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悬浮于陨星海中的微型星陆碎片,不过方圆数里,表面嶙峋,布满了陨石撞击的坑洼与岁月侵蚀的痕迹。它漫无目的地在死寂的虚空中飘荡,如同无根的浮萍。在这里,连星光都显得格外吝啬与冰冷。
破空剑梭悄无声息地降落在星陆碎片背对主要星骸流的一侧,找了个相对平坦的洼地隐匿起来。梭身光华内敛,与周围暗沉的岩石几乎融为一体。
梭舱内,林尘扶着云璎坐下。她脸色苍白,气息虚浮,不仅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更主要的是硬抗噬星古兽威压时造成的神魂震荡与经脉损伤。渡虚梭已近乎报废,被她小心收起。
“师姐,凝神静气,我助你疗伤。”林尘盘坐于云璎身后,语气沉稳。
云璎微微点头,没有逞强,闭上美眸,运转功法试图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然而,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与经脉中滞涩的灵力,让她眉头紧蹙,进展缓慢。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贴上了她的背心。一股奇异的力量缓缓渡入体内。
那并非她熟悉的任何一种属性的灵力,温暖中带着一丝清凉,包容中蕴含着无尽的灵动与秩序。这股力量(混沌璇玑之力)进入她经脉后,并未强行冲击那些淤塞损伤之处,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织工,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轻梳理着紊乱的灵力,抚平着神魂的涟漪。更让她震惊的是,这股力量所过之处,竟能隐隐引动她自身灵力与之共鸣,自发地进行修复与壮大!
原本预计需要数日调息才能稳定的伤势,在这股力量的辅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苍白的面颊恢复了几分血色,紊乱的气息也逐渐平顺下来。
约莫一炷香后,林尘收回手掌,额角隐见细汗。助人疗伤远比自身修炼更耗心神,尤其是精细操控混沌璇玑之力梳理他人经脉神魂。
云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惊异未消,感受着体内几乎好了大半的伤势,看向林尘的目光复杂难明:“你这力量……当真神异无比。”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这便是你昏迷时领悟的?”
“算是因祸得福。”林尘没有细说璇玑剑枢与那缕古老剑意之事,只是简单带过,“侥幸重塑道基,对力量有了些新的理解。”他转移话题,取出定星盘,神识沉入其中,“当务之急,是确定我们此刻的位置,以及规划前往永寂寒渊的路线。”
星盘之上,代表他们的光点正在一片广阔的灰色区域边缘闪烁,这片灰色区域标记着“未知紊流区”,而永寂寒渊,则还在更深处,需要穿过这片紊流区方能抵达。
云璎也收敛心神,靠了过来,指着星盘上几条若隐若现、断断续续的细线:“这是古籍中记载的前往寒渊的几条可能路径,但年代久远,陨星海地貌时刻变化,这些路径未必通畅,甚至可能更加危险。”
林尘眼中混沌星璇微微流转,璇玑剑枢开始结合星盘信息与自身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进行推演。无数数据流在他意识中闪过,分析着空间稳定性、能量辐射强度、已知危险物种分布……
“这条路径,看似绕远,但沿途有数块稳定的巨型星骸可作为中转休整,避开了三处已知的‘空间塌陷区’和一处‘噬星古兽’的传统猎场。”林尘指向其中一条蜿蜒的路径,“不过,需要穿越一片‘极光迷障’,那里混乱的极光可能干扰神识与方向感知。”
“极光迷障虽扰人,但凭借定星盘和你的……特殊感知,应能应对。总比直接撞上空间塌陷或另一头古兽要强。”云璎表示同意,随即柳眉微蹙,“只是,永寂寒渊本身才是最大的难关。古籍记载,那里是上古大战的终结地之一,不仅极寒彻骨,能冻结灵力神魂,更残留着各种不祥的法则碎片和扭曲力场,甚至可能有……古老的怨念或战魂残留。”
她看向林尘,语气凝重:“星髓冰莲便生长在那等绝地边缘,汲取极寒与破碎的星辰本源而生。采摘之时,必引动环境异变,凶险难测。”
林尘目光扫过星盘上那片代表永寂寒渊的、令人心悸的深蓝色标记,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璇玑剑枢的推演告诉他,那里确实蕴含着大恐怖,但同时也存在着大机缘。他的混沌璇玑之道,似乎与那种破碎与极寒的环境,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尘沉声道,“师姐,你伤势未愈,不若在此星陆碎片上调息,等我归来。”他不想云璎再涉险境。
云璎却坚定地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既与你同来,岂能半途而废?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多一人也多一份照应。况且,我对永寂寒渊的了解总比你多些。”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必须去。”
林尘看着她眼中的坚持,知道无法说服,最终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便同去同归。”他看向远方那片深邃的黑暗,“先在此休整一日,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再出发前往永寂寒渊。”
就在两人定计之时,林尘眉心忽然微不可查地一动。璇玑剑枢捕捉到,从永寂寒渊的方向,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规律性波动的空间涟漪。那波动……不像是自然形成。
仿佛,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也在那绝地之中活动。
林尘与云璎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永寂寒渊,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不简单。
(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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