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德衷原本要走,赵家与陈家走得近,府衙跟赵家人一同前来满春楼,其中兴许有渊源,他不敢赌。
不敢拿谢家未来赌。
当下,想要保住谢家,必须远离朝廷,远离赵陈两家。
谢微宁的邀请止住他欲要迈开的脚步,陆姑娘几次救谢家,救他于水火之中,性子像极了阿宁。
她开口相邀,他找不到拒绝的由头,说不出拒绝的话,欲言又止脚步终是没迈走,点头等几人戴好斗笠乔装身份,一齐进满春楼。
门外荒无人烟,门里仍是锣鼓喧天,座无虚席,舞娘仍在展示晃人心神的舞姿,新的说书先生仍在尽心说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实则已经过去两个余月。
“几位客官里边请。”店小二弓着腰,热情相迎道,“几位来得巧,今夜店中有杂耍,可不是咱本地看倦了的,是胡人杂耍,新奇得不行,我给诸位寻个好位置,保你们不虚此行。”
胡人?
近年胡人崛起野心勃勃,多次进犯边疆侵占城池,咱们与胡人的关系并不好。
胡人杂耍团从何冒出来,为何能光明正大在我朝疆土上肆意表演杂耍?
胡人杂耍团来,府衙一无所知!
卫澍打探道,“胡人杂耍团何时来的?”
店小二摇头,“不知,不过今夜是首次表演,此无前例,几位客官这边随我来。”
卫澍藏在斗笠下的脸阴沉,边跟随店小二走,边用传音符提醒谢微宁,“陈家引我们来满春楼查纸钱,胡人正好在此演杂耍,此事不简单,今夜多加小心,遇事先避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妖术,以防暴露身份。”
谢微宁:“嗯。”
谢微宁庆幸方才喊住爹,不若满春楼内暗流涌动,爹一人如何能应付得过来。
此刻,谢德衷手心后背都是汗。
明日是爹寿宴,爹自孩子们出事受打击,一直以来脑子糊涂,近来又重病缠身。
听闻纸钱能召回魂魄,他想试试,圆爹再见孩子们的梦。
来之前,他打听过,只需去对应的地方等,时间一到便有神秘人出现广撒纸钱,不用花钱,什么都不要,只凭能力抢。
他犹豫多日才下定决心来一试,谁知,事实与谣传截然相反,胡人出现在青乡县,今夜,满春楼必然会掀起一场风浪。
谁能在风浪中安稳度过,拿到想要的东西,全凭本事。
店小二见几人衣衫华丽,绝非常辈,给他们安排最靠近文台的位置落座。
“几位客官请入座,这是本店的食单,请几位过目,酒,当属东家新酿的春酒味道最佳,客官若是不急着走,可买一坛尝尝。”
谢微宁接过食单,没了高额赋税,店中吃食价格下浮,糖醋小排只需要五十文。
“来两份糖醋小排,一份圆子鸡,一份酿茄子,一份汽锅鸡,一份辣子鸡丁,来五坛春酒。”
她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菜名,店小二记得手冒烟。
“赵夫人,您也瞧瞧,看想吃什么?”谢微宁笑眯眯将菜单递给虞言,陈家暂且不能动,但陈贶可以。
他酒量不佳,喝一点就醉得不省人事。
喝得烂醉,路走得东倒西歪,就容易摔倒,那些个醉酒人翌日醒来鼻青脸肿、浑身伤是常事。
虞言刚要伸手,察觉到陈贶狠厉目光,手又缩回去,“多谢陆姑娘,我没来过此地,不知什么好吃,就不点了。”
“陆姑娘,给我瞧瞧。”
陈贶刚要伸手拿食单,谢微宁假装没听见,立刻收回递还店小二,“先要这些,稍后不够再添。”
虞言不点也没关系,她点的都是她从前爱吃的东西。
陈贶悻悻收手,试探道,“说起来,陆姑娘性子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陆婉的家世身份都真,无可挑剔,更不会轻易能被假冒。
而且,两人样貌不同,按理说陆婉和阿宁不会有交集,陆婉不会是阿宁,可每次见到陆婉,他都会下意识想到阿宁。
“噢,是么?”谢微宁惊讶,“谁啊?”
“……”陈贶话到嘴边忽然顿住,光顾着试探人,忘却他现在用的是赵老爷的身份。
赵老爷跟阿宁不是一辈人,当不成故人,他说出谢微宁的名字,势必会暴露他不是赵家人,引张峥起疑。
陈贶找借口搪塞,“唉哟……年纪大了,突然就想不起我那位故人的名字,让陆姑娘见笑了。”
谢微宁没等他回话,凑近卫澍,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酒量怎么样?”
当着陈贶的面,感受到他无声愤然,卫澍眉眼带笑,“还行。”
“那咱们一会想法子灌醉他,趁他酒醉,揍他一顿解气。”
“为何?”
“虞言那样好的人为他生儿育女,他却不珍惜,他该死!”
“阿宁。”卫澍沉声许久,语重心长道,“他们是夫妻,好与坏外人没资格评判,在者,虞言已是陈家的人,将来注定要对立,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手软留你一命。”
“我对她好只是单纯看不惯陈贶那样欺负她,无关将来,只因过往交情,陈家杀了我兄长,杀了那么多无辜人,将来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也不会因为交情心软留他们一命。”
谢微宁掩饰心中的的难过,说得坦然。
从前自顾着向往长大,忘却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间限制,过了时辰再也回不去从前。
闻声,卫澍没再阻拦,“好,我来灌他,事后你揍他,背着点你爹,别吓到他老人家。”
爹会被吓到?
谢微宁抬眼看谢德衷,他专心致志往台上,听说书先生讲沈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爹从前在县里名声好,清风高节,从不与人起冲突,为此不少人心安理得占谢家便宜,故意找麻烦。
那些明面上得便宜的人,背地里没少被爹使绊子。
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陈家作恶多端,说不定一会陈贶喝醉,爹还是第一个上手揍人解恨的呢。
谢微宁看谢德中看得出神,望的时间久,总觉得爹似看文台,余光落在别处,落在坐他对面,文台下的虞言身上。
虞言从此至终都低头,说不超过三句话。
明明,从前她话比她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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