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陛下此举,是想废黜儒学,是想让我等圣人门徒,再无进身之阶!这是在动摇我大玥的国本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
质疑考官舞弊的声音,抨击新皇打压士林的怨言,如同被点燃的野草,迅速蔓延开来。
无数落榜的举子,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将满腔的失意与不甘,都转化为了对皇权最直接的怨恨。
风声,很快便传进了宫中。
养心殿内,空气里弥漫着宁白露亲手调制的安神香,恬淡而静谧。
何岁半躺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听着小安子低声的禀报,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猴戏的讥诮。
【来了。】
【朕这位好皇叔,棋盘上输了,便想在棋盘外找回场子。】
【煽动士子,攻击考题,将水搅浑,把朕塑造成一个不敬圣人、打压儒学的昏君形象,从而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手段虽然老套,却也算得上是阳谋。】
【只可惜……】
何岁将那枚棋子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
【他以为朕的子民是傻子吗?】
宁白露正坐在他身侧,素手执着一把银质的小剪,细心地修剪着一盆君子兰的枯叶。她听着外面的风声鹤唳,那双清冷的凤眸中,亦是一片平静。
“陛下,看来纾亲王是觉得,只要躲在‘道统’这块盾牌后面,他的声音,便永远是正确的。”
何岁低笑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他想当那个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圣人,可他忘了,这天底下,谁是真圣人,谁是伪君子,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
他侧过头,看向小安子。
“传朕旨意。”
“着人将今科恩科,所有上榜考生的答卷,连同那萧炽光的文章,一并誊抄数千份,张贴于贡院、皇城、各大主街路口,与那金榜并列!”
小安子猛地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哪里是解释。
这分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公开处刑!
“是!”
……
半日之后。
上京城,彻底沸腾了。
如果说先前的放榜是往滚油里浇了一瓢水,那么此刻,皇帝的这道旨意,便是直接将整座油锅都给掀翻了。
贡院门前,那原本张贴着金榜的高墙,此刻密密麻麻,贴满了数不清的考卷。
黑压压的人群,比先前放榜时还要拥挤数倍。
识字的,不识字的,全都挤在那里,伸长了脖子,听着那些被官府雇来的说书先生,用最通俗易懂的白话,高声朗读着那些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文字。
“各位父老乡亲,都来听一听,看一看了啊!”
“这位,便是咱们今科的会元,杜远杜大人的考卷!陛下问,何为天命?杜大人答:天要下雨,民要收衣,此为顺天。旱灾来临,掘井求活,此为争天!顺者安,争者活!”
人群中,一个面容憨厚的庄稼汉子,听得连连点头。
“说得对!俺不懂啥大道理,俺就知道,地里没水了,就得去挑,等老天爷下雨,全家都得饿死!这个官,说的是人话!”
说书先生又拿起另一份。
“再听听这位,萧炽光萧公子的宏文大作!洋洋洒洒三千言,引经据典上百处!陛下问何为人欲,萧公子答,人欲乃洪水猛兽,当以礼法禁锢,斩草除根!”
一个推着车卖豆腐的小贩,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娘的,饿了想吃饭,冷了想穿衣,这也是人欲,也得斩了?这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挨过饿吧!”
鄙夷的嗤笑声,此起彼伏。
那些原先还替萧炽光鸣不平的士子,此刻在亲眼看到两份答卷的对比后,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已经不是才学的高下之分。
这是天与地的差别。
一个脚踏实地,心系民生;一个高居云端,不食人间烟火。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而另一边,
一场由纾亲王与李太后精心策划的舆论反击战,就这样,被皇帝用最简单、最粗暴,也最堂堂正正的方式,彻底粉碎。
不,比粉碎更可怕。
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他们推上神坛的“圣人”,和他们引以为傲的“贵女”,那身华丽的外袍,一层一层,无情地扒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内里那个苍白、无能、又可笑至极的内核。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将他们的脸,按在地上,用全京城百姓的鞋底,来回地、狠狠地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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