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雪原的万古死寂被远远抛在身后,当王浩与阿宁的身影再次清晰地凝实于中央大陆上空时,他们脚下已是郁郁葱葱、灵气盎然的古老山林。从极寒到温润,环境的剧变并未引起两人丝毫的不适。炼虚期的修为,让他们与这片天地的法则紧密相连,周遭环境的差异,不过是构成这浩瀚世界的不同“参数”罢了,皆在他们神念感知与调动的范围之内。
他们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再次模糊,并非依靠遁光飞行,而是直接融入空间法则的脉络之中,进行着近乎瞬移的穿梭。山川河流在“脚下”飞速倒退,昔日需要耗费数月乃至数年才能跨越的距离,如今不过旦夕之间。
他们的速度太快,气息与天地浑然一体,以至于途经一些大宗门的上空时,那些宗门内坐镇的化神老祖们,仅仅是心头莫名一悸,神识惶惶然扫过苍穹,却什么也无法捕捉,只能惊疑不定地归于沉寂,以为是某种罕见的天地异动。
不过半日功夫,言道宗那熟悉的、笼罩在淡淡文华宝光下的山门,便已映入“眼帘”。没有惊动任何外围弟子,两人心念微动,已直接出现在了宗主大殿之内。
大殿中,李青莲正与几位核心长老商议宗门事务,陡然间察觉空间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两道身影已无声无息地立于殿中。他先是一惊,待看清是王浩与阿宁后,那惊愕瞬间化为狂喜,但紧接着,狂喜又被更深的震撼所取代。
眼前的两人,依旧是那副模样,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已截然不同。那并非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与整个天地共鸣共呼吸的深邃道韵。站在他们面前,李青莲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两座无法测度的星空,又像是在仰望整个世界的缩影。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青莲剑意,在两人无意识散发的法则气息影响下,竟隐隐有臣服、共鸣的趋势!
“宗…宗主?阿宁长老?你们…成功了?!”李青莲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身后的几位长老更是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王浩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幸不辱命,炼虚已成。”
阿宁咧嘴一笑,随手一挥,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意志扫过整个大殿,殿内所有人,包括李青莲在内,都感觉心神一清,连日处理宗门事务积攒的疲惫竟一扫而空,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奋。这只是他一丝微不足道的神念影响。
“废话不多说,老李,立刻召集所有言道十子,还有……给那些和我们有联系,表示过愿意合作的圣地发消息,让他们派能做主的人,以最快速度赶来言道宗!”阿宁直接下令,声音中带着雷厉风行的决断,“告诉他们,最终解决心魔裂隙的时候,到了!”
李青莲精神大振,立刻领命:“是!我即刻去办!”
消息通过言道宗特殊的渠道,以及一些秘密的联系方式,迅速传向了中央大陆各处。
接下来的数日,言道宗上空,不时有强大的气息降临。有的驾驭剑光,撕裂长空;有的乘坐飞舟,符文闪耀;有的则如同鬼魅,直接自虚空中踏步而出。这些前来之人,无一不是各大圣地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至少也是太上长老级别,其中甚至有几道气息,隐晦而强大,已然触摸到了炼虚的门槛,乃是某些圣地真正的底蕴老祖。
他们被引至言道宗后山一处新开辟出的、被临时以强大空间法则稳固的广场之上。当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执掌一方风云的大人物们,看到静静立于广场中央的王浩与阿宁时,所有的矜持与傲然,都在瞬间化为了无比的凝重与震撼。
无需出手试探,仅仅是站在那里,王浩与阿宁便如同两个无形的法则漩涡,自然而然地牵引着周遭的一切天地灵气与规则脉络。几位触摸到炼虚门槛的老祖感受尤为深刻,他们苦修数千年都无法真正跨过的那道天堑,在眼前这两人身上,已然成为了坚实的基石。
“诸位道友,请。”王浩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修士的识海深处,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
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都依言落座,姿态甚至带上了一丝恭敬。在这等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身份与资历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浩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他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道光幕展开,光幕中央,正是那道横亘于地心深处、不断渗出污秽魔气、扭曲周遭空间的巨大裂隙的清晰影像。即使隔着光幕,那裂隙散发出的邪恶、堕落、吞噬一切的气息,依旧让在场的所有强者心神凛然。
“此裂隙,连通未知魔域,乃墟界心腹大患。”王浩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冷静,“以往封印,皆是从外施加,治标不治本。且其力量持续侵蚀,使得封印效果随时间递减。”
他话语微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今,我与阿宁道友已臻炼虚之境,神念可与墟界本源法则相融。此次行动,目标并非再次加固封印,而是……深入裂隙,从根源处,瓦解其存在基础,尝试将其彻底弥合!”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彻底弥合地心裂隙?这是何等惊人的手笔!自古以来,面对这种连通异界的通道,先贤们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也仅仅是倾尽全力将其封印,从未有人敢言“弥合”!
