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庆全还要再劝,可话到嘴边还未出口,却见少主缓缓伸出手,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这是。”
赛庆全接过那册子,借着灯光仔细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愕之色。
封面上几个工整的墨字赫然入目:《济世农书》。
翻开内页,竟是手抄的耕作之法,详细记载了选种、犁田、施肥、防虫乃至节气调度等内容,字迹清晰,批注详尽。
可他们友捷人世代生活在北方草原,逐水草而居,靠放牧牛羊为生,何曾有人真正务过农?
种地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几乎如同天方夜谭。
少主为何要给他们这样一本讲耕田种地的书?
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两人面面相觑,满脸困惑,眉头紧锁,抬头望向自家少主。
阿跃看着他们的神情,嘴角略微动了动。
“这本子你们收好,带在身边。将来若有用处,说不定能救千万人性命。”
“是!”
赛庆全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双手捧着册子,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揣进怀里。
随后,他再度抬头,恭敬问道:“少主,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族里?何时举事?属下愿效死命!”
“再等等。”
阿跃收回目光。
“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回去。眼下我还在这儿有事没做完,不能走。”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望着院中洒满银辉的青石板。
“你们在外行走,务必藏住身份,不要暴露行踪。”
“更不可惹是生非。我友捷若想重回正轨,靠的不是一时血勇,而是人心。”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已悄然退后几步。
随即身形一矮,迅速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铺子便照常开门迎客。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伙计们陆陆续续进来。
晨光斜斜地照进门槛,洒在柜台上的铜算盘上。
凌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宋掌柜,这两三天我得跟着林县令去乡下查田地。”
他说着顺手从锅边捏起一根刚炸好的薯条。
凌陌刚一捏住,指尖就被烫得一缩,连忙甩着手,嘴里“斯哈~斯哈~”地直吹气,脸都皱成一团。
宋绵绵笑着把晾得差不多的金丝蜜薯饼、椒盐山药片装进竹篮食盒。
她塞到他手里时,语气里带着几分叮嘱。
“天热,带多了容易馊,就这些,路上垫垫肚子,别饿着。”
“懂我心思的就属你了,宁掌柜!”
凌陌一把接过食盒,脸上笑开了花。
他拍了拍胸脯,转身大步出门。
太阳高挂,烈日如火,灼烤着大地,空气中浮动着热浪。
容知遥拉住马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巴滑下,滴落在官服袖口的云纹上。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凌陌。
“阿陌,”容知遥压着声儿苦笑,声音低低的,“大太阳底下赶路,风吹日晒的,何苦非要跟来?这可不是游山玩水。”
凌陌两口咽下糕点,脸颊鼓鼓囊囊。
“我爹说了,要是回京城时连麦苗和韭菜都分不清……”
“这次要是没点成果,回家就给我抄三百遍《孟子》!不准偷懒,不准找人代笔!”
谁也想不到,这位身穿锦袍、腰佩玉饰的公子哥,其实是当朝丞相凌威曲最疼爱的女儿。
平日在京城里,人人都以为她是贵不可攀的凌家少爷,举止潇洒,谈吐风雅。
哪有人想到她竟是个女儿身。
凌丞相放女儿出京,名义上说是让她跟着学生见世面,增长才干,体验民间疾苦。
其实打的是让她吃点苦头的心思。
想着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劳作艰辛,好收收她那副贪玩跳脱的性子。
可谁料这丫头根本不怕苦,一路上不但不叫累,反而兴致勃勃。
每到一处村镇,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哪家酒楼小吃最地道。
“哎?那不是……”
凌陌忽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映出远处田埂上的模糊身影。
远处的田埂上,宋河川正吃力地扶着犁。
他身披宽大的书生长衫,布料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背上。
泥土在他脚下翻卷,牛走得慢,他也只能一步一拖地往前挪。
容知遥还没来得及出声劝阻。
凌陌已经扬鞭策马冲了过去。
马蹄溅起尘土飞扬,惊飞了几只田边的麻雀。
“嘿—,宋书呆!”
她猛地勒住马,在田边翻身下马,笑得东倒西歪。
“你这犁地的样子,真能把土翻过来吗?不会一会儿就断在半道上吧?”
宋河川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手中的犁杆顿时一晃,慌得手一抖,险些控制不住前倾的身体。
他今天可是记着姐姐的话来的。
得多动手实践,别光看书本上的字,纸上谈兵终究不成事。
这才跟着爹妈和两个哥哥到了地里“感受种田日常”,想亲身体会一下农耕之难。
现在被凌陌盯着,还被这么当众取笑。
他手里的犁一下子变得特别沉,连呼吸都跟着沉重起来,心里更是羞愧难当。
“我、我……”
宋河川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脚底一滑,踩到了田埂边松软的泥地。
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差点一头栽进水沟里。
凌陌刚从马上翻身下来,靴子还没站稳,就看见这一幕,眉头一皱,来不及多想,立刻大步跨过去,伸手一把牢牢抓住了宋河川的手腕。
她本是好意拉人。
可力道用得过猛,宋河川本就重心不稳。
两人一个拽、一个被扯,再加上地面湿滑。
结果没站住,直接滚进了路边那堆高高的干草丛中。
“咳咳……”
宋河川剧烈咳嗽着,灰头土脸地从草堆里爬起来。
头上插满了枯黄的草叶和零星的小枝。
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草屑,一边抬起眼,目光落在身旁的凌陌身上。
只见她一身素净的锦缎长袍此刻已沾满了泥土与草渣。
宋河川顿时心头一紧,呼吸都屏住了。
“凌、凌公子,您这衣服……全都弄脏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
凌陌却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脑袋。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凑近宋河川。
“哎,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请我去你家坐坐?也算赔罪嘛。”
宋河川愣在原地,嘴巴微张,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本来是想委婉推辞的。
谁知胳膊已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猛地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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