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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江湖我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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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这盘棋,老子不让你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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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锅里的汤还在沸腾,七颗水泡浮沉不定,倒映着七个名字——苏青竹赫然在列。

那字影扭曲如蛇,仿佛不敢被世人窥见真容。

守门堂内,烛火摇曳,柳如烟盘坐于地,面前摊开的《守门录》泛着幽蓝微光。

她指尖轻点纸页,口中低吟古调,眉心一缕银丝缓缓延伸,竟化作无形之线,将昨夜碑林浮现的学徒残念与典籍文字一一缝合。

这不是简单的回忆拼接,而是“意念织造”——以自身执念为梭,以历史碎片为纬,强行重构被抹去的真相。

随着最后一声轻颤,一幅横跨三百年光阴的图卷在空中徐徐展开。

画卷中央,是一位青衣郎中,背着药篓行于瘟疫肆虐的村落之间。

他医术通神,救活万人,百姓叩首称其为“活神”。

可就在春祭那日,他的恋人被人诬为妖女,活活烧死在祠堂前。

他跪在灰烬中抱尸痛哭,却无人敢近。

自那日起,他封心锁情,立下重誓:“情之一字,乱道之根;动情者,即为叛徒。”

他创立“守门”制度,收徒传道,教人以医术护世、以武力镇邪。

可当第一批学徒因不忍见百姓受苦而破戒救人时,他亲手将他们打入深渊,炼成清道夫傀儡,永生不得超脱。

那一夜,血染山门,笛声凄厉,是他最后一次吹响《安魂调》——不是为了安抚亡魂,而是为了斩断执念。

柳如烟声音沙哑:“原来……《守门录》不是传承,是忏悔录。苏青竹不是祖师,是刽子手。”

苏媚站在图卷前,红绸无风自动,像一条即将噬人的毒蛇。

她盯着画中一名女学徒——那女子身披残破舞衣,正抱着一个病童冲出火场,面容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她的瞳孔骤缩,冷笑出声:“所以他见我用天魔舞救人,第一反应是要灭口?不是因为我坏了规矩……是因为我像她?”

她猛地转头看向李云飞:“你那个守护灵,根本不怕我们变强,怕的是我们‘动情’!他清除的从来不是叛徒,是‘像我这样的人’——敢爱、敢救、敢为一人逆天而行的人!”

林诗音静立一旁,素手抚剑,剑心嗡鸣。

她看到画中另一幕:一名少年为护乡民,在雪崩中引剑自爆,崩塌山体挡住了贼寇去路。

那一瞬,剑意冲霄,却换来师尊冷眼:“情劫未渡,何以为侠?”随后被抽出魂魄,沦为清道夫。

她眸光微闪,低语:“可李云飞救的每一个人……都在重演当年的‘罪’。苏媚救孤女,我守华山门,慕容雪破宫变阵眼……我们走的,正是那些‘叛徒’走过的路。”

慕容雪轻晃手中银铃,铃声清越,似穿透时空。

“所以系统没有真正想杀他。”她仰头望着屋顶梁柱上刻满的符文,“它是在逼他变成第二个苏青竹——让他看尽生死,痛失所爱,最后亲手斩断所有牵挂,成为下一个冷漠的‘守门人’。”

众人沉默。

唯有李云飞蹲在铜锅前,一言不发,往炉膛里添着柴火。

火光照亮他侧脸,那双曾玩世不恭的眼,此刻深得像井。

他忽然抬起手,将半截青竹笛猛地插入滚烫的汤中!

“哗——!”

金光炸裂,热浪翻腾!

笛身剧烈震颤,苏青竹的虚影在上方扭曲浮现,朱砂印记裂开一道细纹。

而李云飞闭目,心印全开——

记忆如洪流倒灌:

苏媚在元末火场中背起孩童,烈焰焚身也不松手;

林诗音于北宋风雪夜独守华山门,剑插石阶,血染白衣;

慕容雪在唐宫政变之夜,以身为饵破九宫阵,铃碎命悬;

柳如烟彻夜抄录《守门录》,指尖渗血仍不肯停笔……

一幕幕,皆与三百年前的画面重叠——

女学徒葬身火海,只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

少年埋骨雪原,只因不愿让村民遭屠;

小宫女撞向宫墙,临死前将密信塞进鸽笼……

汤面狂颤,金光冲天!

李云飞睁开眼,嘴角咧开一抹笑,沙哑却坚定:“原来不是她们错了。”

他抬头,直视苏青竹幻影,一字一句:“是你不敢承认——动情,也能救人。”

话音落下,整座守门堂猛然一震!

