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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神侦探古代小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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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狐踪狼迹案之墨痕掩鹤唳,官海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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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县衙二堂,气氛与数日前接获朔风关海捕文书时惊人地相似,却又更添了几分如同暴风雨前闷雷般、难以言说的凝重与压抑。堂下,逃兵张魁(已伤重不治,仅余尸身)、李莽(被擒),神秘的驱狼人,以及私矿头目钱贵等一干主要人犯虽已分别打入重镣,收押大牢,但他们的存在,如同无声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缴获的成箱矿石样本、记录着罪恶交易的厚厚账册、几封语焉不详却透着不祥的往来文书等物证,在堂角堆积如山,沉默地诉说着黑风坳内的黑暗。

赵雄身姿挺拔如松,立于堂下中央,声音沉稳有力,将山中连日追踪、遭遇狼袭、发现矿点、潜入洞穴、生死搏杀,直至最后石室内钱贵关于“鹤唳”与“云鹤”的供述,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禀报了上去。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石子,投入二堂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

李县令端坐于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面皮绷得紧紧的,看不出喜怒,只有那无意识、一声声敲击着黄花梨木椅扶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听着赵雄的汇报,目光偶尔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堂下肃立的众人,在林小乙那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上,难以察觉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迅速移开,深不见底。新任师爷钱庸,如同影子般垂手侍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鼻梁上的水晶镜片反射着烛光,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睛和紧抿的薄唇,不知在思忖着什么惊天的盘算。

待赵雄洪亮的声音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二堂内陷入了一片近乎死寂的沉默。唯有那手指敲击扶手的“笃笃”声,规律地、令人心烦意乱地响着,仿佛在倒数着某个关键时刻的来临。

良久,仿佛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县令才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后的、异乎寻常的平稳,仿佛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文书:“如此说来,三名朔风关逃犯,二擒一死,已无遗漏;为祸地方、动摇国本的私矿据点,也已彻底捣毁,人赃并获。涉案主要人犯大部落网,待审明罪责,便可依律严惩。赵捕头,尔等此番奔波劳顿,不畏艰险,甚至几度濒临死境,辛苦了……做得,很不错。”

他先声夺人,一锤定音,将此案的所有功劳与性质,牢牢地限定、圈禁在了“成功缉拿边军逃犯、顺带捣毁一处隐匿私矿”的表层框架之内,为后续的定调埋下了伏笔。

赵雄浓眉不易察觉地蹙起,他抱拳沉声道:“大人明鉴,此案虽表面已破,但据首犯钱贵亲口供述,其背后牵扯到一个名为‘云鹤’的神秘组织。此组织势力盘根错节,不仅渗透边军、窃取军械,更暗中经营此等私矿,攫取巨额利益,其所图恐怕绝非小可,关乎国朝安稳。是否应即刻着手,整理所有相关卷宗证物,尤其是涉及‘云鹤’之线索,详加辨析,然后以六百里加急,密呈州府乃至更高层阶,请上峰洞察并定夺?”

“呈报州府?乃至更高?”李县令尚未开口,一旁的的钱师爷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尖细的嗓子骤然响起,接过了话头。他上前一步,先是对着李县令极其恭谨地躬身一礼,仿佛在寻求支持,随后才转向赵雄,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谦卑与圆滑的笑容,那笑容却未达眼底:“赵捕头忠心王事,赤诚可鉴,欲将此案连根拔起,彻查到底,其志可嘉,其勇可佩,实乃我平安县衙之栋梁。然则……”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缓缓扫过堂下每一个人的脸庞,最终落回赵雄身上:“然则,赵捕头需知,这‘云鹤’之名,虚无缥缈,闻所未闻。如今所有指向它的证据,不过是一介穷途末路、为求活命而可能胡乱攀咬的矿匪头目之片面供词,以及几块来历不明、含义模糊的腰牌信物而已。此等证据,未免过于单薄,难以取信于人啊。若我等贸然以此上报,州府诸公乃至朝廷大员问起,这‘云鹤’究竟是何组织?首领姓甚名谁?巢穴位于何方?核心成员又有几何?我等……将如何作答?届时,非但无法立功,反而极可能落得个‘捕风捉影、危言耸听、治理地方不力’之考评,岂非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仿佛是在推心置腹,语重心长地继续剖析道:“再者,此案于明面之上,铁证如山,乃是成功缉拿朝廷要犯、清理地方毒瘤私矿的不世之功。如今逃兵或擒或死,私矿已彻底捣毁,首脑钱贵亦已伏法认罪,案情清晰,人赃俱在,已然是圆满之功,足以向朝廷、向百姓交代。若此时节外生枝,硬要攀扯出一个闻所未闻、似有似无的‘庞大黑暗组织’,并且此组织竟还与戍边军队有所牵连……赵捕头,您久在公门,当知这其中水之深,漩涡之险,恐非我一县之力所能勘测,更非我一县之衙所能承担其后之惊涛骇浪啊。”

