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的凌晨,万籁俱寂,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卧室地板上流淌成一条银白的河。
言屿睡得正沉,呼吸均匀绵长,已经适应光明的眼睛在睡梦中安然闭合。
而他身边的季凛,却有些不安分。
白天的睡眠充足,加上心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和兴奋,让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煎锅上的鱼。
工地养成的生物钟似乎在抗议这过于安逸的休息,又或许是……单纯地想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他侧过身,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言屿恬静的睡颜。
那清晰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微张的唇瓣,每一处都让他看不够。
一种突如其来的、孩子气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轻轻碰了碰言屿的手臂,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试探:“言屿……你睡了吗?”
言屿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长睫颤动,却没有立刻醒来。
季凛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秘密:“我们……要不要出去吃宵夜?”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言屿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缓缓睁开。
初醒的朦胧中,他看到了季凛近在咫尺的、带着期待和些许忐忑的脸庞。
大脑缓慢地处理着这个信息——凌晨,宵夜?
他眨了眨眼,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却染上了一丝笑意:“……真的假的?现在?”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头柜的电子钟,凌晨两点零七分。
被言屿这么一问,季凛那点冲动瞬间冷却了大半,勇气也开始消退。
他讪讪地缩回一点距离,眼神游移:“是……是有点晚了,外面可能都关门了……算了,你继续睡吧……”
说着就要躺回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言屿却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去!”
言屿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却斩钉截铁。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中的光线,然后侧过头,对着有些发愣的季凛,露出了一个清晰而温柔的笑容:“你想去,我们就去。”
季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暖又涨。
两人迅速换好衣服。
出门前,季凛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放在玄关柜子上的口罩。
那个深蓝色的口罩,曾是他面对外界时必不可少的盔甲。
他的手刚碰到口罩边缘,言屿温热的手掌就覆了上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今晚不戴了,好不好?”言屿看着他,目光柔和却坚定,“就我们两个,随便吃点东西,不用在意别人。”
季凛的手指在口罩上停顿了几秒,内心进行着短暂的挣扎。
他看着言屿充满鼓励和信任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很棒,这样就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口罩放回了原处。
“好!”他点点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轻松,“不戴了!”
凌晨两点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却并未完全沉睡。
主干道上依旧有车辆穿梭,路灯将街道照得通明。
一些专做夜宵生意的街道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别有一番热闹景象。
他们牵着手,漫步在微凉的夜风里。
季凛第一次在没有口罩遮蔽的情况下,如此坦然走在深夜的街头。
起初他还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低头,但言屿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时指给他看路边有趣的霓虹灯牌,或者掠过的小猫,自然而亲昵的态度渐渐抚平了他的不安。
他们找到一家看起来人气很旺的烧烤摊,支着红色的雨棚,白色的烟雾带着诱人的香气袅袅升起。
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塑料桌椅有些简陋,却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言屿拿着菜单,凑到灯光下仔细看着——他还在适应阅读稍小的文字。
季凛就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被灯光勾勒出的柔和轮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你想吃什么?”言屿抬起头,将菜单往他这边推了推,“羊肉串肯定要,嗯……鸡翅?还有你喜欢的烤茄子……”
季凛没什么意见,都由着他点。
言屿便熟练地向老板报出一串菜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辣椒少放一点,他胃不太好。”
语气自然得像已经说过千百遍。
等待的时候,言屿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季凛左边脸颊,那里,疤痕在灯光下依然清晰。
但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或异样,只有纯然的爱惜。
“疼吗?”他轻声问,虽然知道是很久以前的伤,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季凛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早就不疼了。”
烧烤很快端了上来,滋滋冒着油光,香气扑鼻。
言屿拿起一串羊肉串,吹了吹,然后很自然地递到季凛嘴边:“尝尝,小心烫。”
季凛愣了一下,看着言屿含笑的眼睛,低头咬了一口。
肉质鲜嫩,调料恰到好处,美味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好吃吗?”言屿期待地问。
“嗯!”季凛用力点头,也拿起一串烤得金黄的馒头片,递到言屿唇边,“你尝尝这个。”
言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外酥内软,带着淡淡的甜味和炭火香。
两人就这样,在凌晨烧烤摊喧闹又温馨的背景音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食物,低声交谈,偶尔对视一笑。
季凛彻底放松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邻桌有人目光扫过他脸上的疤痕,但当他看过去时,对方也只是寻常地移开视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原来,卸下心防,世界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充满恶意。
言屿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头和唇角自然的笑意,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他的季凛,正在一步步走出自我禁锢的牢笼,而他很高兴,自己能陪着他,见证并参与这个过程。
吃饱喝足,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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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牵着手慢悠悠地往家走。
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暖。
街道愈发空旷安静,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路过的车声。
走着走着,言屿忽然捏了捏季凛的手心,侧过头,眼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我们跑回去吧?”
