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之行,才刚踏出。
然而,她秘密潜入江南的消息似乎已经走漏。
就在她于“锦瑟阁”总号密室中与沈砚、周允紧急商议如何利用获取的情报、并准备下一步北上计划时,负责外围警戒的暗卫队长匆匆来报:
发现多名行踪可疑、身手矫健之人正在附近街区反复巡查,似在寻找什么,其中几人明显是北地口音,带有军旅气息!
“他们动作很快,像是在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暗卫队长面色凝重,“恐怕…最晚今夜就会动手。”
曹党和北狄的杀手,竟然如此之快就追踪到了扬州!显然,江南的官场乃至民间,都布满他们的眼线。
“小姐,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周允急道。
“来不及了。”云锦冷静地摇头,“此时大规模转移,目标更大,反而更容易被围攻。况且……”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既然他们找上门来,那我们便…借力打力。”她立刻吩咐道:
“周掌柜,你立刻亲自去一趟扬州府衙,求见张知府,就说有北狄奸细混入扬州城,欲对‘锦瑟阁’不利,恐危及城内安定,请求官府派兵保护!”
周允一愣:“张知府?他…他可是赵老爷子的女婿,与曹家关系密切,恐怕……”
“正是要找他。”
云锦唇角勾起一抹冷嘲,“你只管去,态度要惊慌失措,越害怕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锦娘子’被吓破了胆,跑去求知府大人庇护。”
周允虽不明所以,但基于对云锦的信任,立刻照办。
果然,周允哭丧着脸跑到府衙一番哭诉后,那张知府表面假意安抚,承诺派兵巡查,实则眼底闪过不屑与得意,料定云锦已是穷途末路。
是夜,月黑风高。
数十名黑衣杀手果然如期而至,悄无声息地包围“锦瑟阁”总号,随即发动猛攻!
他们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显然是精锐死士。
就在一切即将得手——他们刚冲入后院,便陷入了早已布置好的机关陷阱之中!
绊索、弩箭、毒烟…瞬间放倒黑衣杀手数人!
此刻,四周火光骤起!大批扬州府的官兵衙役,在一位面无表情的捕头带领下,竟“恰好”巡逻至此,高声呼喝着“捉拿匪徒”,将厮杀现场团团围住!
那些黑衣杀手猝不及防,他们没想到官府的人会突然出现!
一时间阵脚大乱!暗卫们则趁机大喊:“官爷救命!有北狄奸细杀人啦!”
场面瞬间变成一场混战!
杀手们既要应对难缠的暗卫和机关,又要抵挡“不明真相”的官兵,束手束脚,很快便落入下风。
那带队的捕头武功极高,刀法凌厉,接连砍翻数名杀手,口中还大声呵斥:
“何方匪类,敢在扬州地界撒野!”但他出手极有分寸,看似捉拿,实则每每攻向杀手要害,分明是在下死手!
云锦在密室中,通过窥孔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战局。
她早知道张知府与曹党勾结,绝不会真心保护她。她故意示弱求援,实则是要逼张知府不得不派人前来——在明面上,他必须维持地方治安的假象。
而她算准了,这批派来的官兵中,必有与曹党不是一条心、或者能被利用的人。
果然,这位姓铁的捕头,据她事先了解,是个耿直正派、与赵家势力素有不和之人。他的“及时”出现和“公正”执法,恰到好处地打乱杀手的计划,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借来的刀”。
最后,黑衣杀手死伤大半,剩余几人见事不可为,仓皇逃窜。
铁捕头则“缴获”数具杀手尸体和几名重伤俘虏。铁捕头走到被“保护”起来的云锦面前,拱手道:“让锦娘子受惊。这些匪徒凶狠异常,似非中原人士,下官需将其带回衙门细细审问。”
云锦微微颔首,递过一张折叠的银票,低声道:
“有劳铁捕头。这些亡命之徒背后恐有主使,还望大人能审个水落石出,还扬州城一个安宁。这点茶资,请弟兄们喝杯茶压惊。”
铁捕头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接过银票,指尖感受到其厚度,又听出云锦话中有话,深深看了她一眼:“娘子放心,维护治安,乃下官分内职责。”他特意加重了“分内职责”四字。
次日,扬州知府张大人本想以“寻常匪类劫掠”为由草草结案,却被铁捕头强硬拒绝,坚持声称抓获的俘虏口音奇特,身上有北狄印记,疑为奸细,必须严查到底!
