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几人拎着满筐的野果和野菜往山下走。
刚拐过山口，就见陆凛推着辆自行车站在路边，车后座还绑着两个空竹篮。
“估摸着你们该下来了，特意来接接，把东西放车上省点劲。”
他笑着接过顾明月手里的筐，顺手帮陆婉婉把布兜也挂了上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家属院走，陆婉婉还在跟陆凛讲山上见到小松鼠的趣事，推开门却愣了。
贺萧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本旧书，见她们进来，缓缓合上书站起身，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眼神却直直落在她身上。
陆婉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往顾明月身后躲，脚步刚挪了半步，手腕就被贺萧攥住了。
他的手掌温热，力道却很稳，没让她再退分毫。
“跟我去海边，有话跟你说。”
贺萧的声音低沉，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顾明月见状，悄悄拉了拉陆凛的胳膊，两人默契地没说话。
陆婉婉望着贺萧深邃的眼睛，又看了眼身边的哥嫂，最终还是松了劲，任由他拉着往海边走。
出了家门，贺萧就松开了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没有出声。
贺萧就站在她身边，望着翻涌的浪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以前总逗你，是想让你多注意我。”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没了往日的冷硬，“家里提亲，我没反对，因为我早就喜欢你了。”
陆婉婉猛地抬头看他，脸颊瞬间红透，手指无意识攥着衣角，心跳得飞快。
她从没想过，这个总是冷冰冰、爱跟她拌嘴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贺萧转头，眼神认真地落在她脸上：“我知道你跑出来，是不想被家里的安排绑着。这次来海岛，不是逼你，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的心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尊重你的想法。要是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也会跟家里说清楚。”
海风掀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陆婉婉的头发。
她望着贺萧深邃的眼睛，心里乱糟糟的，有惊讶，有慌乱，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悸动。
以前那些被他逗哭、跟他保护的画面，此刻竟都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我、我还没想好。”陆婉婉小声说，声音细若蚊蝇。
贺萧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眼里的紧绷散去不少。
“没关系，你慢慢想，不用急。”
两人就这么站在海边，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海里。
从海边回来，陆婉婉躲进自己的小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直喘气。
贺萧的话在脑子里转来转去，那句“我早就喜欢你了”像颗小石子，在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走到炕边坐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口，脸颊还烧得慌。
正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顾明月端着杯温水敲门，得到回应后走进来。
“刚从海边回来，吹了风，喝点水暖暖。”
她把水杯递到陆婉婉手里，挨着她在炕边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陆婉婉捧着温热的水杯，小声嘟囔：“嫂子，贺萧他、他跟我说喜欢我。”
顾明月没惊讶，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看出来了，他虽然看着冷，对你倒是上心。”
据她所知，贺萧假期也很少，能大老远的从京市来海岛找她不容易。
“其实感情这事儿，最要紧的是随心。”顾明月拿起一颗山楂，在手里掂了掂。
“家里的安排是一回事，你自己的心意才是最真的。要是觉得他好，就试着相处；要是实在没感觉，也不用勉强，你哥和我都站在你这边。”
陆婉婉捧着水杯，心里渐渐敞亮起来。
她以前总觉得贺萧冷冰冰的，可仔细想想，他会记得她爱吃的糖糕，会在她冒险时默默守护，连表白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尊重。
“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陆婉婉小声说，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顾明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就对了，不用急着给答案，慢慢相处，日子长着呢。”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着两人的身影，屋里的空气暖融融的，陆婉婉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份慢慢生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隔天一早，天刚亮透，陆婉婉就跟着顾明月在厨房忙活。
顾明月淘米蒸饭，她就蹲在灶前添柴，火苗舔着锅底，把她的脸颊烘得暖暖的。
正低头拨弄柴火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婉婉回头一看，竟是贺萧站在灶台门口，手里拎着两条鲜活的海鱼，银亮的鳞片还沾着水珠。
“凛哥说你们今天要炖鱼汤，刚从海边钓的。”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眼神却没敢直视陆婉婉，只把鱼递向顾明月。
顾明月笑着接过：“倒是赶巧，正愁没鲜物呢。”
转头朝陆婉婉喊，“去拿个盆来，把鱼养在水里。”
陆婉婉应声起身，刚走到贺萧身边，不小心撞了下他的胳膊。
她赶紧往后退了半步，红着脸小声说：“对不起。”
贺萧喉结动了动，摇摇头：“没事。”
目光落在她被柴火熏得微红的鼻尖上，又飞快移开，指尖悄悄蜷了蜷。
陆婉婉拿了盆回来，贺萧已经帮着把鱼放进水里，正弯腰调试盆里的水量。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想起海边他说的那些话，心跳又快了几分，只好假装去看盆里的鱼，小声道：“谢谢你的鱼。”
“应该的。”贺萧直起身，没多停留，跟顾明月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陆婉婉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明明只是简单几句话，却比摘野果时跑遍山野还要让人心慌。
顾明月看在眼里，偷偷笑了，往灶里添了把柴：“这鱼新鲜，等下炖好了，喊他来一起吃。”
陆婉婉没应声，只是蹲回灶前，任由火苗把脸颊烘得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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