“啊?”季凛还没反应过来,言屿已经拉着他,沿着人行道小跑起来。
夜风瞬间变得急促,掠过耳畔,带着自由的味道。
季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言屿的快乐感染,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两人像逃课成功的学生,在无人的街道上肆意奔跑,笑声洒了一路。
跑出一段距离,季凛微微有些气喘,速度慢了下来。
言屿却似乎兴致正浓,他松开季凛的手,绕到他前面:“我背你。”
季凛犹豫了一下:“我很重的。”
言屿直接托住他的腿弯,轻松地背了起来,甚至还掂了掂,笑道:“一点也不重,以后多吃点。”
言屿背着季凛,步伐稳健地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季凛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抬起头,指着路边一棵绿化树:“言屿,你看那树上,是不是挂了个气球?”
言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根较低的树枝上,缠着一个孤零零的、心形的红色氢气球,绳子绕在枝叶间,随着夜风轻轻晃动,在路灯下显得格外醒目。
“真的诶。”言屿确认道,然后侧头问背上的人,“想要吗?我给你拿下来。”
季凛看着那个气球,心里有点痒痒的,点了点头:“嗯。”
言屿便背着季凛走到树下。
季凛伸出手臂去够,但树枝比他想象中要高一点,指尖离那绳结总差着几厘米。
“够不着……”季凛有些泄气。
言屿将季凛放下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季凛整个人托举起来。
“啊!”视野骤然升高,季凛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言屿的头,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夹紧了。
“慢点慢点……别怕,我稳着呢。”言屿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
季凛适应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高度,心跳如擂鼓,既有害怕,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低头看着言屿的发顶,又环顾四周,平时需要平视甚至仰视的街景,此刻仿佛都变矮了。
“哇塞……”他忍不住惊叹,声音里带着雀跃,“这就是两米八的空气吗?好高啊!”
言屿被他逗笑,肩膀微微震动:“是啊,两米八的空气,新鲜吗?快拿气球。”
季凛这才想起正事,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再次伸出手。
这次,高度绰绰有余。
他轻易地解开了缠绕的绳子,将那个红色的心形气球拿到了手里。
“拿到了!”他高兴地晃了晃手里的气球。
言屿这才小心地、缓缓地将他从肩膀上放下来,重新背到背上。
季凛一手搂着言屿的脖子,一手牵着那个红色的气球,心满意足地趴在他背上。
气球在他们头顶飘飘荡荡,像个快乐的注脚。
走在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上,季凛看着手里廉价却鲜艳的气球,又想起今晚这一连串的“疯狂”举动:“言屿,我们俩真是有病……凌晨跑出来吃宵夜就算了,还在大街上又跑又背的,最后居然还捡了个气球回家……”
言屿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震动和那人话语里藏不住的甜,嘴角扬得高高的。
“嗯,”他声音里浸满了温柔和纵容,“是有点病。不过,我病得挺开心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还想和你一起病很多次。”
季凛搂紧了他,没有再说话。
有病就有病吧。
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就算是凌晨发病捡气球,也浪漫得无可救药。
爱情大概就是有个愿意陪你一起,做尽世间所有看似无聊,却独属于你们的、闪闪发光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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