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墨般浸透窗纱。远处路灯的光晕在天花板投下模糊的斑块,随着窗帘摆动轻轻摇晃。段新红躺在枕边那个铺着绒布的小窝里,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苏小小睡得很沉,一只手搭在枕头边缘,指尖离她不到两指远。
这是每日仪式中最令人不安的环节。白天的操控至少有着明确的规则——何时微笑,如何转身,怎样摆出被要求的姿态。夜晚的共眠却充满不确定性。她永远不知道那双睡着的手会何时收紧,那个温暖的怀抱会何时变成令人窒息的牢笼。
窗外驶过一辆车,灯光扫过房间。那一瞬间,她看见苏小小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做着什么美梦。这表情比白天的任何命令都更让人心惊。
她小心地翻了个身,绒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小窝的边缘缝着珍珠,其中一颗有些松动,总是硌得她睡不着。这个发现让她感到莫名的安慰——至少在这片看似完美的领域里,依然存在着瑕疵。
呼吸声的节奏忽然变了。段新红立刻静止不动,连胸腔的起伏都努力控制到最轻。苏小小在梦中咕哝了句什么,搭在枕边的手无意识地收拢。那只手离她那么近,近得能看清指甲上淡粉的月牙。
恐惧像细小的电流窜过脊椎。她想起上周的某个夜晚,苏小小也是这样在睡梦中突然收紧手臂,把她牢牢攥在掌心。第二天醒来时,她浑身都疼,手腕处留下一圈淡淡的青紫。
“这是爱的证明。”苏小小当时一边给她涂药膏一边说,眼神里带着奇异的满足。
今夜似乎还算平静。段新红慢慢放松紧绷的肌肉,开始数苏小小的呼吸。一、二、三...这是她在漫长夜晚里自创的游戏,数到一千就能迎来黎明。
数到二百三十七时,身旁的人突然动了。
苏小小在睡梦中转过身,手臂自然地搭了过来,正好圈住了段新红所在的小窝。体温隔着绒布传来,太近了,近得能闻到睡衣上柔顺剂的香味。段新屏住呼吸,等待着手臂是否会继续收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条手臂就那样随意地搭着,既没有用力,也没有移开。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比直接的压迫更折磨人。她的后背开始渗出冷汗,黏在丝绸睡衣上。
月光悄悄爬上窗台。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她看见苏小小熟睡的侧脸。白天的偏执和狂热都消失了,此刻那张脸上只剩下孩子气的安宁。这种反差让人困惑,仿佛白天的苏小小和夜晚的苏小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小腿突然一阵抽筋。她咬住下唇,不敢动弹。疼痛像细针扎进肌肉,随着心跳一阵阵搏动。如果现在移动,很可能会惊醒身边的人。如果不移动,这种疼痛很快就会变得难以忍受。
她选择忍耐。这是最安全的选择,在这个空间里,安全永远排在舒适之前。
抽筋渐渐缓解,留下隐隐的酸痛。苏小小在梦中咂了咂嘴,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瞬。绒布小窝被压得变形,段新红的脸颊贴上内壁,呼吸变得困难。她小心地调整角度,让鼻子勉强露在缝隙处。
这个姿势很别扭,但至少能呼吸。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数呼吸。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记忆不受控制地飘向很远的地方。想起在孤儿院的时候,夜里总是很吵。孩子的哭声、梦呓、保育员巡查的脚步声。那时的她多么渴望一个安静、私密的空间。现在她得到了,却是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苏小小突然笑了声,很轻,像羽毛掠过。段新红浑身僵硬,等待接下来的动作。但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梦中的笑声。
她忽然很好奇苏小小梦见了什么。是白天的拍摄?学校的趣事?还是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总是掌控一切的女孩,在梦里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吗?