钱师爷的话语,如同浸透了冰水的蚕丝,一根根,悄然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缓慢而坚定地收紧。他精准地点出了最现实、也最致命的顾虑:证据链的脆弱单薄,以及一旦深挖可能引发的、无法预料、无法控制的巨大政治风险。这番话,看似站在县衙立场,实则处处透着明哲保身的算计。

李县令敲击扶手的手指频率明显加快了些,发出略显急促的“笃笃”声,显示出他内心的天平正在剧烈摇摆,而钱师爷的话,无疑在另一端加上了最重的砝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变得决绝,做出了最终裁断:

“钱师爷所言,老成谋国,思虑周全,实乃金玉良言。”他先肯定了师爷的建言,随即目光转向赵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一锤定音的权威,“既然如此,此案,便依钱师爷之议,以‘成功缉拿朔风关边军逃犯张魁、李莽、王蝎,并顺带捣毁隐匿于黑风坳之大型私矿一处’结案!卷宗之上,需重点详述三名逃兵之穷凶极恶、负隅顽抗,详述该私矿对朝廷赋税、地方安定危害之深,以及我等如何运筹帷幄、不畏牺牲、最终剿匪安民之卓着功勋!至于那‘云鹤’二字……”

他略一停顿,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什么不祥之物:“既然线索模糊不清,证据尚不足以形成铁链,仅为风闻臆测,便不必写入正式呈文,以免徒增纷扰,画蛇添足,反而影响上峰对我平安县办事稳妥、严谨可靠之评判!”

“可是大人!”林小乙胸中一股郁气难平,忍不住猛地上前一步,声音因内心的急切与不甘而略显高昂,打破了这看似已成定局的氛围,“那‘云鹤’绝非空穴来风!之前周福案中出现的鹤影金属片,此次钱贵身上搜出的腰牌,还有那神出鬼没、手段狠辣的‘鹤翼’刺客,皆清晰指向此组织真实存在,且其危害远超寻常匪类!若因顾忌风险而放任不管,无异于养痈成患,恐将来酿成滔天大祸啊!”

李县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覆上一层寒霜,尚未发作,钱师爷已抢先一步,声色俱厉地呵斥道:“林小乙!大胆!公堂之上,大人已有明断,岂容你在此放肆喧哗,妄议上官决策!如何断案结案,大人自有乾坤独断!你一个小小的捕快,做好分内缉捕之事便可,此等军国大事,休要妄言,还不退下!”

赵雄暗叹一声,深知官场规矩森严,此刻再多的争辩也已无力回天,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伸出手,有力地但又不失温和地,将情绪激动的林小乙轻轻拉回自己身后,自己则向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彻二堂:“大人……遵命。”

他选择了服从。这不是认同,而是一种基于现实、饱含无奈的选择。

李县令见赵雄表态,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挥了挥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都退下吧。钱师爷,结案文书便由你亲自负责,务必严谨、详实、突出功绩,尽快整理出来,用印发往州府。此番所有有功人员,本官自有封赏,不日下达。”

众人默默躬身,依次退出那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二堂。

门外,午后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洒在青石板上,反射出晃眼的光斑。然而,林小乙站在阳光里,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抬起头,看向身前面色沉静的赵雄,只见这位一向坚毅如铁的捕头脸上,此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那眼底最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巨石压顶般的沉重与深深的无奈。

县令断乾坤,案结事息。 一纸即将出炉的、歌功颂德的结案文书,如同浓稠的墨汁,试图掩盖住那汹涌奔腾的黑暗暗流,也暂时压下了那柄本可直指“云鹤”罪恶核心的锋利剑锋。但这看似平息风波、稳定官海的决断,究竟是权衡利弊后明智的妥协,还是纵容恶虎归山、遗祸无穷的愚蠢短视?而那位钱师爷那番看似处处为县衙前程着想的侃侃陈词背后,其真实的立场与动机,又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小乙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但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官场之上无形的壁垒与规则,有时比西山最浓密的迷雾、最凶险的陷阱,更加令人难以捉摸,更加令人感到窒息与无力。而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追寻真相与正义的道路,从来不会因为一纸官府的文书,而真正宣告结束。那隐匿于更深黑暗中的“云鹤”,依旧在无声地扇动着它巨大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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