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裂空山脉时,陈墨正蹲在悬崖边清洗伤口。血月退去后的晨光带着刺骨的冷意,他用匕首挑开染血的绷带,肋骨断口处渗出的血珠刚落在青石板上,便被一道幽蓝的光纹吸得干干净净——那是昨夜巨鹰残魂融入他血脉时留下的痕迹。
长命锁被他攥在手心,锁身锈迹斑斑,却始终保持着温热。陈墨用指腹摩挲着\"陈念安\"三个字,锁扣内侧刻着一行更小的字:\"阿娘说,等你长大就带你看海\"。他忽然想起,那个被他从贫民窟抱走的婴孩,母亲跪在破屋门口哭到昏厥时,颈间也戴着枚相似的长命锁——后来那锁被他扔进了炼魂炉,说是\"不祥之物\"。
\"醒了?\"
沙哑的声音惊得陈墨抬头。不知何时,一个裹着灰布斗篷的老者坐在他对面,膝头搁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老者的眼睛蒙着块黑布,却在晨雾中准确地说出他的名字:\"陈墨,亡灵学院最年轻的首席,三年前把裂空山脉的风都哭冷的那个疯子。\"
陈墨的手按在骨刃上。他能感觉到老者身上没有亡灵波动,却有股比亡灵更冷冽的气息——像是被封印了千年的活物。
\"守墓人?\"他试探着开口。
老者笑了,布满皱纹的手指抚过青铜剑:\"四十年前我替你们学院埋过七十二具实验体,他们死的时候,嘴里都喊着'陈老师'。\"他突然掀开斗篷,露出腰间挂着的七十二枚骨铃,\"每送走一个,我就系一枚铃铛。风一吹,叮铃铃的,像极了他们念《往生咒》的声音。\"
陈墨的脊背发凉。他记得实验室档案里确实记录过七十二次\"融合体暴走事故\",但导师说那些只是\"失败品\",让他\"不必放在心上\"。
\"你找我,是为了这个?\"老者指了指他掌心的长命锁。
陈墨下意识收紧手指。锁身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个淡红色的印记。老者的黑布下传来抽气声:\"这是'锁魂锁',用活人骨血混着千年寒铁铸的。当年你那导师为了防止实验体魂魄反噬,特意找苗疆巫师打的。\"他掀开黑布,露出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竟是双亡灵眼,\"你猜,为什么这锁在你手里会发烫?\"
陈墨没说话。他能听见锁身里传来细碎的呜咽,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婴孩的哭声。
\"因为锁魂锁认主了。\"老者将青铜剑往地上一插,剑身震颤着发出龙吟,\"它认的不是你陈墨,是你身体里另一个魂——当年被你抽走生命力,却又被你用禁术强行续命的小念安。\"
晨雾突然变得粘稠。陈墨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逐渐重叠成一个婴儿的轮廓。那轮廓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满满的好奇:\"哥哥,你看,太阳出来了。\"
\"小念安!\"陈墨脱口而出。他伸手去碰影子,影子却穿过他的手,在他手腕上留下个淡粉色的指印——和当年婴孩攥住他衣角时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老者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布包。打开来,是半块虎头鞋,鞋面上绣着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出自女人的手。\"你导师没告诉你吧?\"他说,\"那婴孩的母亲是个苗疆绣娘,她求遍了十万大山的老巫师,就为给孩子求块能镇住魂魄的长命锁。后来你杀了她丈夫,抢走孩子,她就在实验室外跪了三天三夜,最后用这双虎头鞋换了你半瓶续命丹。\"
陈墨的手剧烈颤抖。虎头鞋上的针脚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千万根银线,缠上他的手腕。他想起昨夜巨鹰瞳孔里的画面:暴雨中的实验室,自己举着骨刃刺向助手的胸膛,而窗外有个女人正用头撞墙,鲜血溅在玻璃上,模糊了她脸上的泪痕。
\"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这半块鞋。\"老者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她说,要是孩子能活下来,一定要让他穿双新鞋,去海边踩沙子。\"
陈墨突然站起来,踉跄着后退。他撞翻了脚边的石块,石块滚落悬崖,发出闷响。晨雾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是苗疆的摇篮曲,调子甜得发腻,却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在找你。\"老者站起身,青铜剑嗡鸣着指向东方,\"用你的血,用你的魂,用你每夜做的噩梦。\"
陈墨摸出怀里的骨刃。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眼白里爬满血丝。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所以呢?你是来带我去见她的?还是来取我性命的?\"
老者没有回答。他摘下蒙眼的黑布,露出空洞的眼窝——里面竟盛着一轮血月。\"跟我走。\"他说,\"去黄泉渡的尽头,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陈墨的手指扣紧骨刃。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亡灵之力在沸腾,巨鹰残魂留下的光纹在他血管里游走,像是在指引方向。长命锁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锁身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封存的一缕金芒——那是小念安的魂魄,正在努力向外钻。
\"等等。\"陈墨对着老者的背影喊,\"你说她死了?\"
老者脚步顿住。
\"那这歌...\"陈墨指向雾中,\"是谁在唱?\"
晨雾突然散开。山路上站着个穿蓝布裙的女人,发间别着朵野菊,怀里抱着个裹着虎头鞋的襁褓。她的脸被雾气遮住,却能看清她嘴角的笑——和陈墨记忆里,实验室监控录像里那个被拖走时还在笑的女人,一模一样。
\"小念安。\"女人轻声唤道,\"哥哥来接你了。\"
陈墨的骨刃当啷落地。他踉跄着跑过去,却在触到女人手臂的瞬间被弹开。女人的身体像团雾气,指尖掠过他的脸,带来刺骨的凉意。
\"她不是活人。\"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执念凝成的虚像。\"
女人的身影开始消散。她掀起襁褓的布角,陈墨看见里面躺着的不是婴孩,而是枚长命锁——和他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锁身上同样刻着\"陈念安\"。
\"哥哥。\"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替我...带他看海。\"
雾气重新弥漫。陈墨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长命锁。两枚锁身相碰,发出清越的鸣响,像是在应和彼此的呼唤。
老者重新蒙上黑布,青铜剑在他手中泛着幽光:\"黄泉渡的渡船子时开。要去的话,现在就走。\"
陈墨站起身,将两枚长命锁都塞进怀里。他能感觉到小念安的魂魄在锁身里轻轻跳动,像只刚学会飞的蝴蝶。晨风吹起他的斗篷,露出腰间的骨刃——刀身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新的刻痕:\"往生咒·第三百六十六遍\"。
\"走吧。\"他对老者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想...带小念安去看海。\"
山脚下传来渡船的汽笛声。陈墨迈开脚步,影子在晨雾中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山的那一边,延伸到海的尽头。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裂空山脉的悬崖上,那只巨鹰的残魂正化为一缕金光,融入他的影子里。金光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傻哥哥,我等你这句话,等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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