道了。”她淡淡说道,将头转向内侧,避开了阿檀的目光,
“你退下吧,有消息再禀报。”
影卫退去后,殿内再次恢复寂静。阿檀看着沈如晦的背影,轻声道:“娘娘,王爷心里是真的有您。您看,他一边忙着彻查余党,一边还惦记着您的身体,甚至想着入宫探望您。”
沈如晦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梅花簪,指节泛白。她知道阿檀说得对,萧珣对她的心意,她不是感受不到。从冷宫到靖王府,再到如今的静澜居,萧珣一直都在暗中护她周全,为她铺路。
可她不能。她身上背负着沈家满门的冤屈,背负着母亲和阿梨的血海深仇,她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不能让仇恨有丝毫的松懈。
“阿檀,你不懂。”沈如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我和他,注定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
“我们脚下的路,铺满了荆棘与鲜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可王爷愿意陪您一起走下去啊!”阿檀忍不住说道,
“王爷智谋过人,又对您情深义重,有他在身边,您也能轻松一些。”
沈如晦沉默了。她何尝不想有人陪她一起面对这一切?何尝不想卸下心中的重担?可她不敢。她怕自己的仇恨会牵连到萧珣,怕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成为敌人攻击的把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影卫再次闯入殿内,神色激动:“娘娘,大喜!王爷亲自审讯皇后二弟,他终于招了!”
“招了什么?”沈如晦立刻问道,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他招认了当年陷害沈家的全部经过,是皇后与太后指使他伪造了沈家通敌叛国的证据,还招认了皇后与北狄的所有勾结细节,包括北狄大军的部署、粮草的供应,以及潜伏在京城的北狄暗卫名单!”影卫禀报道,
“另外,他还招认,刘宸现在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由十名北狄暗卫保护。”
“太好了!”阿檀激动得热泪盈眶,
“娘娘,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了!沈家的冤屈终于可以彻底洗刷了!”
沈如晦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冰冷的决绝。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传我的话,让萧珣立刻派人去捉拿刘宸。”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母亲和外祖父一家的下场,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属下这就去转告王爷!”影卫领命退去。
殿内,阿檀看着沈如晦苍白却坚定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娘娘的复仇之路,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了。可她也担心,当仇恨散去,娘娘心中剩下的,会是什么。
沈如晦靠在软枕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母亲温柔的笑容,闪过阿梨护着她时的决绝,闪过自己在冷宫中的日夜煎熬,也闪过萧珣对她的深情与守护。
她知道,这场复仇,不仅是为了沈家,为了母亲和阿梨,也是为了她自己。只有将所有的仇人都绳之以法,她才能真正放下心中的重担,才能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而此刻,萧珣正接到影卫传来的消息。
“王爷,淑妃娘娘让属下转告您,立刻派人捉拿刘宸,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下场。”影卫禀报道。
萧珣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我知道了。”
“传令下去,让影卫营的人立刻出发,捉拿刘宸,务必活抓。”
“属下遵旨。”影卫领命退去。
萧珣再次望向静澜居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沈如晦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了结所有的恩怨。他不能阻止她,只能支持她,保护她,直到她真正放下仇恨的那一天。
“如晦,再等等我。”萧珣轻声呢喃,
“等我肃清所有余孽,等我平定北狄之乱,我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
“到那时,我们远离这宫廷纷争,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想要的日子。”
风依旧在吹,卷着碎玉轩的杂草,飞向远方。萧珣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丝孤独,却也带着无比的坚定。
夜幕降临,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静澜居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照着沈如晦苍白的脸庞。她没有睡意,只是靠在软枕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梅花簪。
“娘娘,夜深了,您该休息了。”阿檀轻声劝道。
沈如晦摇了摇头:“我不困,再等一会儿。”
她在等,等萧珣捉拿刘宸的消息,等这场复仇大戏的最终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影卫满脸喜色地闯入殿内:“娘娘,王爷派人传来捷报!刘宸被成功捉拿,北狄暗卫全部被斩杀!”
沈如晦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人呢?现在在哪里?”
