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声清脆又愤怒的娇喝,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一瞬间就击碎了宴会厅里那那些贵族与官员们的繁华与安宁。
是莫蒂丝。
她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因她过大的动作而在光滑的石质地板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刺啦声。
她的眼里此刻再也不见平日的天真烂漫,只有冰冷的怒火,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正准备将少女拖出门外的侍卫。
所有人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
那些交头接耳的小贵族,那些吹捧奉承的官员,还有那两个正拖拽着少女的侍卫。
他们的视线,全部汇聚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身上。
被拖拽的仆役少女也忘记了哭喊,她睁大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个为自己出头的身影。
那两名侍卫的肌肉绷紧,架着少女的手臂悬在半空,进退不得。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伯爵的宴会上,公然违抗伯爵的命令。
他们下意识地停下来,眼神震惊的望向坐在主位上的瓦勒留斯。
瓦勒留斯伯爵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肥胖的脸颊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一抹阴狠的凶光在他眼中闪过。
在他的城堡里,在他的宴会上,当着他所有封臣的面,一个外来者,一群只不过恰好救下的他的冒险者,竟然敢公然挑衅他的权威。
他正要发作,视线却不经意地扫过了莫蒂丝身后的几人。
那个有着蓝色长发的高挑女人此刻正平静地看着他,毫无惧色;那个憨壮的女孩巴利娜则掰着指关节,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而那个一直沉默的半精灵,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一股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窜上后脑。
他猛地想起刚刚在林间小道上,这些人是如何砍瓜切菜般地料理那些让他闻风丧胆的黑袍杀手的。
那股即将爆发的怒火,就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
瓦勒留斯脸上的肌肉一阵剧烈的扭曲,表情变幻不定。
随即,一个比之前更加热情、更加谄媚的笑容,又重新堆满了他的脸。
“哎呀!”
“哎呀呀,这位小姐真是心地善良。”
他一拍自己的脑门,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这位勇敢的小姐说得对!她有一颗多么善良、多么柔软的心啊!居然会为一个卑贱的仆人求情,这是何等高贵的品德!”
他对着那两个还在发愣的侍卫挥了挥胖手,语气轻快得像是驱赶两只烦人的苍蝇。
“还不快放开她!”
“没看到惊扰到我们尊贵的客人了吗?”
“一点小小的失误而已,难道我们还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大家享受美酒佳肴的兴致吗?去吧,去吧,我赦免了她的过错了。”
两个侍卫如蒙大赦,赶紧松开了手。那名仆役少女瘫软在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莫蒂丝,随即反应过来,对着莫蒂丝的方向拼命磕头。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然后,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座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宴会厅。
危机似乎解除了。
瓦勒留斯重新举起酒杯,仿佛刚才那个狰狞欲怒的人根本不是他,他满面红光地对着莫蒂丝的方向。
“来,为了这位小姐的仁慈之心,我们共饮此杯!”
他笑着,视线却在莫蒂丝精致的脸蛋和她那身明显价值不菲的裙装上打转,看似不经意地试探道:
“我早就看出,小姐您绝非凡俗之辈。”
“这份气度,这份仁心,恐怕只有帝都那些传承悠久的古老家族才能培养得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试探。
“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千金?能告诉老夫您的姓氏吗?日后若有机会去帝都,老夫也好登门拜谢今日的救命之恩。”
莫蒂丝被他这番无耻的变脸恶心得不行,正要说出吾名吓汝一跳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按住了她。
是爱丽奥特。
“伯爵大人说笑了,”爱丽奥特端起酒杯,礼节性地示意了一下,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我们只是从乡下来的普通冒险者,没什么名气。我的这位同伴只是天生心软,见不得这种场面。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想去传说中的帝都开开眼界罢了。”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莫蒂丝的冲动,又巧妙地将她们的身份定义为“无足轻重”的路人,打消了瓦勒留斯的继续试探。
瓦勒留斯眯了眯眼,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好干笑了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乡下的冒险者?
