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的话像一块冰，让指挥中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热血迅速冷却下来。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这不是一次救援，也不是一次反击。
这是一次赤裸裸的、不宣而战的战争行为。
安琪的眉头也紧紧蹙起，她看向李舟，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李舟沉默着。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一个清晰、冷静、却又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电波，同时在叶钧、安琪、李涛，以及远在各自战位上的雷毅、陈默、林语琪、顾云鹏等所有“幽灵”部队核心骨干的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幽灵’存在的意义。】
【我们，就是去走别人走不了的路。】
【我们，就是帝国在黑暗中，那把看不见的利剑。】
这声音直接在他们的意识深处回荡。
叶钧浑身一震，他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的年轻人，眼神从最初的质疑，到后来的信任，再到此刻，终于化为一种彻底的折服。
他明白了，他所指挥的，早已不是一艘常规意义上的潜艇。他所参与的，是一种全新的、超越时代的战争模式。
李涛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他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一种对战斗最原始的渴望。他拿起那把擦得锃亮的匕首，在手心掂了掂，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用它划开敌人的喉咙。
安琪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光芒。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开始在主控台上规划前往北州洋的最新、最隐秘的航线。
李舟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如深海。
……
两天后，北州洋的晨雾冰冷如铁。
庞大的龙击舰队，如同一群海中巨兽，无声地从浓雾中驶出，与“黑鲨”号完成了汇合。
交接过程高效得近乎冷酷。
秦振国教授和他的团队被迅速转移，那些被麻醉的“暗影会”俘虏，则像一袋袋没有生命的货物，被从驱逐舰一个个吊运上至龙击舰队“明州号”号航母宽阔的飞行甲板。
一名来自驱逐舰的海军少校，看着“幽灵”队员们默不作声地执行着交接，眼神里混杂着敬畏与好奇。他终于忍不住，凑到正在清点装备的李涛身边，压低了声音。
“李涛中校，传说……是真的？就凭你们五十人，端掉了‘地狱之网’，还干沉了‘利维坦’？”
李涛连头都没抬，只是拍了拍一个装满了特种弹药的箱子，示意对方的人接手，嘴里随意地回了一句。
“人多了碍事，我们指挥官不喜欢场面太大。”
他直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那位少校的肩膀：“这些‘货物’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审讯的时候温柔点，他们胆子小。”
少校被他话里的血腥味和轻松感噎了一下，只能干巴巴地立正敬礼。
“黑鲨”号在最短时间内，补充了必备的所有作战及生存物资。
当舰队轮廓再次消失于浓雾深处，这片海域又只剩下“黑鲨”号。叶钧站在指挥台前，看着战术屏幕上，代表“杭城”、“广城”、“深城”、“武城”四艘驱逐舰的蓝色图标，依次闪烁，然后熄灭。
它们已经按照命令，像四头史前巨兽，彻底蛰伏起来。
“虎啸”特遣舰队，名存实亡。
从这一刻起，“黑鲨”号，就是一艘真正意义上的孤狼。
指挥舱内，气氛陡然一变。刚才还存在的、与友军舰队之间的无形连接，被彻底斩断。空气里只剩下聚变反应堆低沉的嗡鸣，和安琪敲击键盘时发出的、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绝对的孤独，带来了山一般的压力。
李涛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战位，开始检查突击组的单兵装备参数，一遍又一遍。
指挥舱内，气氛凝重。
叶钧盯着全息海图上那个代表着“黑鲨”号的孤独光点，久久不语。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将带领这艘潜艇和上面的百余名官兵，踏上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航程。
李舟走到他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海图上那个遥远而鲜红的目标点。
“艇长，下令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舱内所有人的心神。
叶钧深吸一口气，胸中的万千思绪最终化为一抹决然。他挺直了腰杆，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扛起了一座山。
他伸手，按下了通往全艇的广播按钮。
“全艇注意！”
沉稳的嗓音通过扬声器，传遍了“黑鲨”号的每一个角落，从指挥舱到轮机舱，从士兵餐厅到鱼雷发射管。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息聆听。
“航向0-2-5，目标，北州洋方向。”
“引擎功率提升至90%，进入静默潜航模式。”
指令清晰、干脆，一如往常。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艇长今天的语气，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叶钧顿了顿，冰冷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目的地……霜寒帝国。”
话音落下，整个潜艇内部，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死寂。
声呐舱里，楚航的双手僵在了控制台上，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疯了……这他妈是都疯了……”
秦锋听到广播后先是一愣，随即一拳砸在身旁的金属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非但没有恐惧，眼中反而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他娘的！总算要干一票大的了！”
行动队长李涛正在和他的队员们检查外骨骼装备，听到命令后，他只是咧嘴一笑，对着突击组组长雷毅和渗透组组长陈默挑了挑眉毛。
“都醒醒神，准备去北方佬的后院……刨地瓜了。”
叶钧没有理会艇员们的反应，他只是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李舟。
李舟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电波，直接烙印在“幽灵”部队所有核心成员的脑海深处。
【从现在起，我们是幽灵。】
【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自己的过去。】
【在霜寒的土地上，为帝国，带来一场无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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