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上的蓝芒如活物般在朱慈烺肩胛伤口处蔓延，沐林雪指尖内力灌注，连点他天宗、肩井、曲垣三穴。她冰雪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这毒竟似有灵性，遇血则化，遇气则走！
红毛番的蛇毒...她声音微颤，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枚莹白玉佩，贴于伤口。玉佩遇毒转青，是南洋七步金线蛇混了西洋水银毒！
朱慈烺面色已现灰白，却仍挺立如松：传令...俞咨皋肃清残敌...卢象升坐镇金陵...话音未落，身形一晃。沐林雪急忙扶住，触手处龙袍已被冷汗浸透。
陛下！卢象升虎目含泪跪倒。
闭嘴！沐林雪突然厉喝，声如冰刃。她一把扯下朱慈烺肩头龙纹补子，俯身以唇贴伤口。朱慈烺浑身一震，未及反应，已觉一股清凉内力自伤口渡入，与毒素激烈交锋！
你...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螭龙阁秘传寒玉功中最凶险的冰魄吸星法——施术者以自身为引，强抽毒素！
沐林雪抬头时唇色已泛青紫，却从袖中抖出三根银针，快若闪电刺入自己璇玑、膻中、鸠尾三穴！针尾剧颤间，她雪白肌肤下竟有数道蓝线被硬生生逼至左臂！
白芷！她清叱一声。始终隐在暗处的少女飞身而至，短刀划过沐林雪左腕，一道黑血箭射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
带陛下回宫。沐林雪封穴止血，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用千年雪莲配六和汤，外敷九转还魂散...话未说完，突然拔剑指向卢象升咽喉：你亲自试药！
卢象升毫不迟疑接过药囊，取少许吞下。片刻后无碍，才见沐林雪微微颔首，身形却晃了晃。
朱慈烺突然伸手扣住她脉门，触手冰凉如尸。他眼中金芒暴涨：胡闹！朕命你即刻运功逼毒！
臣女...遵旨。沐林雪勉强一笑，突然并指点在他昏睡穴上。朱慈烺怒目圆睁却抵不住药力发作，缓缓倒下。
阁主！白芷惊呼。
无妨。沐林雪抹去唇边血丝，陛下真气刚猛，若强行运功只会加速毒发。她转向卢象升，眼神锐利如剑：三件事：一、封锁陛下中毒消息；二、准备龙舟，今夜秘密移驾杭州；三、让螭龙阁全体出动——我要红毛番在壕镜澳的每一艘船、每一门炮的详图！
珠江口外伶仃洋上，二十余艘葡萄牙战舰列阵如狼群。旗舰圣米迦勒号甲板上，总督费尔南多举着单筒望远镜眺望广州城轮廓，络腮胡间露出狞笑：明国皇帝重伤垂死，正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机会！
身旁黑袍教士低语：郑芝龙败亡的消息恐怕...
那更好！费尔南多打断道，没有郑氏舰队阻挠，我们独占广州贸易港！传令：炮击虎门炮台后登陆部队沿珠江直取广州知府衙门！
忽然了望塔上水手惊叫：右舷发现不明船只！
薄雾中，三艘形制古怪的明式战船悄然出现。船身狭长如刀，无帆无旗，船头蹲踞着青铜铸造的螭首雕像。
是明国水师的残兵？副官疑惑道。
话音未落，那三艘怪船船首螭口突然喷出炽白火焰！不是寻常火箭，而是三道凝而不散的火柱，如巨龙吐息横扫海面！
上帝啊！是希腊火！有见识的老水手尖叫。但更可怕的是火柱过后，海面竟燃起经久不熄的蓝焰，将葡舰前锋困入港航道上！
费尔南多脸色铁青：转向！从澳门方向撤退！明国人怎么会有拜占庭秘...
轰然巨响打断了他的话——一艘葡舰底部突然炸开巨大水花！潜伏多时的螭龙阁蛙人竟用水底雷炸断了其龙骨！
杭州行宫水竹居内，朱慈烺在剧痛中醒来。窗外竹影婆娑，身下锦衾柔软，却不见沐林雪身影。
陛下醒了？白发苍苍的御医颤抖着捧来药碗，沐阁主吩咐...
