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刑室的石墙凝着一层潮湿的冷光，火把的火焰被通风口灌进的风扯得忽明忽暗，将阿七与萨蒂亚洛斯的影子在墙上投成晃动的墨团。
黑龙萨蒂亚洛斯的人形态下，指节分明的手正按在金属桌面上，指尖因不耐微微发力，黝黑的皮肤下，青紫色的筋络正隐隐凸起。他目光利如刀锋，扫过缩在角落的狱卒——但凡被那视线扫中的人，都像被冰锥狠狠刺中般慌忙垂首。直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逼得不敢抬起，他才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哼，终于收回视线。
“我不明白，我的伙伴。”萨蒂亚洛斯的声音裹着龙族特有的低沉轰鸣，震得桌面细纹里的积尘簌簌发抖，“我们本该在滚烫的战场上撕碎敌人，而非困在这不见天日、腐臭渗骨的地牢里。强大的黑龙要的是利爪染血的厮杀，不是做个守着囚徒的狱卒！”他猛地抬手砸向桌面，“哐当”一声巨响炸开，金属桌面瞬间被砸出几处深凹，锋利的碎屑溅落在地，弹起时又撞得石墙发出细碎回音。
阿七斜倚在冰冷的石墙上，玄色佣兵服上的血渍早已凝成暗沉的硬块，边缘还沾着些地牢的湿泥。他抬手摩挲着腰间嵌着龙鳞的剑柄，指腹蹭过冰凉的鳞纹，语气淡得像地牢里的空气：“对我们来说，战场和地牢没什么两样。收了雇主的金子，就得按他的规矩做事。他不让我们去战场，我们便不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艾克族的死规矩。”
“那个愚蠢的人类！”萨蒂亚洛斯猛地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半米，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若那天在战场上的是我们，那个叫凯恩的家伙，绝不敢如此嚣张！那个新来的晚辈，简直丢尽了外海龙城的脸！”
“冷静，萨蒂亚洛斯。”
阿七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别忘了我们的使命。雇主的决定与我们无关，只要他兑现承诺，给足我们应得的金子，其他事不必多管。”他的目光落在两扇紧闭的牢门上，铁门缝隙里渗出的血腥味，混着地牢的霉味，弥漫在空气里。
萨蒂亚洛斯瞥了眼远处瑟瑟发抖的狱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人类总爱窝里斗，还总在斗的时候向别人许好处。或许这就是种族差异——人类难道天生就是注定要自我毁灭的种族？”
“人类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比精灵更辉煌的成就，绝非运气或巧合。”阿七站直身体，一步步走向萨蒂亚洛斯，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清晰回荡，“人类的强大有其道理，而我们艾克人，正该找出这道理。这也是龙族被赶出这个世界的原因。”
萨蒂亚洛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骤降：“我要提醒你，我的伙伴，千万别随意侮辱龙族的智慧。”
“这是事实。”阿七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人类富有创造力与进取心，他们不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所以争斗从不会毁灭他们的文明，反而让他们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不断进步。当初龙族是世界最强，却被精灵赶出；精灵登顶后，又因与巨人的战争毁灭了两个种族。直到人类站出来，他们的发展本就是一部战争史，却在战火中愈发强大。如今，不少龙族与人类缔结契约，这难道不是证明？”
萨蒂亚洛斯沉默片刻，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嘴角露出一抹少见的笑意：“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我的伙伴。你总能站在别人想不到的高度看问题。”
“不是我独特，只是很多人没把想法说出来而已。”阿七转身看向牢门，没注意到幽暗的牢房深处，光线无法触及的阴影正缓缓蠕动，像墨汁滴入水中般，愈发浓重。
与此同时，地下几十米的暗道里，泥土的腥气混杂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泰坦凯莉手持铁锹，狠狠砸向面前的土层，泥土簌簌落下，她抹了把额角的汗水，语气愤愤不平：“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像只鼹鼠一样钻洞！这暗道挖得我腰酸背痛，要是让我逮到那个设计计划的人，非得让他也来尝尝这滋味！”她身后的暗道延伸向远方，微弱的光线里，能看到地道壁上被夯实的泥土，一直通向城中一间废弃的民房——这是皮特地道战计划的第一步。
“安静，我们快接近了。”走在最前面的蕾雅回头，手中的夜光石散发着柔和的蓝芒，照亮了她严肃的脸庞，“再出声，惊动上面的守卫，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自攻城开始，蕾雅便没跟在皮特身边，而是独自潜入皇城，打探蒂娜公主的关押之地。她深知这事必须一击即中，第一次失败后，变数会呈几何级增长。蒂娜刚被关押时，她没有急于行动——那时守备必然“固若金汤”，且公主大概率会被频繁转移，冒风险提前探听，毫无意义。
直到皮特在城外“大张旗鼓”，直言为蒂娜而来，二皇子果然坐立不安。皮特的神出鬼没早已传遍大陆，二皇子当天便连续给蒂娜转移了三个地方。这举动，反倒让熟悉皇城布局的蕾雅瞬间锁定了位置——皇宫地下几十米处，一处隐秘的地牢。
蕾雅掏出地图，夜光石的光芒映在纸上，她指着地图上一条醒目的红线，眉头微蹙：“这里就是地牢的位置，但这条红线……是皇城的地下防御阵，一旦触动，整个地牢都会触发警报。”
“防御阵？”泰坦凯莉凑上前，看着地图上复杂的纹路，撇了撇嘴，“管它什么阵，等皮特来了，直接‘一力破万法’，拆了这破地牢不就完了？”
话音刚落，地道入口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皮特的身影出现在光线里。他穿着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两把寒光闪闪的短刀，脸上沾着些许泥土，却丝毫不减其霸气。他扫过两人，声音洪亮：“吵什么？还没到地方就先怕了？”
泰坦凯莉见他来了，立刻挺直腰板：“谁怕了！就是这防御阵看着麻烦，我在想怎么拆了它！”
皮特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红线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防御阵？不过是些‘纸老虎’罢了。二皇子以为靠这玩意儿就能守住蒂娜？他也太小看我们了。”他抬手拍了拍蕾雅的肩膀，“你找出位置，立了大功。接下来，看我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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