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澜死了”的事实像不断回响的钟声一样在天海盟众人的脑子循环往复,让他们久久无法平静——除了已经晕过去的。
齐春跪在齐山海和越听澜两人的尸体中间,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纪三娘却捡回自己的剁骨刀,举刀朝着越听澜的尸身走去。
“你做什么?”她被一名家主拦住。
“我夫君身首异处,我也要他尝一尝跟我夫君同样的滋味!”纪三娘冷声道,“庄家主,此事和您没关系,让开。”
“常言道身死债消,人已经死了,辱尸实在有违侠义之道。”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此举着实有些过了。”
“呵呵。”纪三娘冷笑道,“诸位眼下成了真君子,先前在比武场上怎么不见你们为谁出头?死的不是自家人,你们当然无所谓!”
上前劝阻的众人闻言又羞又恼,却没有如纪三娘所愿让开路让她为所欲为。
见场面僵持不下,有人转头问道:“越大小姐,这终究是你父亲,你不管管吗?”
墨红袖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是从哪里看出来她把越听澜当父亲的?
别说砍头了,就算纪三娘把他剁成肉馅儿,她都要赞她一句有力气。
“你要收服人心,这事就必须要管。”楚蔚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边,低声道,“你的看法不同于众人的看法,站在他们的角度,是不会推选一个冷血无情不讲道义的人做新盟主的。即便是你推波助澜取了越听澜性命,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墨红袖心知他说得对,但一时又找不到阻止纪三娘的借口。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看见了还垂头跪在那里的齐春。
“齐家主。”她问道,“你觉得呢?”
齐春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齐山海,又看了看越听澜,最后道:“庄家主说得对,人死债消。”
这人害了他父亲,也对他动了杀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少年时他经常帮扶齐家,亲自指导他武功,亲自教他骑马的事情?
齐春想不通,哭完之后,又自嘲般笑起来。
墨红袖完全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得了想要的回答后,立即对纪三娘道:“纪三娘,你丈夫三尺鱼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对齐前辈用毒在先,齐前辈将其分尸在后。当时我在当场,若他意识到自己不是齐前辈的对手之后当即跳水逃跑,也不会丧命于此。”
“如今越听澜已死,辱他尸身这样的事,我是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它发生的。”
纪三娘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沉默地转身,抱起三尺鱼的头跟身体,走到不远处一个草木生长旺盛处,跪在地上开始用双刀挖土。
众人知她这是要将三尺鱼入土为安,于是与她相熟的几个便拿了兵器上前去,帮她一起挖。
其他人则来到时哭时笑的齐春身边,劝道:“齐家主,老家主也该入土为安才是。”
于是齐家人找了个地方,开始为齐山海刨坑。
墨红袖是不可能管越听澜的,便示意他们把玄戟等人放掉,让他们去善后。
玄戟却首先过来找她,没有犹豫地就跪在了她跟前。
墨红袖一时疑惑,紧接着便听他道:“求大小姐救救临戈。”
啊对,从她活着走出半月谷后就没见过越临戈。
“你可知她人在何处?”墨红袖问道。
“我知道!”忽然,又有一骨瘦嶙峋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奔出来,跟玄戟一起跪到了她面前,“临戈她被越听澜关在水牢里。先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求大小姐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放临戈一马。”
“我在这里给您磕头谢罪。”
墨红袖没来得及说话,又有一大波人朝她涌过来。
“求大小姐救救我妹妹。”
“求大小姐救救我儿子。”
“求大小姐救救我叔父。”
“……”
原来这些人都是在混乱中跑丢了同伴的,还有人直接把自家家主给弄丢了。而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下意识地将墨红袖当作主心骨。
“官兵攻入天水山庄,若不出我所料,那些没能跟过来的人,此时已经在被送去天水州大狱的路上了。”送上眼前的大好机会,墨红袖当然要接,“承蒙诸位信得过我,出去之后我自会尽全力设法营救。只不过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一起为救人出谋出力。”
“自当听候大小姐调遣!”
墨红袖看向第一个发言的人,她记得这人,一个人坐在尾席,在比武场上也曾为她拼杀过。
从越贵那边收到的宾客信息来对号入座,这人的名字应该叫杨兴,来自鱼州杨家。
“有什么用得着我梅家的地方,尽管说。”梅凌寒拍着胸脯道,“同为天海盟人,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紧接着众人也纷纷发声,表示愿意为了救人出力。
“外头的官兵想来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与其在这里虚耗光阴,不如现在就开始想办法。”墨红袖道,“请诸位家主上前,我们一同商议具体计划。若家主无法上前的,家族便推选一个人出来做代表。”
梅家家主晕了还没醒,自然是梅凌寒出来。
兰家家主已经没力气折腾,便派了兰艳秋出来。
其他的家族见状也纷纷效仿,上了年纪地跑去了旁边休养生息,九成家族都是派了小一辈中能担事的出来跟墨红袖讨论。
从早到晚这一连串的折腾,他们当真是累了,身累,心更累。越听澜死了,死的那么突然,早上他还是威风八面的天海盟盟主,傍晚就成了半月谷谷底一具差点儿被剁掉透露的尸身。
还有齐山海,二十年前跟越听澜齐名的少年天才,天海双杰,竟然在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鬼地方当了十二年的野人,最后身中剧毒而死。
这两件事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们当中几乎没人生出取代他做天海盟盟主的想法,反而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巨大的疲惫。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们已经走过了一多半,剩下的这些日子,最好是一样能够望到头,他们不想再经历任何波折了。
“有权利调动天水州驻军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天水州的知州,另一个是凤秦路经略安抚使。”墨红袖道,“而天水州作为凤秦路的治所,知州与安抚使是同一人兼任的,这人名叫谭宜庆。”
“在座有谁对谭宜庆了解较多?”
众人一个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是天水州人。”
“我虽然是天水州人,但是经略安抚使这么大的官,我们怎么可能跟他打上交道。”
待众人说完,挨着墨红袖坐的梅凌寒默默发言:“若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天水州的知州跟凤秦路的安抚使是同一人。”
墨红袖:“……”
这些人撑到现在都没有被端掉真是运气好。
“那就这样。”墨红袖道,“等咱们出去之后,先将谭宜庆的底细打探清楚,再做下一步计划。”
“眼下不用急了,都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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