这个想法带来一丝莫名的慰藉。
窗外的风声变大了,吹得树枝轻轻敲打玻璃。嗒、嗒、嗒,像另一个世界的节拍。在这有节奏的声响中,她竟然感到一丝困意。眼皮渐渐沉重,数呼吸的数字开始混乱。
就在即将睡着的边缘,苏小小突然动了。
不是无意识的翻身,而是确切的、有目的的动作。那只一直搭在小窝旁的手抬了起来,轻轻落在段新红身上。不是粗暴的抓握,而是温柔的覆盖,就像孩子睡前确认心爱的玩具是否还在原处。
掌心温暖而干燥,完全罩住了她小小的身躯。段新红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这个触碰太过突然,太过亲密,比任何惩罚都更让她不知所措。
她能感觉到掌心的纹路,感觉到皮肤下血液流动的轻微搏动。这个认知让她一阵眩晕——覆盖着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可以轻易决定她生死的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在那只手的覆盖下,她连最细微的动作都不敢有。恐惧和某种奇怪的安心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困惑的情绪。至少这样,她知道苏小小在哪里,在做什么。比起睡梦中不可预测的举动,这种明确的掌控反而让人稍微放松。
几分钟过去了,也许更久。那只手依然没有移开,但也没有施加更多压力。就像盖着一件珍贵的收藏品,只是为了确认它的存在。
段新红慢慢适应了这个姿势。压迫感依然存在,但呼吸还算顺畅。她甚至开始分析这只手的重量分布,寻找最舒适的姿势。生存的本能让她迅速适应了这种亲密接触,尽管内心深处依然警铃大作。
苏小小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绵长。那只手也随之放松,不再是刻意的覆盖,更像是无意识的依偎。段新红甚至能感觉到小指轻微的抽搐,那是深度睡眠的标志。
危机似乎解除了。但她不敢放松警惕,夜晚还很长,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她开始观察那只手。在月光下,皮肤显得格外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边缘圆润。这是一双被精心照料的手,一双艺术家的手,一双囚禁者的手。
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旧伤。她从未在白天注意过这个细节。也许每个掌控者都有不为人知的伤痕。
困意再次袭来。这次她没能抵抗住,眼皮缓缓合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那只手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像一个爱抚,也像一个警告。
黎明来得悄无声息。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时,段新红准时醒来。那只手还搭在她身上,但已经失去了夜间的力度,变成轻轻的触碰。
她安静地等待着。这是另一个危险的时刻——苏小小将醒未醒之际,行为最难以预测。
睫毛颤动,呼吸节奏改变。段新红立刻调整表情,露出恰到好处的温顺。这是经过无数次练习的结果,比任何本能反应都要迅速。
苏小小睁开眼,迷茫地眨了眨。视线聚焦在段新红身上,然后是自己的手。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
“你一直都在啊。”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沙哑,手指轻轻抚过段新红的头发,“真好。”
这个触摸很轻柔,但段新红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占有欲。她垂下眼睛,做出顺从的姿态。
手终于移开了。苏小小伸了个懒腰,开始新的一天的准备。段新红被暂时留在枕边,看着那道身影在房间里忙碌。
阳光越来越亮,夜晚的亲密像从未存在过。但段新红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在那漫长的黑夜里,当温暖的掌心覆盖下来的时候,某种界限被打破了。
她低头整理被压皱的裙摆,手指无意中触碰到脸颊——昨夜被指尖擦过的地方。皮肤记忆着那个触感,既温柔又令人战栗。
衣柜门打开的声响让她抬起头。苏小小正在挑选今天的衣服,哼着不成调的歌。晨光给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好得不像那个在睡梦中会无意识囚禁他人的人。
段新红轻轻吸了口气,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夜晚的拥抱已经结束,白天的操控即将开始。在这永无止境的循环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那个完美的娃娃。
直到下一个夜晚降临,直到那双温暖的手再次寻求她的存在。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深切的疲惫,但同时也有一丝诡异的安心。
至少在这里,她是被需要的。即使这种需要,是以失去所有自由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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