“回娘娘,刘宸已被押往天牢,王爷亲自看守,等候娘娘发落。”影卫禀报道。
“好,好得很!”沈如晦缓缓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阿檀,替我更衣。”
“娘娘,您身子还弱,不能下床啊!”阿檀连忙劝阻道。
“我必须去天牢,亲眼看着刘宸伏法。”沈如晦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这是我多年来的心愿,也是我对母亲和阿梨的交代。”
阿檀知道,自己劝不动沈如晦,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是,娘娘。”
阿檀小心翼翼地为沈如晦换上一身素色宫装,又在她腰间缠上厚厚的帛带,扶着她缓缓下床。沈如晦的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腹疼,疼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可她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走出静澜居,夜色微凉,带着暮春的湿气。宫道上,灯笼高悬,映照着长长的影子。萧珣派来的影卫早已等候在一旁,见沈如晦出来,连忙躬身行礼:“娘娘,王爷已在天牢外等候。”
沈如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在阿檀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天牢之外,萧珣身着玄色劲装,正站在廊下等候。看到沈如晦走来,他连忙上前一步,眼中满是心疼:“如晦,你怎么来了?你的身子还没好,不该来这种地方。”
“我必须来。”沈如晦抬头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要亲眼看着刘宸伏法,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珣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看着她额角的冷汗,心中的心疼愈发浓烈。他想劝她回去,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好,我带你进去。”萧珣轻声说道,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扶她。
沈如晦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萧珣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道:“跟我来。”
天牢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血腥的味道。沈如晦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在影卫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间牢房前。
牢房内,刘宸被铁链锁在墙上,衣衫褴褛,脸上满是伤痕,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看到沈如晦和萧珣,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变得狰狞起来:“沈如晦!萧珣!你们不得好死!我母亲和外祖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过我们?”沈如晦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如刀,
“当年你们陷害沈家,将我全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我母亲受尽折磨,我在冷宫中苟延残喘,这些痛苦,凭什么说放过就放过?”
“那是你们沈家活该!谁让你母亲多管闲事,发现了我母亲的秘密!”刘宸嘶吼道,
“若不是她,我现在已经是大胤的太子,将来还能继承皇位!都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沈如晦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你所谓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别人的鲜血与痛苦之上!这样的一切,本就不该存在!”
“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为所有被你们残害的人,讨回公道!”
萧珣看着沈如晦激动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他上前一步,挡在沈如晦身前,对刘宸冷声道:“刘宸,你勾结北狄,谋害忠良,意图颠覆社稷,罪该万死。陛下已下旨,明日午时,将你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凌迟处死?”刘宸吓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狰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不!我不要死!沈如晦,萧珣,求你们饶了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错了?太晚了!”沈如晦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当年我母亲求你们放过沈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心软?当年我在冷宫中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慈悲?”
“今日,你必须死!”
说完,沈如晦不再看刘宸一眼,转身对萧珣道:“我们走。”
萧珣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刘宸一眼,便扶着沈如晦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刘宸凄厉的哭喊与咒骂声,却渐渐被甩在了身后。
走出天牢,夜色更浓。沈如晦的脚步有些不稳,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萧珣连忙伸手扶住她,语气中满是担忧:“如晦,你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
沈如晦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中那片冰冷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暖意。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萧珣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他轻声道:“如晦,都结束了。皇后余党已被一网打尽,刘宸也即将伏法,沈家的冤屈也已昭雪,你可以放下了。”
沈如晦抬起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放下?我真的可以放下吗?”
“可以的。”萧珣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而坚定,
“仇恨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只有放下,你才能真正得到解脱,才能拥有幸福。”
“如晦,相信我,从今往后,我会护你周全,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沈如晦的眼中泛起泪光,多年的委屈与痛苦,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她靠在萧珣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萧珣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他知道,这一场痛哭,是沈如晦心中积郁多年的情绪的释放,也是她放下仇恨的开始。
天牢外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映照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暮春的风,带着一丝暖意,吹过宫墙,吹过树梢,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权谋与复仇的结局,也在预示着两人未来的幸福与安稳。
可萧珣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太后虽被打入冷宫,北狄的威胁却依旧存在,朝堂之上的纷争也从未停止。他们的权谋之路,依旧充满了凶险。但他不怕,只要沈如晦在他身边,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沈如晦哭了许久,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看着萧珣,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萧珣,谢谢你。”
“从今往后,我会试着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我们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一起守护我们想要的幸福。”
萧珣看着她眼中的坚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
“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两人在夜色中,宫道上的灯笼,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场始于冷宫的恩怨情仇,终于在剑指余孽的风暴中落下了帷幕。而他们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前路或许依旧凶险,但只要两人携手并肩,便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们的权谋之路,他们的深情之恋,都将在这大靖的江山之上,续写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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