他一个字都不信。
那份从容的气度,那身价值不菲的装备,还有那毫不掩饰的贵族少女的举止,无论哪一点都与“乡下”二字格格不入。
但他看着爱丽奥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质疑咽了回去。
他不想,也不敢再继续试探下去了。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瓦勒留斯打了个哈哈,试图掩饰尴尬。
“是老夫唐突了,几位女士请自便,自便!”
他草草地敬了一杯,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主位。
经过这么一出,宴会厅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再也没有人高谈阔论,只剩下刀叉碰撞盘子的细微声响。
瓦勒留斯似乎也失去了兴致,他草草地又应付了几句,便宣布宴会结束。
“几位女士旅途劳顿,想必也累了。”
“我已经为各位准备了城堡里最好的套房,请随仆人前去休息吧。”
在他的示意下,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恭敬地走上前来,对着爱丽奥特等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站起身,谁也没有再多看瓦勒留斯一眼,跟着管家向宴会厅外走去。
就在她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时。
瓦勒留斯那双贪婪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们的背影上移动。
他的视线先是黏在了露米娜那看似病弱而娇小的身躯上,又滑向了巴利娜那充满了阳光和朝气的健美体态,最后在莫蒂丝活泼可爱的身形上来回扫视。
他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
就连喉咙里,发出了不易察觉的、满足的吞咽声。
……
回到奢华的套房后,大门被芬芬尔从内侧无声地锁上,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与花香混合的甜腻气息。
然而,这股奢靡的气息,却让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反胃,令人作呕。
“那个混蛋!”巴利娜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旁边柔软的沙发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莫蒂丝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双手抱胸,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伪君子!人渣!我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他怎么配当一个贵族!这可是在帝都的附近!他怎么敢的”
“他这里是着名的风景地,在帝都繁花的花店每天更是有无数的贵族光顾,他难道就不怕帝都的人来巡查吗!”
“冷静点,莫蒂丝。”
爱丽奥特的声音依旧平静,她走到窗边,推开了一丝窗缝。
城堡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冲淡了房间里的甜腻,也让众人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从我们踏入这片领地开始,你就该知道,这里不似你家的领地那么美好。”
爱丽奥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在月色下依旧显得无比艳丽的花田,声音冷静,“他明显有问题。那些黑袍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却一口咬定是强盗。他吹嘘自己的领地富足,可我们亲眼所见的领民却骨瘦如柴。这里面,藏着更大的秘密。”
她的分析让狂怒中的两人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不宜久留。那个瓦勒留斯最后看我们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这是最理智,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然而。
“不。”
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莫蒂丝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还有些泛红的,但那双漂亮的灰眸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和软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冰冷。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的巨大工地。
“那个女孩,那些领民,那些在工地上被活活打死的人……”
“如果我们今天走了,他们怎么办?”
“那个混蛋伯爵,他会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用人命换来的奢华,直到把这里所有人都榨干为止。”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以前总觉得,那些故事里写的贵族欺压平民,都只是夸张的说法。”
“我以为,像我父亲和哥哥那样的人才是大多数。”
“今天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她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自己的同伴。
“我要留下来。”
“我要查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要让那个叫瓦勒留斯的混蛋,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这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在亲眼目睹了这世间最丑陋的罪恶之后,终于做出了她的选择。
爱丽奥特转过身,视线落在莫蒂丝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她们可以随时离开,但莫蒂丝是帝国侯爵之女,一旦在这里与一位实权伯爵发生正面冲突,后果难料。
莫蒂丝立刻读懂了她的眼神。
她停下脚步,上前一步,直视着爱丽奥特,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放心,别说只是掀了他的城堡,就算是把这整个领地都炸了,我父亲也能摆平。”
“现在重要的是,找到他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莫蒂丝的话音刚落下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房间角落的阴影处。
芬芬尔不需要任何言语,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的身形便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夜色下的城堡,对于芬芬尔来说,就像是自家的后花园。
她避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侍卫,身形如同鬼魅,没发出任何声响,便抵达了瓦勒留斯伯爵的书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
芬芬尔仔细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她在一个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书架背后,发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
她伸手轻轻一推,沉重的书架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向下的阶梯。
......
原本还想再扯一章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早点开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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