铜锅轰然炸裂,汤水四溅,七道名字的倒影在空中交织成阵,隐隐指向地底深处某处禁地。

而那半截青竹笛,竟开始滴血——不是木屑剥落,是真正的鲜血,顺着笛孔流淌下来,落入裂缝,渗入大地。

风起了。

带着烧饼余温的风,穿过碑林,拂过荒庙,吹向那扇从未开启过的青铜巨门。

门缝之下,似有低语回荡——

“……你还记得吗?你也曾给过别人一块冷饼。”

李云飞没回头,只是缓缓握紧了手中染血的笛。

狂风卷着火星掠过荒庙檐角,七道金光自守门堂破顶而出,如龙腾九霄,直贯地脉深处。

天地失声,星月无光,唯有那七道光芒在夜穹之下交织成网,像是将三百年的冤魂、执念与不甘,尽数从尘封的黑暗中唤醒。

碑林中央,新碑尚未刻字,却已隐隐浮现人影轮廓——那是无数被抹去的名字,在历史夹缝中挣扎呐喊的灵魂。

苏媚赤足踏雪而来,红绸猎猎,如血旗招展。

她闭目凝神,心链缓缓展开,那一头不是连接李云飞,而是伸向虚空,勾连起三百年前那位抱着病童冲出火海的女学徒残念。

两股执念相触刹那,她浑身一震,唇角溢血,可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原来你也疼得这么厉害……可还是没放手。”

“我懂你。”她低语,“所以我替你活下去,也替你爱他。”

与此同时,林诗音立于北侧石阶,素手执剑,剑尖轻点碑面。

剑心嗡鸣,仿佛与某种古老意志共鸣。

她眼前浮现出那个雪夜少年引剑自爆的画面,心口骤然撕裂般剧痛。

但她没有退,反而将剑更深地插入碑缝,以华山绝学《归元剑意》为引,将自己的守护之志灌入地脉——不是为了继承规则,而是为了证明:情非弱点,而是刀锋所向的根源。

“师尊……你说动情者不可为侠。”她声音清冷如霜,“可若无人敢动情,谁来护这人间?”

南侧,慕容雪盘坐铜锅残骸旁,手中银铃轻摇,每响一声,便有一缕幽蓝记忆浮现。

那是小宫女撞墙前塞出密信的眼神,是老郎中断指续命时颤抖的手,是一个个“叛徒”临死前仍不肯闭上的双眼。

她泪落如珠,却笑得灿烂:“你们的名字没人记得,可你们的光,不该熄。”

她将铃铛砸向地面,碎成七片,片片嵌入碑底,化作引魂之阵。

柳如烟跪坐在东隅,手中《守门录》翻至空白末页。

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墨,一笔一划写下那些从未被记载的名字——张氏,救瘟童而焚;王五,挡马贼而殁;陈阿婆,代人受刑而亡……三百年间,三百七十二人,皆因“破戒救人”被定为叛徒,魂炼清道夫,永世不得超生。

“你们不是罪人。”她泣不成声,“你们才是真正的医者、武者、守门人!”

笔锋落尽,整本《守门录》突然燃起青焰,火光中竟浮现出一行行被掩盖的真相——原来所谓“守门”,最初不过是苏青竹一人用恨筑起的牢笼,用来囚禁他自己,也囚禁所有像他恋人一样的人。

风更大了。

李云飞站在新碑正中央,半截青竹笛横于唇边,指尖染血,却不觉痛。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苏媚眼角带血仍在笑,林诗音白衣染霜仍挺立,慕容雪碎铃祭魂不回头,柳如烟焚书铭名不悔改。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满。

笛声起。

不是《安魂调》,而是他瞎编的一支小调,街头混混哄小姑娘开心用的——荒腔走板,却带着烟火气,带着笑,带着活人的温度。

随着笛音荡开,大地震颤,七道金光轰然注入碑心!

刹那间,石碑依旧无字,可每个人抬头望去,都看见了不同的脸——那是他们心中最不愿遗忘的人。

有母亲,有恩师,有兄弟,有未曾说出口爱意的那个身影……

光,回来了。

就在此时,半截笛猛然震颤,裂开一道细缝,一缕青气从中溢出,如烟似雾,缓缓落入碑心。

紧接着,第一道刻痕无声浮现,非刀斧所刻,自然而生,宛如天启:

“情之所至,门亦可开。”

虚空中,苏青竹的声音终于响起,沙哑如风穿枯林:“……你若替我赎罪,那这守门之责,你担得起吗?”

李云飞放下笛子,咧嘴一笑,牙上还沾着方才添柴时蹭到的黑灰:“不担责,只守人。”

他抬头,目光穿透幻影,直抵那道缥缈灵影:“你那盘棋,老子不让你一个人下到死。”

话音落下,碑面微光流转,似有万千低语汇聚成潮——

而地底深处,那扇青铜巨门,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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