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在无声处积累;爆发,于圆满时迸发。
当那琉璃元婴彻底稳固,与赵南的神魂、肉身达成完美和谐的刹那,一种生命层次跃迁带来的、源自大道本源的共鸣,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冲破了赵南有意维持的平静!
“轰——!”
首先爆发的,是那凝练到极致的元婴威压。它不再是无形无质的气势,而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如同水银般粘稠沉重的灵压狂潮,以赵南为中心,轰然扩散!洞府内,那由他亲手布下、足以抵挡元婴后期修士狂攻的防护阵法光幕,在这纯粹的、不含任何攻击意图的灵压冲击下,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剧烈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上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紧随其后,是光的盛宴,是道的显化。
万千瑞气,无端自赵南周身毛孔、穴窍乃至神识意念中喷薄而出,色分七彩,氤氲流转,如璎珞垂珠,似华盖擎天,将整个洞府映照得宛如仙宫神殿。每一道瑞气都蕴含着精纯的生机与祥和的道韵,所过之处,连狂暴的雷灵之气都变得温顺服帖。
千条霞光,则更为炽盛夺目,它们交织成匹练,盘旋飞舞,光芒中隐隐有龙凤虚影长吟,有金莲地涌异象,有大道符文生灭。这是天地对攀登至元婴巅峰者的贺礼,是法则对其初步认可的显化。
洞府之内,灵气彻底沸腾,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而是充满了一种神圣、欢欣的韵律,自主地凝聚成甘露,凝聚成仙葩,簌簌落下,又融入赵南体内,补充着他突破后的细微损耗,滋养着那新生的琉璃元婴。
这是元婴巅峰修士破关而出时,引动天地气机交感,自然而然诞生的“成道异象”!寻常修士若见之,必心生敬畏,感悟其中道韵,可谓受益无穷。若能在此异象中稳固境界,对未来的修行更是大有裨益。
然而,就在这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异象最为鼎盛,即将要冲破洞府阵法,引动外界天地,在暴雷星海核心区域昭告一位元婴巅峰大修士诞生的瞬间——
赵南那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眼底深处,没有突破后的狂喜与放纵,只有一片冰澈的冷静与极致的掌控。仿佛那席卷周身、引动天地共鸣的浩瀚异象,并非属于他,或者说,不该在此刻属于他。
“散。”
没有怒吼,没有复杂的法诀,仅仅是一个意念,一个源自那琉璃元婴核心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嗡!
那奔腾咆哮、欲要冲破一切束缚的元婴威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了咽喉,狂潮瞬间平息,粘稠的灵压以比爆发时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尽数收敛入赵南体内,沉入丹田,被那琉璃元婴稳稳承载,再无一丝外泄。
“敛。”
第二道意念落下。
那万千摇曳生姿、彰显祥瑞的七彩瑞气,仿佛听到了君王的号令,齐齐一颤,随即如百川归海,化作无数道纤细的流光,争先恐后地钻回赵南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血肉经脉,成为他底蕴的一部分。
“收!”
第三道意念,带着一丝决绝。
漫天飞舞、衍化诸般异象的炽盛霞光,发出了不甘的嗡鸣,它们是由精纯的天地法则与灵气显化,本能地渴望绽放,渴望被感知。但在赵南那强横无匹的神识掌控下,以及琉璃元婴眉心那道毁灭雷印微微一闪带来的压迫下,这些霞光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最终还是哀鸣着收敛了所有光华,碎裂成最本源的法则光点,融入赵南的元婴之中,使得那琉璃般的躯体,内蕴的光芒似乎更加深邃了一分。
前一刻还如同仙界洞府、异象纷呈的洞窟,下一刻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祥瑞、所有的道韵异象,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赵南依旧盘坐在那里,衣衫平整,气息……不,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强大的气息,他仿佛与这雷岛、与这暴虐的星海环境彻底融为了一体,变得普通而内敛。
唯有地面上那布满裂痕、灵光黯淡的防护阵法,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细微的灵气涟漪,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心动魄与辉煌。
“呼——”
一口绵长而无声的浊气,自赵南口中缓缓吐出。他的脸色微微白了一瞬,随即恢复红润。强行收敛这等规模的天地异象,尤其是将其本源力量反哺自身,而非任其消散于天地,所耗费的心神与掌控力,甚至不亚于之前压缩灵力和元婴蜕变的过程。
但他眼神明亮,没有丝毫后悔。
神识如同最精细的网,缓缓铺开,并非为了探查,而是为了感知。
他“听”到了,在异象即将冲破洞府的刹那,这片暴雷星海核心区域,有几道极其隐晦、却带着古老、混乱、贪婪意味的意志,似乎被那磅礴的生机与道韵吸引,从深沉的沉睡或是遥远的方位,投来了一丝探寻的波动。
其中一道意志,充满了暴虐与毁灭,仿佛本身就是这无尽雷暴的化身,带着纯粹的吞噬欲望。
另一道,则阴冷诡谲,如同潜伏在空间裂缝深处的毒蛇,对那精纯的灵魂本源之力垂涎欲滴。
还有一道,更为遥远,却也更为浩瀚,如同俯瞰星海的古神,其意志中带着一丝漠然的好奇。
这些意志,在异象被强行收敛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在原地徘徊片刻,便又缓缓退去,重新隐没于星海的狂暴与死寂之中。
赵南背后,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果然……这暴雷星海深处,绝非只有雷兽与机缘。”他心中凛然。若非自己见机得快,意志果决,强行压制了所有异象,此刻恐怕已经成为这些未知存在的靶子。在自身境界尚未彻底稳固,对力量掌控未能圆融无瑕之前,暴露在这等险境,实属不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是在这无法无天的绝地。”他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彰显,而在于掌控,在于隐匿。能在辉煌璀璨时甘于平凡,能在力量磅礴时敛于方寸,这才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心性。
他重新闭上双眼,不再去理会外界的任何动静,也不再刻意修炼,只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细细体味着那内敛到极致后,反而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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