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神界铁律
百花神女那一声充满惊喜的呼唤,以及凌云那熟稔随意的回应,让接引仙台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金袍神官伏炎与其麾下神将们脸上的肃穆与强硬僵住了,他们看看凌云,又看看激动得难以自持的百花神女,眼中充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百花神女在神界地位特殊,虽非战斗神职,但其执掌百花、司职部分生机造化,深受几位大神器重,平日里性情温和却也不失神族矜持,何曾见过她如此失态?而且对象还是这个刚刚飞升(在他们看来)、桀骜不驯的下界修士?
“百……百花神女,您认识这位……阁下?”伏炎神官语气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带着试探问道。
百花神女这才仿佛回过神来,意识到周围还有旁人。她迅速收敛了部分激动,但看向凌云的目光依旧晶亮,带着难以掩饰的亲近与敬意。她转向伏炎,语气恢复了神女的空灵,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维护:“伏炎神官,凌云前辈于我有点化之恩,乃是我最为敬重之人。前辈初临神界,一切事宜由我负责接待引导,巡天殿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不劳神官费心了。”
伏炎神官脸色微变,百花神女这话,等于直接揽下了责任,而且点明了凌云与她关系匪浅,甚至有点化之恩!这就让他之前的强硬态度显得十分尴尬且不合时宜。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在百花神女那平静却坚定的目光,以及凌云那深不可测的淡然注视下,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有百花神女作保,那自然……自然无妨。我等告退。”
说罢,他带着一脸懵懂的神将们,悻悻然地化作道道金光离去,连例行登记的程序都没敢再提。实力与背景,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硬道理。
闲杂人等散去,百花神女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走到凌云面前,再次盈盈一礼,语气中带着嗔怪与喜悦:“前辈!您来了神界,怎么也不提前传个讯息?我也好早做准备迎接您!方才那些巡天神将没冲撞到您吧?”
看着她那发自内心的关切,凌云笑了笑:“一点小插曲,无妨。倒是你,当年一别,如今已是执掌一方的神女了,修为也精进不少,不错。”
得到凌云的夸奖,百花神女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如同绽放的娇花,更添丽色。她好奇地看了看凌云身后的幽夜、赤燎和姬魑,尤其是在感知到姬魑身上那精纯的魔气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多问,只是友善地点了点头。
“前辈,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去我的‘百花神苑’稍作休息吧?”百花神女热情相邀。
凌云自无不可,他来神界本就是游历,有熟人引路自是更好。
百花神女的座驾是一艘由无数鲜花与灵藤编织而成的精美花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乘坐花舟,穿梭于浩瀚无垠的三十三重云海之间,俯瞰下方那规整华美的神宫仙阙、流淌着琼浆玉液的星河、以及那些被划分得井井有条、种植着各种神果仙草的药圃灵苑,别有一番风味。
与仙界的飘渺、魔界的狂野、妖界的自然不同,神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极致的“秩序”与“完美”。白云的形状大小近乎一致,宫殿的布局遵循着严格的对称与黄金比例,甚至连那些神兽坐骑飞行的轨迹,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很少看到随意嬉闹的场景。一种无形的、刻板的规则感弥漫在空气中。
【文化现象记录:神界,高度秩序化社会。建筑、生态、乃至神族行为模式均体现出对规则、对称、洁净与效率的极致追求。审美偏向宏大、华丽、统一。可能存在较强的排外性与程序主义倾向。】系统默默分析着。
“神界便是如此,规矩多了些,初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刻板。”百花神女似乎看出了凌云的想法,轻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至少环境清静,灵气充沛,适合修行。”
花舟最终降落在一片位于第三重云海、占地极广、被七彩霞光与万千花海环绕的神苑之中。这里便是百花神女的府邸——百花神苑。
苑内景象与外界又有所不同,虽然依旧整洁规整,但多了许多生机与色彩。无数神花异草竞相绽放,按照种类、颜色、花期被精心分区培育,形成一片片绚丽的花海、幽静的竹林、芬芳的药田。花精灵、草木精灵在其间嬉戏劳作,见到百花神女归来,纷纷恭敬行礼,好奇地打量着凌云一行人。
空气中弥漫着数百种花香的混合气息,却不显杂乱,反而层次分明,令人心旷神怡。
百花神女将凌云引至一处建在巨大神木之巅、以琉璃和白玉筑成的雅致花厅内。厅外云海翻腾,厅内花香袅袅,视野极佳。
有花精灵奉上神界特有的“甘露仙茗”和以神花花瓣、仙蜜制成的精致点心。那仙茗入口清冽,回味甘醇,蕴含纯净神力。点心更是形色味俱佳,仿佛艺术品。
“前辈,请尝尝这‘百卉凝香露’和‘四季花糕’,都是我苑中特产。”百花神女亲自为凌云斟茶,眼中带着期待。
凌云品尝了一下,点了点头:“茶不错,清冽纯净,点心也尚可,花香自然,甜度适中。就是……太规整了,少了点惊喜。”他点评得一如既往的直接。
百花神女掩口轻笑:“前辈还是这般……一针见血。神界之物,大多如此,力求完美无瑕,反而失了自然野趣。”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说起来,晚辈至今仍时常怀念当年在下界,前辈随手点化,让我那寻常本体得以蜕变的时光。那时天地虽不如神界稳固,却充满了无限可能与生机。”
她这话语中,透露出对神界这种刻板秩序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凌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规则用以维持秩序本是好事,但若成了束缚生灵本性的枷锁,便是本末倒置了。你这百花神苑,倒还算保留了几分灵动。”
得到凌云的认可,百花神女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前辈,您此次来神界,恐怕……不会太过平静。神界规矩森严,对非神族修士,尤其是……带有魔气者,”她看了一眼姬魑,“管控极严。巡天殿那边,虽然今日被我挡了回去,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执掌神界律法,权力极大,有时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哦?”凌云浑不在意地喝了口茶,“他们打算如何不善罢甘休?”
“按照神界铁律,非接引而入者,需入‘化神池’洗去异种气息,登记神籍,方可自由行走。若有抗拒……”百花神女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巡天殿有权动用武力,甚至……请动‘裁决神卫’!”
化神池?洗去异种气息?登记神籍?
这无异于要将外来者彻底打上神界的烙印,失去自我。
凌云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强制洗澡,还要上户口?这规矩,倒是挺别致。”
他放下茶杯,目光透过花厅的琉璃窗,望向远处那象征着神界权力与秩序的、巍峨耸立的巡天殿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意味:
“可惜,我这人,不太喜欢别人给我定规矩。”
“他们若想按规矩来,那就让他们来。”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铁律硬,还是我的道理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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