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唏嘘着,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到了沈熠辰身上。
她想起,他临走前那一纸决绝的协议。
还有那冷漠到近乎残酷的态度。
她陪了他三年,到最后,他依旧一毛不拔。
冷血的男人真吓人。
她越想越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该多刷点他的卡。
哪怕买些奢侈品,转手也能变现。
可她偏偏还顾着体面和尊严,结果呢?
人财两空。
她很快就签了字,几乎没犹豫。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像是在切断一根早已腐烂的绳子。
没过两天,沈熠辰就约她碰面。
这人办事倒是利索。
一如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的作风。
说离婚,就立刻办,不给任何回旋余地。
沈予安脊背挺直,像是在接受一场面试。
沈熠辰就随意多了。
他们俩除了按手印、签字,其余什么都没做。
整个流程机械化得近乎冷漠。
好像只要来露个脸就行。
感情、回忆、曾经的誓言,在这里统统不作数。
沈熠辰一副忙得不得了的样子。
她一句话都没说。
她不想和他寒暄。
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今天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直到两本鲜红色的小本上多了一道醒目的“注销”印章。
沈熠辰确认无误后。
顺手就递给了她一本。
沈予安接过那本红册子。
随即合上,没多看一眼。
然后拎起包,转身往外走。
沈熠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司机看到沈熠辰出来,恭敬地垂首:“宋总。”
沈予安目视前方,没回头。
再等等,秦念晚的助理马上就到。
她强压下那一瞬涌上来的酸涩与委屈。
沈熠辰从她身边走过,只淡淡说了句:“你穿得还挺像回事。”
离婚嘛,当然得正式点。
气势不能输,场合不能塌。
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这人真烦,都分手了还阴阳怪气。
她心里轻哼了一声。
眼角的余光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瞥向他。
那辆深色奔驰很快开走了。
也像是带走了过去十年的光阴。
她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又像是终于穿上了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铠甲。
她真的与沈家彻底一刀两断了。
再没有“宋太太”的头衔。
没有沈家宴会上的主位。
没有那些虚与委蛇的亲戚笑脸。
最要命的是,花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晚上,她和秦念晚在临江的别墅搞了个小火锅局。
秦念晚拿着离婚证翻来翻去。
边看边感叹:“真离了啊。”
有几分不敢置信,又带着一点心疼。
“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沈熠辰外面有人了?所以这次才这么痛快放手?”
她涮着毛肚,眼神里写满了八卦。
沈予安将一片肥牛放进沸腾的红汤里。
“都分了,谁管他有没有外头人。”
“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她望向窗外,语气里竟带着几分释然。
秦念晚眉梢微挑:“那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沈予安眨巴眨巴眼。
“你养我呗?”
秦念晚夸张地摆手。
“你那花钱速度,我养你?我还没还清欠你前夫的钱呢!”
她翻了个白眼。
“天天嚷着离婚,现在离了,钱也没了,知道吃亏在哪了吧?”
沈予安耷拉着脸,一副倒霉透顶的模样。
秦念晚看她这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哎,只要你别乱挥霍,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咱们少买点包,少剁几双鞋,少添几套衣服,不就省出来了?”
她掰着手指数着日常开销,眼神认真。
沈予安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服气。
“别小看我啊,我也会赚钱的好吗!”
“我现在有家客栈,还能靠做雕塑挣点外快。”
秦念晚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嘴角也跟着扬起一个鼓励的弧度。
笑容底下,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担忧。
沈予安这人,真不是过日子的料。
有这两样资源,说不定早就奔小康了。
可要是沈予安来操作?
那就不好说了。
她不敢说出口。
怕把她那点刚冒头的干劲给浇灭了。
第二天,殷朗给沈予安打了个电话。
他说江老太太九十岁生日宴要请她过去。
其实准确点说,是请星眠。
沈予安一头雾水:“江老太太过生日,怎么还轮得到我参加?”
她跟江家的关系,算来算去也就只认识个江离然。
还是因为艺术展上,对方多看了她的作品两眼。
殷朗解释:“你的雕塑作品《郁闷》被选中,要在宴会上展出。请创作者露个面,也是人之常情。”
沈予安惊讶。
“沈熠辰把我那件雕塑当礼物送人了?”
“不是送,就是友情展出一下。宴会一结束,还得拿回去。”
殷朗乐呵呵地说。
沈予安:“……”
“沈熠辰知道因为这个,我才会被邀请吗?”
殷朗答道:“他知道。”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以沈熠辰那人的性格,沈予安压根不信他查不到她就是星眠。
别说他了,圈里不少人都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人家九十岁大寿。
把她的作品摆在宴会上当重头戏。
还亲自发邀请。
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位艺术家,和沈家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不去,显得不给人面子,
这个圈子里,人情世故比才华更重要。
更别提,不去的话,好像自己怕了他似的。
怕他?
她沈予安从不怕谁。
当年敢提离婚。
敢带着一身技艺从沈家走出来,
就没打算再回头,更没准备躲着谁过日子。
他们早就离婚了。
签字的那一刻,所有责任与牵绊也都随之清零。
她有她的生活。
他有他的天地。
井水不犯河水。
她有必要躲着吗?
没必要。
一点都没必要。
沈予安坐在沙发上,眼神逐渐坚定。
她不是那种低头认怂的人。
干脆回了句:“我去。”
殷朗那边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磕磕巴巴地问:“我……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我没参加过这种场合,心里发怵。”
他小声请求,生怕被拒绝。
“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做幕后的人,站台都不习惯,更别说那种顶级宴会了……”
“行啊,一起去。”
沈予安语气轻松。
“有什么不行的。”
殷朗立马开心了:“富婆姐,我不跟你啰嗦了,得赶紧去挑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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