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黑洞的刹那，金一诺感觉全身的仙力都被抽走了。
没有预想中的撕裂感，只有一片极致的“空”——没有光，没有声，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连元宝贴在她脖颈的混沌气息，都变得滞涩起来，像是被冻住的墨。
“元宝？”她试着用神念呼唤，可声音在识海里刚响起，就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掐灭，连回音都没有。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却又不是纯粹的黑——黑暗里浮动着无数细碎的、半透明的“碎片”，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仙庭的楼阁在坍塌，有清道夫在啃食法则，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扭曲的星域，在碎片里缓缓旋转。
“这就是……虚无编织者的地盘？”金一诺握紧掌心的第一柄碎片，碎片此刻不再震颤，反而变得异常冰冷，像是在害怕这里的环境。
她试着调动仙力，可仙脉像是被灌了铅，每动一下都要耗费数倍的力气。金刚琢的清辉在指尖亮起，却只照亮了身前三尺的范围，光再往外扩，就会被黑暗无声地吞噬。
突然，肩头的元宝猛地绷紧了身体，混沌气息瞬间炸开，将金一诺裹成一个光球！
金一诺顺着它的目光看去——黑暗深处，无数道幽紫色的“线”正朝着她的方向飘来。那些线细如发丝，却散发着与清道夫同源的法则波动，飘近时才发现，每一根线上都串着细小的、如同虫卵般的光点，光点里隐约能看到挣扎的虚影。
“是被吞噬的法则残魂。”金一诺的心脏一沉，她能感觉到，那些光点里，有仙庭修士的气息，也有域外种族的波动——这里是所有被虚无编织者毁灭的存在，最后的“坟墓”。
那些线没有攻击，只是绕着她的混沌光球转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又缓缓飘回黑暗深处。
元宝的气息渐渐平复，却依旧警惕地盯着那些线消失的方向。金一诺趁机稳住身形，试着感知手腕上的“双钥引”烙印——烙印此刻变得异常活跃，幽紫的光纹在皮肤下跳动，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第二钥……在这个方向。”她顺着烙印指引的方向望去，黑暗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弱的幽光，那光芒与第二柄碎片的气息完全一致。
就在她准备朝着幽光方向移动时，脚下的黑暗突然动了！
不是地面，是黑暗本身——像是液体般泛起涟漪，无数道半透明的“手”从涟漪里伸出来，抓向她的脚踝！那些手的材质与之前看到的碎片一样，掌心映着不同的画面，抓来的瞬间，金一诺的识海突然涌入无数混乱的记忆：有仙官的日常，有修士的修炼，还有清道夫毁灭星域的场景——这些都是被吞噬者残留的意识碎片！
“是法则囚笼！”金一诺立刻反应过来，这些手不是实体，是虚无之境的“规则陷阱”，一旦被抓住，意识就会被混乱的记忆吞噬，永远困在这里。
她猛地催动金刚琢，清辉化作利刃，斩断了抓来的“手”。可那些手被斩断后，又从黑暗里涌出更多，像是无穷无尽。
元宝突然张口，吐出一口浓郁的混沌气息，气息落在那些手上，瞬间将其腐蚀成虚无。但这一口，也让它的气息萎靡了几分——在这片虚无之境，混沌气息的消耗是外界的十倍。
“不能硬拼。”金一诺扶着元宝的小脑袋，“我们得找到第二钥，尽快离开这里。”
她顺着烙印的指引，加快速度朝着幽光方向移动。沿途的黑暗里，不断有新的陷阱出现：有时是突然扭曲的空间，让她的方向偏移；有时是漂浮的法则碎片突然炸开，释放出毁灭性能量；还有时，会听到熟悉的声音——执法长老的呼喊，陆研新的求救，甚至是仙庭仙帝的命令，试图让她停下脚步。
“都是幻境。”金一诺咬紧牙关，不管那些声音多逼真，都只盯着前方的幽光。她知道，只要稍有犹豫，就会被这片虚无彻底同化。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幽光越来越亮，第二钥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她穿过一片漂浮的碎片云，看到了幽光的来源——
那是一处悬浮在黑暗中的“平台”，平台由无数法则碎片拼接而成，中央插着一根幽紫色的柱子，柱子顶端，第二钥碎片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章彦，就站在柱子旁边，背对着她。
他的身上没有了仙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半透明的法则甲胄，甲胄上流动的纹路与虚无之境的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全白，眼底是与这片黑暗同源的空洞。
