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雷池依旧在咆哮,雷光映照得天坑边缘众人的脸色变幻不定。那股令人窒息的古老威压散去,但留下的心悸与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
云芷缓缓自雷池上方落下,脚踏在略显焦黑的地面上。她身上原本破碎的衣物已被混沌之气重新幻化,依旧是那袭简单的青衣,但周身的气质却已然不同。气息内敛,却仿佛蕴含着雷霆的狂暴与沉寂,眸光开阖间,隐约有细碎的紫色电芒一闪而逝,那是雷霆道种与古雷印初步融合的外在显化。
她感受着识海中那个复杂无比的混沌雷纹印记。它静静悬浮,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既是随时可能引爆的枷锁,也像是一座蕴藏着无尽雷霆奥秘的宝藏,等待着她去挖掘。同时,一股关于“寂灭雷渊”和“雷煞”的模糊信息流,也随着印记的烙印,传入她的感知。
寂灭雷渊,并非实体深渊,而是一处游离于诸天万界缝隙之间的、由堕落的寂灭雷霆构成的诡异绝地。而雷煞,曾是巡天一脉惊才绝艳的天才,却因痴迷于雷霆的终极毁灭之力而堕入歧途,叛出巡天,占据了寂灭雷渊,自号“雷煞魔尊”,其实力深不可测,早已达到炼虚巅峰,甚至触摸到了合体的门槛。
百年之内,诛杀此獠。
云芷心中沉甸甸的,这任务,何其艰难。但眼下,已无退路。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天坑边缘。
玄刹、明雷、雷魄三位长老已然返回,只是脸色都极其复杂。尤其是玄刹长老,看向云芷的目光中,敌意虽未完全消散,却多了深深的忌惮,甚至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她能引动祖魂苏醒,并能从祖魂的诛杀神雷下活下来,甚至似乎还达成了某种……协议?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明雷长老脸上的和蔼早已被凝重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云小友……方才,祖魂苏醒,不知……”
他话语未尽,但意思很明显。
云芷知道,此事无法隐瞒,也无须隐瞒。她淡然道:“惊扰此地古老祖魂,是云某之过。幸得祖魂宽宏,未降死罪,但亦立下契约,需云某在百年之内,完成一事,以作弥补。”
她没有具体说明契约内容,但“祖魂立约”这四个字,已足够震撼。
三位长老闻言,皆是浑身一震!与祖魂立约?自古以来,能引动祖魂者已是凤毛麟角,能与祖魂立约并活下来的,闻所未闻!
雷魄长老周身的朦胧雷光剧烈波动了一下,第一次主动向前一步,那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祖魂……可有谕示?”
云芷看了他一眼,能感觉到这位长老对祖魂的敬畏远超其他两人。她略一沉吟,道:“祖魂提及‘寂灭雷渊’与‘雷煞’之名。”
“雷煞!”
这个名字一出,三位长老脸色瞬间大变!玄刹长老更是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与一丝惊惧:“是那个叛徒!祖魂……祖魂是要你……”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祖魂苏醒,竟是为了那叛徒雷煞!
明雷长老深吸一口气,看向云芷的目光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待一个有待评估的“外人”或“机缘”,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仿佛看待某种“天命执行者”般的意味。“原来如此……祖魂竟将此重任,托付于你……”
雷魄长老沉默片刻,周身雷光渐渐平复,他对着云芷,微微躬身一礼:“既得祖魂印契,便是我巡天崖最尊贵的客人。此前若有怠慢,还请云道友海涵。”
连最为深不可测的雷魄长老都如此表态,玄刹长老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也只能压下所有情绪,僵硬地拱了拱手。明雷长老更是立刻换上了热情的笑容。
形势,瞬间逆转。
云芷凭借万雷池中的表现,尤其是最后与祖魂的“契约”,彻底赢得了巡天崖高层的承认与……敬畏。
“云道友想必消耗巨大,还请先回紫霄院好生休养。关于寂灭雷渊与雷煞之事,待道友恢复后,我等再详细告知,我巡天崖,必倾力相助!”明雷长老立刻表态。
云芷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她确实需要时间消化此次收获,并仔细研究识海中的古雷印。
在凌风(此刻他对云芷已是满心敬畏)的引路下,云芷离开了万雷池,返回紫霄院。
她一离开,天坑边缘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雷煞……祖魂竟然还记得那个叛徒,而且……”玄刹长老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而且选择了一个外人来执行清理门户的任务。”明雷长老接话,语气复杂,“此女身负混沌之道,又得祖魂印契,恐怕……真是应运而生之人。”
雷魄长老沉默良久,缓缓道:“祖魂之意,非我等所能揣度。既立契约,我巡天崖自当遵从。传令下去,云芷道友在崖期间,享长老权限,所有弟子不得怠慢,其所需资源,优先供应。”
“是!”玄刹与明雷齐声应道。
……
云芷回到紫霄院,开启禁制,立刻开始内视。
混沌源丹更加凝实,表面的雷霆印记与古雷印隐隐呼应。修为稳固在本源境后期,距离巅峰亦不远矣。最大的收获,自然是那枚雷霆道种与古雷印。
她尝试以神识接触古雷印。刹那间,无数关于雷霆法则的玄奥感悟涌入心头,比她在万雷池中自行领悟的更加系统、更加深邃!这果然是一座宝藏!但同时,她也清晰地感知到那烙印在印记核心的束缚誓约,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百年……雷煞……”云芷目光深邃。压力巨大,但亦是动力。有了巡天崖的协助,至少获取信息和资源会方便很多。
她开始潜心闭关,一方面巩固修为,消化雷霆感悟,另一方面,则尝试着去理解、甚至初步掌控一丝古雷印的力量。
数日之后,云芷初步稳定了境界,对古雷印也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她决定出关,去找明雷长老详细了解寂灭雷渊和雷煞的情况。
然而,她刚走出紫霄院,还没走出多远,便在一处僻静的回廊,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并非秦岳,也非凌风。
而是一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面容普通、但眼神却异常沉静的青年。他的修为在化神中期,不算突出,但给云芷的感觉,却比秦岳之流沉稳得多。
那青年对着云芷恭敬一礼,递上一枚看似普通的玉简,低声道:“云长老,有人托我将此物交给您。他说……您看过便知。”
云芷眉头微蹙,接过玉简。她在此地认识的人有限,谁会以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她神识探入玉简。
里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天机阁‘静默观测者’协议已升级。‘清道夫’已出动,坐标:云雷界。小心‘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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