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霆头人,何必再来摇尾乞怜?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家那位金尊玉贵的少主,是如何像牲口一样被剥光了验看、在笼子里受尽屈辱的么?”
裴燕洄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哦,或许你还不知道。将你最疼爱的弟弟迷倒,亲手卖给那些下九流人贩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眼前这位,你苦苦哀求的……大胤女帝啊。”
“你、你说什么?!”
巫霆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巫珩显然这么多年,都未曾将真相告诉巫霆,一直隐瞒至今日。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龙椅上的女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滔天的怒火。
巫珩是他最疼爱、寄予厚望的弟弟,当年那场失踪,归来后的沉默与巨变,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和谜团。
他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这个始作俑者,竟是这个他们曾经试图联姻的对象,而巫珩为了族人,又是以何种屈辱痛恨的心态,对她百般献媚?
“席——初——初!”
巫霆目眦欲裂,狂怒之下,他甚至忘了君臣之别,忘了身处何地,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挥出。
数道颜色诡异、带着腥风的蛊毒如同活物般射向女帝。
然而,不等那蛊毒近身,裴燕洄袖袍一卷,一股阴寒的内力便将那些毒物尽数碾碎、蒸发。
而端坐不动的女帝,对那些逸散的毒雾更是毫无反应,显然她早已百毒不侵。
看到自己含怒一击竟如此轻易被化解,甚至无法伤她分毫,巫霆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倏地转头,看向被拦在殿门之外的巫珩。
只见巫珩试图硬闯入殿,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紧抿,朝巫霆摇头,那双碧绿的眼眸中翻涌着悔恨、愧疚以及哀求劝阻。
那一瞬间,巫霆全都明白了。
巫氏一族传承的至高秘宝之一——阿娘传给他护身的“百蛊避毒丹”,巫珩竟然将它给了这个狠心歹毒的女帝?!
“你……你竟然……”巫霆指着巫珩,气得浑身发抖,心痛远大于愤怒。
盛怒绝望的巫霆当场被大胤侍卫拿下。
裴燕洄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最佳机会,巫霆因行刺大胤皇帝的罪名被拿下,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临死前,这位曾经叱咤南疆的枭雄,用尽最后力气,对着当朝女帝,发出了最恶毒、最绝望的诅咒。
席初初也想起了,在巫霆死后,巫珩那一双曾映着翡翠沼泽、含着邪气与纯真的碧眸里,第一次,干干净净,不含任何一丝旧日痕迹,只剩下冰冷刺骨、铺天盖地的杀意。
后来,不知巫珩用了什么方法,也或许是以付出某种巨大代价为交换,他竟从守卫森严的大胤天牢中奇迹般地逃脱了。
再后来,便是他与二皇女席成珺暗中勾结,里应外合,最终策划并发动了那场血腥的宫变,杀入了皇宫……
想到上一辈子巫霆的诅咒,这人的嘴估计是开过光的,最终她的结局的确一一应验了。
但这一辈子不同了,等着吧,她绝对要从他口中听到对她“长命百岁”“幸福美满”的美好祝愿!
——
巫霆正摩挲着腰间弯刀的银饰,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他抬起头,先看见逆着光的一道纤细身影迈过门槛,午后浓烈的日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金边。
待她走得近些,才看清她的模样。
果然生得极好。
少女一身南疆盛装,靛蓝的底子上绣满了繁复的银白纹样,颈间挂着沉甸甸的、雕琢着部落图腾的银项圈,走动间环佩轻响,清脆又悦耳。
巫霆漫不经心地想,这副皮相,倒确实比他族中其他女子都要强上许多,只是配他宝贝弟弟,终究还是差了些。
目光下落,又挑剔地掠过她的身高,比起侍立在她身侧,身姿高挑如修竹的浊月,更是矮了不止一头。
他身体微微后靠,手肘撑在铺着虎皮的宽大座椅扶手上,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缓缓开口:“你,就是浊氏部落的阿初?”
站在下方的席初初,抬起眼来。
眼前的巫霆,比她记忆中那个他,要年轻太多太多了。
没有后来被族人背叛、部落存亡压弯的脊梁,没有那鬓边的霜色与眉宇间刻入骨髓的疲惫苍老。
此刻的他,正处在壮年,是雄踞一方的部族头人,野心与力量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灼灼燃烧,像一头尚未完全收敛爪牙的豹,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审视与算计。
她再一眨眼,眼底追忆的惘然一清而空,已是一片属于“阿初”这个身份的、带着几分倔强和孤勇的清澈。
她今天的人设是,受人践踏却永不折腰的顽强杂草。
她甚至没有行礼,直接迎上巫霆带着压迫感的目光。
“我知道你不满意我。”
她先发制人,目光毫不避让,掷地有声:“我阿初从来不是一个委屈求全的人,既然如此,我立马就离开巫氏部落,我不嫁了。”
巫霆被她这一句“不嫁了”砸得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他准备了满腹的机锋、层层递进的试探,此刻全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你、你站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喝止。
她脾气这么爆的吗?一言不合就转身走人,他不过就只问了一下她名字,其它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你若不嫁……”
就在这当口,只见巫珩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牢牢锁在阿初身上,一字一顿,带着调笑森然的寒意。
“我就将你制成巫傩娃娃,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他去而复返,竟重新穿了一身极为正式的南疆服饰。
上衣是与他兄长巫霆相似的靛蓝色,但领口、袖缘以及衣摆处,却用更加细密的银线绣着繁复的藤蔓与异兽图腾,在光线映照下,流转着暗沉而华丽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披在肩上的那件银丝坎肩,与阿初身上那件华美盛装的绣纹,竟隐隐有着呼应之势,仿佛是出自同一族中巧手,刻意配成的一对。
他这一身,分明是去精心打扮过来的。
席初初眼皮一抽,他怎么来了,她才刚“玩弄”他哥一句,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过来护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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