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行人并未在边境小镇过多停留，稍作休整后，便由王伟安排的情报网点人员接应，一路换乘快马，经由相对安稳的官道，秘密返回长安。
踏入长安地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烟火气与权力博弈的氛围扑面而来。与离开时相比，林凡的心境已大不相同。西北之行，不仅让他获得了公输衍的传承碎片和星盘副令（已通过特殊手段远程收回，沙龙王在“把玩”了几天后，似乎觉得无趣，将其遗弃在月牙泉边，被林凡暗中派回的人取回），更让他对这个世界隐藏的奥秘与即将到来的风暴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先秘密会见了王伟。
格物书院内，王伟的办公处。数月不见，王伟显得更加沉稳干练，眼神中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但在看到林凡安然归来时，那紧绷的弦才真正放松下来，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回来就好。”王伟用力拍了拍林凡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迅速汇报了更详细的情况：书院运作、商业网络维稳、朝堂风向，以及……东南海疆越来越确切的异动情报。
“八幡残部与江南本土一些豪强、甚至可能牵扯到沿海官府的势力勾结，活动日益猖獗。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说，在为什么大事做准备。月倾城那边传来的最后一次密信，提到了‘蓬莱’、‘方士’和‘不死药’之类的模糊字眼，感觉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王伟语气凝重。
林凡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脑中飞速整合着信息。西北的“锁”与“钥匙”，东南的“蓬莱”与“不死药”，还有公输衍提及的“归途”……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线索，隐隐勾勒出一张更大的网。
“陛下那边什么态度？”林凡问道。
“陛下已知你归来，并初步了解了西北之事（经过修饰的版本）。龙颜大悦，但……猜忌仍在。你主动上交产业之举，确实赢得了不少缓冲空间和声誉。我估计，封赏不日即至，但也会伴随着更严密的关注。”
果然，林凡回府次日，宫中便传来旨意，宣他即刻入宫觐见。
太极殿侧殿，暖阁。
李世民的气色比林凡离开时似乎更好一些，但眉宇间那帝王独有的深沉与疲惫依旧挥之不去。他屏退了左右，只留贴身内侍在远处伺候。
“爱卿辛苦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西北之事，程知节（程咬金）和百骑司已有密报。你能在晋王与那帮妖人手中虎口夺食，保全自身，还探得了前隋秘库的一些真相，更难得的是，懂得急流勇退，将秘库相关暂告段落，未曾引起更大波澜，朕心甚慰。”
林凡心中明了，李世民知道的，必然是他和王伟精心筛选后愿意让皇帝知道的部分。他躬身道：“臣惶恐，全赖陛下天威庇佑，将士用命，方能侥幸不负圣望。至于秘库，公输衍前辈所留之物，多涉及天地奥秘与格物至理，威力过大，且多有禁忌，臣以为，封存研究，循序渐进，方是稳妥之道。”
这番表态，既表明了忠诚，也暗示了秘库力量的危险性和不可控，符合李世民维护稳定、忌惮不受控力量的心态。
李世民微微颔首，对林凡的“识趣”颇为满意：“你能如此想，甚好。不贪功，不冒进，懂得分寸，这才是为臣之道，亦是长久之道。”
他话锋一转：“你此前主动上交商号、速运股权，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亦显忠心。此番西北之功，更是卓着。于公于私，朕都该重重赏你。”
林凡立刻道：“陛下，臣……”
李世民摆手打断了他：“朕知你心性淡泊，不慕虚名。但赏罚分明，乃国之基石。你屡立奇功，若再不赏，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朕？如何看待朝廷？”
他沉吟片刻，朗声道：“林凡听旨！”
“臣在。”
“安乐县侯林凡，忠勤体国，智勇双全，于西北侦破逆党阴谋，保全社稷，功在千秋。更兼献产于朝，公而忘私，实乃臣工楷模。着，晋爵为**安乐县公**，食邑千户，赐丹书铁券，允其三代之内，一人免死！”
县公！这可是仅次于郡王的高级爵位！丹书铁券，免死金牌！这份殊荣，不可谓不重！足以让任何功臣感到荣耀。