“你终于来了，金大人。”章彦缓缓转过身，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机械感，“我还以为，你会被困在法则囚笼里。”
“你把第二钥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引我来？”金一诺握紧第一钥碎片，金刚琢的清辉蓄势待发。
章彦笑了，笑容里没有任何情绪：“不是引你，是‘等’你。双钥必须在虚无之境才能完全共鸣，只有这样，才能打开‘虚无核心’的大门——那里，才是真正的新生之地。”
他抬手一挥，第二钥碎片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幽光，金一诺手腕上的烙印瞬间响应，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柱子里传来，试图将她掌心的第一钥吸过去！
“你想干什么？”金一诺死死按住第一钥，元宝的混沌气息再次爆发，抵抗着吸力。
“干什么？”章彦的眼神变得狂热，“当然是让你亲眼看看，仙庭所谓的‘秩序’有多可笑！虚无编织者会净化一切，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帝，那些歧视散修的规则——而我，会成为新秩序的执钥者！”
他猛地抬手，平台四周的法则碎片突然飞起，组成一道幽紫的光墙，将金一诺和元宝困在里面：“别抵抗了，你的第一钥，加上我的第二钥，再加上这片虚无之境的法则，足以打开核心之门。你应该庆幸，能成为这伟大时刻的一部分。”
金一诺看着章彦狂热的脸，突然明白了——他不是被污染，是彻底被虚无编织者的“理念”洗脑了，他把毁灭当成了新生，把奴役当成了自由。
“你错了。”金一诺的声音异常坚定，“虚无编织者要的不是新生，是彻底的湮灭。你所谓的执钥者，不过是它们的第一枚棋子。”
她猛地将仙魂之力全部注入第一钥碎片，碎片突然爆发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金光——那是她在归墟库，用玄明仙帝的秩序力温养出的“净化之力”！
金光撞上光墙的瞬间，幽紫的法则碎片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章彦的脸色骤变：“你竟然在碎片里注入了秩序力？！”
“不止。”金一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还在等一个信号。”
就在这时，她掌心的第一钥碎片突然震动起来，一道微弱的金色光点从碎片里飘出——那是玄明仙帝提前留在碎片里的“秩序信标”！
信标亮起的瞬间，章彦身后的柱子突然剧烈震颤，第二钥碎片的光芒开始紊乱——玄明仙帝正在用归墟库的本源秩序力，远程干扰第二钥的法则！
“不！”章彦怒吼着扑向第二钥碎片，试图稳住它的波动。
金一诺抓住这个机会，带着元宝猛地冲向光墙的裂缝！金刚琢的清辉与混沌气息交织，狠狠撞在裂缝上——
“咔嚓！”
光墙应声而碎！
可就在她即将冲出平台的刹那，章彦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双钥引”烙印！
两道碎片的气息瞬间爆发，强烈的共鸣波动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黑暗的虚无之境里，一道巨大的黑色旋涡开始形成，旋涡深处，传来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虚无核心的方向！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章彦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腕，“一起见证新生！”
金一诺的识海被共鸣波动冲击得剧痛，可她的眼神却愈发清明——她能感觉到，玄明仙帝的秩序力正在通过信标，顺着她的仙脉涌入第一钥碎片，而元宝的混沌气息，也在与她的仙力融合，形成一道“混沌秩序”的平衡之力。
这股力量，正是虚无法则的克星！
“那就一起……终结这一切！”金一诺猛地催动这股力量，金灰交织的光芒从她掌心爆发，顺着章彦的手，同时涌向两枚碎片——
光芒吞没了平台，吞没了章彦的嘶吼，也吞没了金一诺的身影。
黑暗的虚无之境里，那道巨大的旋涡突然停滞，随后开始缓缓收缩，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了回去。
唯有那道金灰交织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唯一星火，顽强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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