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国在镇上医院忙活了一晚上，钟楚楚在村医院照顾婆婆一晚上。
隔天江卫国回家躺在床上，对钟楚楚道：“你们钟家的家产现在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什么家产？”钟楚楚不懂。
江卫国：“也不是我惦记你的那点钱，你看看现在。我爸妈看病花了不少钱。”
“他们掏空老本给我们办婚礼，他们也不容易。你这个当儿媳妇的是不是也该分担点？”
钟楚楚气得胸口起伏：“谁家娶媳妇不花钱，你爸妈的不容易又不是我造成的。”
“娶不起媳妇就别娶，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江卫国眼神凶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
火车站。
沈婉君推着宋战一早来接人。
沈婉君问：“你妹妹她是什么性格？”
原主没见过宋娟，她看不上宋战的那些穷亲戚，说他们一帮泥腿子，整天事儿逼逼的，一个个都没安好心。
沈婉君更是只听过宋娟的名字。
“她呀。”宋战皱眉，他对这个妹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
她总是低着头干活，常年拉着个脸，对谁都不热情。
“她……挺爱干活的。”
“这……”沈婉君道：“哪有人天生爱干活的。”
人天生都是懒惰的，喜欢躲懒。
要是某个人很勤快，那肯定是被逼的，活着没办法，不干活就活不下去。
不然，人人都想躺床上当大爷。
“她来了。”宋战指了指不远处。
一个身穿粗布大花袄子，下着宽腰直筒裤，脚穿破布棉鞋，约莫十六七岁的大辫子姑娘，快步走来。
待她走近，沈婉君看到她的棉袄上打了很多补丁，鞋子像是有点小，露出一截脚指头，冻得青紫青紫。
宋娟红扑扑的脸上，带着一种淳朴而克制的青春感。
她笑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哥。”
对上沈婉君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长辫子。
“嫂子……嫂子好。”
花儿般清纯绽放的年纪，粗粝中带着坚韧。
“累了吧，嫂子带你吃好吃的去。”
沈婉君要帮她背包，宋娟没有拒绝，偷偷打量这位从未见过的嫂子。
果然是资本家大小姐，长得好看就算了，衣品还好。
简单的黑色大衣贴合身形，勾勒线条的同时，又不太过分张扬。
卷翘的短发，透着俏皮感。
“娟儿，你想吃啥？”沈婉君亲昵叫了一声。
宋娟抖了一个激灵，妈耶，嫂子说话好软糯。
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吃……包子吧，肉的。”宋娟在家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口肉，她对包子有一种执念。
尤其是肉包子。
“嫂……嫂子，包子是白面的吧？”她问。
白面的肉包子，她没吃过。
平时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两个素包子，就这还要靠跟一帮兄弟姐妹们抢。
“有白面的，那我们就吃白面的。”沈婉君掏出钱和一堆票据。
三人来到国营饭店，沈婉君叫了两笼肉包子，三碗素面，一碟小菜。
宋娟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咽了咽口水道：“我……可以吃了吗？”
怯怯的眼神，看得沈婉君一阵心疼，“吃吧，不够还可以再要。”
宋娟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烫得面容扭曲，却硬是梗着脖子咽了下去。
好吃，烫死人的包子真好吃。
宋战道：“你慢点吃，小心烫着。”
他怕妹妹的吃相吓到沈婉君。
宋娟尽量慢慢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噎的难受，低头猛喝了一口面汤。
“你……少吃点，你嫂子还没吃呢。”宋战道。
“我吃一碗面就够了，娟儿长身体，多吃点。”
沈婉君说完，便低头认真吃饭，丝毫不在意宋娟什么吃相。
她肯定是饿坏了，才这么吃。
宋娟一人吃完一笼半包子，只给宋战留了两个。
又稀溜溜吃完面条，放下碗砸吧着嘴道：“哥，我能要一大碗面汤吗？”
“可以。”宋战道：“你去那边窗口。”
宋娟端着碗来到窗口，看到里面摆放着好多包子、面条、菜。
有些菜她见别人吃过，有些菜她根本没见过。
但那些菜光是闻着味，就知道很好吃。
她扭捏问：“同……同志，我能要……要一碗面汤吗？”
宋娟声音太小，里面忙活的师傅没听到，好半天没人理她。
宋娟不自觉有点自卑，她清咳一声，提高嗓门道：“同志，一碗面汤，谢谢。”
打汤的胖男人看了她一眼问：“叫花子？”
宋娟气红了脸，猛烈摇头：“不……不是，不是的。”
胖男人轻蔑道：“不是？那你干啥穿叫花子的衣服？”
说着跟旁边另一个胖子，哈哈大笑。
“我……我这不是叫花子衣服。”宋娟极力争辩。
胖男人用鼻孔看人：“你要饭就好好要，拿出点要饭的态度来，我又不是不给你。”
“小丫头，知道要饭怎么要吧？这业务还要我教你吗？”
“你该说，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点吧。”
哈哈，两个胖子笑的放肆。
宋娟捂着脸跑回座位，低头不说话。
宋战问：“面汤呢？你不是去要面汤了吗？”
宋娟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我……我想回家。”
家里虽然吃的不少，但总归大家都一样穷，没人会在吃的上嘲笑她。
“刚来就要走？你咋想的？”宋战提高了嗓门，迎来不少探究的目光。
沈婉君拉了拉他的手道：“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什么孩子？她都十七八了，还是孩子呢。在我们村，像她这么大的早就嫁人生孩子了。”
他这个妹妹心比天高，同龄人娃都能打酱油了，她还没挑到合适的。
“这又不是你们村，你少说两句。”沈婉君道。
说完宋战，她又温柔问宋娟：“刚发生了什么？你跟嫂子说下。”
“好好说话，别哭了。”宋战一开口就是对下属的命令语气。
他能把一帮大男人当猴训，但对这个妹妹，他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宋娟抬起头，眼泪哐哐流：“嫂子，我不喝面汤了，我一点不爱喝那玩意儿，白不拉几有啥喝头。”
沈婉君站起身拉着她道：“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走，嫂子给你评评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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