“臣，谢陛下隆恩！”林凡叩首。心中却如明镜，这荣耀的背后，是更重的枷锁和更深的忌惮。将他高高捧起，同时也让他更加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李世民继续道，“格物书院乃利国利民之根本，朕特许，书院一切研究，由你全权主导，一应所需，内帑优先支应，朝廷各部不得随意干涉。望你再接再厉，为大唐培育更多栋梁之材。”
这算是给了林凡最大的自主权和一块坚实的根据地。
“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封赏完毕，李世民语气缓和下来，仿佛闲话家常：“听闻你麾下有一奇人，姓朱，善于庖厨，更兼……福缘深厚？此次西北之行，似乎也屡建奇功？”
林凡心中一动，知道朱黑胖那些荒诞不经的事迹，恐怕也传到了皇帝耳中，连忙道：“回陛下，确有此人，名朱黑胖。其人憨直鲁钝，于厨艺一道确有天赋，至于其他……多是歪打正着，运气使然，当不得奇人之称。”
“呵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此等福将，留在身边也是好事。朕已吩咐下去，授其‘尚膳监特聘供奉’虚衔，享八品俸禄，准其随时出入宫禁，研讨膳食。”
这显然是对林凡的一种笼络和示好，将他的身边人也纳入“皇恩”范畴。
“臣，代黑胖谢陛下恩典！”
林凡晋爵县公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长安。连同朱黑胖被授“供奉”的趣闻，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林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官员勋贵络绎不绝。
府内，林凡却并未沉浸在荣耀之中。他与王伟、墨方等人闭门密议。
“陛下封赏越重，说明他内心越是不安，或者说，他对即将到来的东南危机，预感越强。”林凡冷静分析，“他将格物书院完全交给我，一方面是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我能尽快拿出足以应对危机的新东西。”
王伟点头：“东南情报汇总分析，八幡残部与地方势力勾结，近期在沿海劫掠、试探的频率明显增加。他们似乎在寻找某个特定的岛屿或航道，可能与所谓的‘蓬莱’传说有关。月倾城最后一次传信提及的‘方士’与‘不死药’，绝非空穴来风，恐怕涉及一些……超越寻常武力的存在。”
墨方补充道：“书院根据侯爷带回的《鲁班秘苑》残卷和部分公输衍心得，在连星弩改进、火浣纱应用、以及石油燃烧剂方面已有突破。但若要应对跨海作战或未知的神秘力量，还需时间。”
林凡沉吟片刻，决然道：“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主动出击。王伟，加大东南情报投入，设法与月倾城建立更稳定的联系，必要时，可以动用非常规手段。墨方，集中力量，优先研发适用于海上作战的器械和防御工事，尤其是针对可能出现的‘非常规’力量。我怀疑，所谓的‘方士’和‘不死药’，可能与……某种能量运用有关。”
他想到了公输衍的万象星盘，想到了自己体内逐渐壮大的源质之力。
就在这时，朱黑胖兴冲冲地跑进来，身上还穿着新领的、不太合身的“供奉”官服，得意洋洋：“东家！王大哥！墨先生！你们看俺这身行头咋样？宫里来的公公说，俺以后可以随时去御厨房溜达嘞！嘿嘿，俺是不是也算是个官了？”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众人不禁莞尔，凝重的气氛稍微缓解。
林凡笑道：“是，你是官了，还是陛下的供奉。以后府里的饭菜，可得更上心才行。”
“那必须的！”朱黑胖拍着胸脯，“俺一定把东家和王大哥喂得白白胖胖的！”他眼珠一转，又道：“对了东家，俺那算盘……在沙漠里坏得差不多了，你看……能不能让墨先生帮俺修修，或者做个新的？俺觉得，那玩意儿关键时刻，还是挺管用的！”
林凡与王伟、墨方相视一笑。这个憨货，似乎真的把他的算盘当成了某种“法宝”。
“好，让墨方给你做个更好的。”林凡应允。或许，朱黑胖这莫名其妙的“福运”，和他那看似胡闹的行事方式，在未来更加诡谲的风波中，真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荣宠已达极点，暗潮却在东南汹涌。林凡知道，长安的平静只是表象。一场远比西北秘库争夺更加复杂、牵扯更广、甚至可能动摇国本的风暴，正在海天相接处酝酿。而他，这位新晋的安乐县公，将不得不再次挺身而出，面对未知的敌人与深不可测的谜团。他的归途，似乎又增添了新的变数。**
（第28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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