她人呢？朱慈烺一把攥住御医手腕。
老御医吃痛道：阁主...阁主率螭龙阁精锐南下阻击红毛番了...临行前取走了太医院所有解毒圣药...
朱慈烺猛地掀被而起，却踉跄跪地。肩伤处传来钻心刺痛，体内真气滞涩不畅。他咬牙抓过案头军报：
《八百里加急：红毛番舰队遭神秘火攻暂退壕镜澳》 《闽浙水师重整完毕，俞咨皋请命南下》 《广州十三行密报：葡人贿赂市舶司官员》
最后是一方素笺，清峻字迹力透纸背： 「臣女借陛下龙泉一用。珠江潮涌时必归。」
朱慈烺盯着那个字良久，突然一拳砸碎黄花梨案几：传俞咨皋！
珠江入海口夜色如墨。沐林雪独立虎门炮台残垣上，白衣染尘。身后三十名螭龙阁精锐正在布设某种古怪器械——青铜底座上架着可旋转的铁筒，筒身刻满螭纹。
阁主，火龙出水改良版已就位。白芷低声汇报，但红毛番舰炮射程...
沐林雪抬手止住她的话。远处海面传来低沉号角，十余艘葡舰黑影正破浪而来。这次他们学乖了——始终保持在一里外游弋，用重炮轰击岸防。
第一轮炮火撕裂夜空！炮弹砸在炮台废墟上，碎石飞溅。一块锋利的青砖擦过沐林雪脸颊，血珠滚落雪腮。
放烟。她冷静下令。
数十个浸透药液的草垛被点燃，诡异的紫烟笼罩海岸。葡舰了望手顿时失去目标，炮击变得盲目。
就在此时，那些古怪器械发出机械咬合的咔嗒声。改良版火龙出水不再发射火箭，而是喷出粘稠的黑油！黑油在海面形成大片油膜，随波涌向敌舰漂去！
十道火龙腾空而起！这次不是直射敌舰而是落入油膜。的一声海面化作火海！葡舰虽在射程外却被自己船底蔓延的火焰包围！
旗舰上费尔南多气急败坏：砍断锚！撤向深水区！
突然了望塔传来更惊恐的喊声：水下有人！
漆黑的海面下，数十条黑影如鲨鱼般游弋——正是螭龙阁精心训练的水鬼营。他们口衔细竹换气手持特制凿子专攻敌舰水线以下！
第一艘葡舰开始倾斜时费尔南多终于慌了：返航！返航澳门！
黎明前的珠江口飘着细雨。沐林雪按剑立于礁石上看着溃逃的敌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白芷慌忙扶住她：阁主！蛇毒未清又强运内力...
无妨。沐林雪抹去血迹目光投向北方，陛下该到广州了。
就在此时一名浑身湿透的探子狂奔而来：急报！福建水师提督施琅率郑芝龙旧部倒戈投靠红毛番了！此刻正围攻厦门!
沐林雪瞳孔骤缩——施琅此人善海战若得葡人巨舰相助...
她猛地转身却见雨幕中一艘小舟破浪而来舟上人蓑衣斗笠身姿挺拔如松。
舟未靠岸那人已凌空跃起落在她面前三尺处斗笠下赫然是朱慈烺苍白却坚毅的面容!
陛下?!沐林雪罕见地失声。
朱慈烺解下蓑衣露出内里简朴劲装龙泉剑已悬回腰间：朕说过要亲手斩尽这些魑魅魍魉。
他伸手欲扶摇摇欲坠的沐林雪却被她侧身避开：臣女身上有毒...
话音未落朱慈烺已强硬地扣住她手腕九阳真气源源不断渡入：朕中的毒朕自己清除。
两人真气在雨中交织一炽热一冰寒竟在周围激起朦胧蒸汽。白芷识趣地带人退开。
许久朱慈烺沉声道：施琅之事朕已知晓。但朕此之前...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南海普陀山送来的千年血珊瑚可解百毒。
沐林雪怔怔看着木匣忽觉掌心被用力握紧。抬眸对上朱慈烺燃着金焰的双眼：
你若死了朕要这万里江山何用？
雨幕吞没了后续的话语珠江潮声轰鸣似龙吟。远处海平面上一支庞大的混合舰队正缓缓浮现桅杆上郑家军的骷髅旗与葡萄牙王室旗帜并列飘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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