此事甚至在扬州官场引发了一场小风波,让张知府狼狈不堪。
经此一役,云锦深知江南已不可久留。
她正准备尽快北上,那位铁捕头却于深夜秘密来访。“锦娘子,”铁捕头神色严肃,“昨日之事,绝非偶然。扬州官场…水很深,您已被盯上,北上之路恐怕遍布杀机。”
云锦苦笑:“云锦亦知前路艰难,但北境事关重大,不得不行。”
铁捕头沉吟片刻,忽然道:“下官或许可助娘子一程。下官有一旧友,在漕运司任职,可安排娘子搭乘官府的漕船北上,虽慢些,但胜在安全,且能避开陆路诸多关卡盘查。”
云锦心中一动,这确是条好路子。但她看着铁捕头,问道:“铁捕头为何要冒险助我?”
铁捕头正色道:“下官虽人微言轻,但也知忠君爱国。那些杀手是否为北狄奸细,下官自有判断。娘子所为,似与曹…似与某些人不同。若娘子真能助北境将士,下官愿尽绵薄之力。只是……”他话锋一转,“下官有一不情之请。”
“请讲。”
“下官希望…他日若有机会,娘子能在御前…为扬州盐税亏空之事,说一句公道话。”铁捕头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与无奈,“下官人微言轻,屡次上奏皆石沉大海……”
云锦瞬间明了。
这位铁捕头,早已对扬州的贪腐污浊深恶痛绝,却无力改变。他助她,既是出于公义,也是一场政治投资。
她郑重颔首:“若有机会,云锦定当竭力。即便不能面圣,也会通过可靠渠道,将证据上达天听。”一场无声的交易就此达成。
在铁捕头的暗中安排下,云锦一行人得以秘密登上了一艘北上的漕船。
船只缓缓驶离扬州码头时,云锦站在船头,回望这座烟雨朦胧的繁华之城,心中感慨万千。江南之行,险象环生,却也将她锤炼得更加坚韧,并意外地获得了新的线索与潜在的盟友。
前方的水路,依然吉凶未卜,但她想见他,那萦绕在心头的担忧,愈来愈清晰。
漕船缓缓航行在运河之上,比起陆路的颠簸险峻,确实平稳许多。两岸景色逐渐由江南的水乡韵致变为北地的开阔苍茫。云锦一行人伪装成押运普通货物的商旅,混在漕丁之中,倒也暂时安稳。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云锦深知曹党和北狄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水路也并非绝对安全。
她让沈砚配置了不少防晕船、防水瘴的药物分发给众人,自己也强忍着不适,其实她并不擅水性,连日舟船劳顿,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时刻保持着警惕。
这日,船队行至一段水流湍急、两岸芦苇丛生的河道。
天色渐晚,暮霭沉沉,河面上起了薄雾,能见度颇低。领船的漕帮把头吆喝着号子,指挥船只小心通过险滩。
突然,前方引路的小舟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是落水声!紧接着,数支火箭如同毒蛇般从两岸茂密的芦苇荡中呼啸射出,直扑漕船船帆和舱室!
“敌袭!保护货物!”漕帮把头惊怒交加,大声呼喊。
漕丁们虽非正规军,但也经历过风浪,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但这次的敌人显然非同一般!只见十数条快艇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芦苇丛中冲出,艇上黑影幢幢,人手一把劲弩,箭矢密集如雨,瞬间就将船队最外围的几条船射得千疮百孔,多名漕丁中箭落水!
更有人抛出飞爪,勾住船舷,试图强行登船!
“是水匪!”有人惊呼。
但云锦和暗卫队长一眼便看出,这些人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攻击精准狠辣,绝非寻常水匪,分明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伪装!
“保护东家!”暗卫队长低吼一声,拔刀出鞘,率领众暗卫迅速收缩,将云锦和沈砚护在核心。
他们虽不习水战,但个人武艺高强,不断格挡开射来的箭矢,并将试图攀爬上船的死士砍落水中。
云锦强忍着眩晕和心悸,大脑飞速运转。敌人有备而来,且占据地利,硬拼下去,漕船目标太大,迟早被击沉!
她目光扫过混乱的河面,注意到那些敌人的快艇虽然灵活,但为了追求速度,船体甚小,吃水很浅……
“火箭!用火箭射他们的快艇!”云锦突然对漕帮把头喊道,“他们的船小,沾火即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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