一位来自北斗圣地的白发老祖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敬畏与疑虑:“王宗主,非是老夫不信,只是……此裂隙乃天地疮疤,涉及两界法则碰撞,其根源之深邃诡异,远超想象。深入其中,凶险万分,且……如何能从根源弥合?”
阿宁冷哼一声,声如闷雷,震得众人神魂一荡:“凶险?老子知道凶险!但以前是没办法,只能看着这脓包越长越大!现在有了掀桌子的实力,难道还继续陪着它玩贴膏药的游戏?”
他踏前一步,一股霸道绝伦的意志笼罩全场,仿佛一尊即将出征的战神:“怎么弥合?老子的拳头,还有浩子的道理,就是弥合它的办法!炼虚之境,言出法随,定义规则!在外面隔着靴子挠痒痒没用,那就进去,从里面把它存在的‘道理’给改了!让它‘不该存在’!”
王浩接过话,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更强的说服力:“阿宁道友所言,虽显直白,却道出了关键。炼虚之力,在于干涉法则。裂隙之所以存在,是因两界法则在彼处形成了某种扭曲的‘平衡’与‘通道’。我们要做的,便是以自身神念引动墟界本源法则,强行修正那片区域的法则结构,瓦解其作为‘通道’的根基。”
他手指轻划,光幕上的裂隙影像旁,开始浮现出无数复杂无比的法则结构线条,其中一部分被高亮标出:“这些,是我们推演出的,支撑裂隙存在的几个关键法则节点。我们的力量,将主要作用于这些节点。届时,需要诸位在外围,依阵势而立,一方面稳定地心环境,防止法则剧烈变动引发灾难,另一方面,合力压制裂隙溢散的心魔之气,为我们创造机会。”
王浩的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位强者:“此战,非我言道宗一宗之事,关乎整个墟界存亡。需要诸位倾力相助,结‘万法归源镇魔大阵’,以为奥援。”
在场的圣地代表们彼此交换着眼神,神念迅速交流。王浩与阿宁展现出的实力,以及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又逻辑严谨的计划,让他们看到了彻底解决心魔威胁的真正希望。风险固然巨大,但若成功,收益亦是空前,不仅能铲除心腹大患,与这两位新晋的、前途无量的炼虚强者结下善缘,更是意义非凡。
很快,以那几位触摸炼虚门槛的老祖为首,众人齐齐躬身:“愿听王宗主、阿宁长老调遣!为保墟界,万死不辞!”
决心已定,接下来的时间,整个言道宗以及前来助阵的各圣地强者,都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最后准备阶段。
王浩亲自推演并传授“万法归源镇魔大阵”的奥妙,此阵复杂无比,需要至少三十六位化神后期以上的修士,依据各自修炼的法则属性,占据不同阵眼,协同运转。阿宁则负责调配战力,将言道十子与各圣地的精锐弟子编组成不同的护卫与策应小队,负责清理可能从裂隙中涌出的强大心魔,以及应对可能发生的其他变故。
大量的灵石、丹药、符箓被分发下去,各种镇魔、静心、稳固神魂的法宝被祭炼到最佳状态。一股大战将至的肃杀与凝重气氛,笼罩在整个言道宗上空。
王浩与阿宁,则利用这最后的准备时间,不断调整着自身状态,他们的神念沉入墟界本源法则的海洋,细细感知着地心那片区域的法则脉络,推演着行动中可能遇到的每一种变故,将自身的力量与意志,打磨至最巅峰。
所有的铺垫都已就绪,所有的力量都已集结。最终的目标,直指那孕育着毁灭与绝望的地心深处。
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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