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预演的涟漪在洪荒高层悄然扩散,而真实的洪荒天地,依旧沿着固有的轨迹运转。然而,那源自预演的无形修正力,已如春雨般渗入天道法则,使得某些既定的“天命”,在细微处开始偏转。
这一日,昆仑山玉虚宫钟声长鸣。元始天尊召集门下弟子,宣讲玉清仙法。与预演前相比,他的讲道少了几分超然物外,多了几分肃杀与警醒。他不再仅仅强调根行福缘,更反复提及“杀劫临身”、“因果缠身”之可怖,目光尤其在那几位预演中曾遭劫数的弟子身上停留。
“大劫将至,尔等当紧闭洞门,静诵黄庭,非为师法旨,不可妄动。”元始天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有违逆,身陷劫中,灰飞烟灭,勿谓言之不预!”
广成子、赤精子等核心弟子凛然受命,只觉师尊此次归来,气息愈发深不可测,言语间对劫数的重视远超以往。而如申公豹等根行稍次者,更是噤若寒蝉,心中那点不安分的念头被强行压下。
与此同时,金鳌岛碧游宫却是另一番景象。宫门紧闭,万仙阵图高悬于正殿,散发着朦胧而危险的气息。通天教主不再如以往那般有教无类、大开方便之门,反而下令收缩势力,召回所有在外游历的弟子。
“即日起,凡我截教门人,需精研阵法,演练合击之术。”通天教主的声音透过阵法传遍金鳌岛,“外界纷扰,与我截教无关。但有强闯山门、欺辱我教弟子者,无论来自何方,皆以万仙阵迎之!”
多宝道人、金灵圣母等亲传弟子虽感诧异,但见师尊神色决绝,隐隐透着一股悲壮,皆不敢多问,全力执行。预演中惨败的阴影,让通天采取了与原本历史中截然不同的、更加保守却也更加决绝的防御姿态。
西方极乐世界,接引与准提默默观察着东方动静。见三清道场皆是戒备森严,尤其是通天教主的反应,与他们预演中“主动出击”的推演大相径庭,心中不由一沉。
“通天竟学乖了?”准提皱眉,“他若龟缩不出,我等如何‘度化有缘’?”
接引面色更苦:“天数有变。元始亦更加警惕。看来,封神之引,需另寻他途。”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气象日益鼎盛、却内部纷争渐起的人间商朝。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商朝都城——朝歌。
预演中,人族在三皇庇护下得以偏安,但真实历史的长河却更加混沌。这一日,商王帝辛率文武百官前往女娲宫进香。
原本的天命轨迹,应是帝辛见女娲圣像容貌端丽,心生亵渎,题下淫诗,触怒女娲,从而招致妖族祸乱朝纲,开启封神序幕。
然而,就在帝辛提笔欲写的那一刹那,端坐于娲皇宫的女娲娘娘,心神忽然一动。预演中妖族凄惨的下场,以及自身作为创造者却无力回天的无奈感瞬间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凝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圣人之力,隔着无尽虚空,轻轻拂过帝辛的心神。
帝辛的手猛地一顿,那即将脱口而出的亵渎之语卡在喉中。他晃了晃头,只觉得方才一瞬间心神有些恍惚,再看那女娲圣像,只觉得宝相庄严,慈悲祥和,令人心生敬畏,再无半分杂念。他放下笔,恭敬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献上祭品,旋即摆驾回宫。
女娲宫风波,竟就此平息!
一直暗中关注此事的诸圣,尤其是西方二圣和元始天尊,皆是一愣。这与他们推演中的“开端”截然不同!
“女娲师妹……竟插手了?”元始天尊眸光闪烁,推演天机,却发现关于商朝国运的线索变得一片混沌。
“祸水东引之计受阻矣。”准提叹息,随即又道,“然商朝气数将尽,此乃天道大势,不会因一人一事而彻底改变。引子,总会有的。”
果然,失去了女娲直接降罪这一明确“天启”,商朝内部的矛盾开始以另一种形式爆发。帝辛虽未题诗亵圣,但其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的本性并未改变。加之朝廷内部,王叔比干、兄长微子启与帝辛宠臣费仲、尤浑之间的权力斗争日益激烈,国政渐趋败坏。四方诸侯,尤其是雄踞西陲、日益强大的西伯侯姬昌,开始受到更多关注。
新的“引子”,在无声无息中酝酿。
这一日,西伯侯姬昌于渭水之滨访贤,遇垂钓老者姜尚。与预演和既定天命不同,此时的姜尚,虽依旧道骨仙风,但其眼神深处,少了几分迂腐,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沉稳——那是“虚实战局”心性磨砺带来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沉淀。
姬昌与姜尚交谈,论及天下大势、治国安邦之道,姜尚对答如流,见解深刻,尤其对兵法和权谋的理解,远超姬昌预料。
“先生真乃大才!昌,愿拜先生为相,共图大业,拯民于水火!”姬昌躬身行礼,态度恳切。
姜尚抚须沉吟。预演中,他虽也下山辅佐明主,但过程多有坎坷,结局虽是封神,却也受制于天庭。此刻,他望着眼前气运已成、隐有飞熊之相的姬昌,又感知到那冥冥中愈发清晰的封神召唤,心中忽然萌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封神……未必只能按部就班。或许,可借此机会,为人族,争得更多……”
他抬头,目光锐利如电,看向姬昌,缓缓道:“承蒙侯爷看重,尚,愿效犬马之劳。然,欲成大事,需上应天命,下顺民心,更需……斩断一切腐朽枷锁!”
此言一出,虚空生雷!一道无形的因果之线,彻底系在了西岐与封神榜之间!
紫霄宫内。
白羽规则集合体微微波动。
“关键变量‘女娲宫事件’已偏离原轨迹。”
“新变量‘姜尚心态’导入。”
“封神大劫正式触发条件……满足。”
“基于预演数据修正后的真实封神剧本……开始运行。”
一道无形的敕令,伴随着愈发清晰的封神榜感应,传遍诸圣心神,也落在了天庭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感知中。
封神大劫,启幕!
然而,这一次的序幕之后,不再是完全遵循“天命”的剧本。所有执棋者都带着预演的记忆与教训,所有关键棋子都经历了心性的微妙蜕变。女娲的干预,通天的保守,西方的算计,元始的警惕,人族的野心,姜尚的异心……无数变量交织在一起,使得这场真实的大劫,从伊始,便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迷雾之中。
未来的洪荒,是会在既定的轨道上滑向已知的结局,还是会在这纷繁的变量冲击下,彻底走向一条连圣人都无法预料的道路?
浩劫已至,众生入局。唯有时间,能给出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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