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骨龙刚掠过北境的星陨山脉，就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光斑，像被揉碎的星子，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更诡异的是，远处的雪山轮廓在不断重叠——前一秒还是尖耸的冰棱，下一秒就变成了燃烧的火山，再下一秒又变回了雪顶。
\"主人，时空乱流残留的余波。\"骨龙的尾尖触到光斑，鳞片上的亡灵符文突然紊乱，\"但...不对。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陈墨抬头。云层被撕开一道缝隙，露出三道身影。为首的是个穿银灰战甲的男人，他的左眼戴着机械目镜，右眼里流转着液态的时间——不是流动，是凝固，像琥珀里的昆虫。他手中的武器是柄镰刀，刀刃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切割空间，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裂痕。
\"时空猎人。\"陈墨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银甲男人轻笑一声，机械目镜闪过红光。\"不该？\"他的声音像金属摩擦，\"我们是时空管理局的清道夫，专门清理你们这些乱改时间线的老鼠。\"他的目光扫过陈墨手中的骨刃，\"尤其是...能操控生死平衡的亡灵合成师。\"
月冕从陈墨身后走出，星辉之剑嗡鸣出鞘。\"你们是谁？\"她的指尖凝聚星光，\"为什么要攻击北境？\"
\"攻击？\"银甲男人身后的两个随从同时冷笑。左边是个穿黑斗篷的女人，她的右手是团蠕动的阴影，能吞噬光线；右边是个戴鸟嘴面具的青年，他的指尖缠着透明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串着记忆碎片——陈墨认出那是三百年前的，属于光明巨神的信徒。
\"我们是来回收‘异常值’的。\"女人的阴影突然缠住月冕的剑刃，\"比如这个擅自改写光明神殿历史的小丫头，比如这个用亡灵术缝合维度的缝合怪。\"她的阴影突然收紧，月冕的剑刃发出\"吱呀\"的呻吟，\"还有这个...\"她的目光锁定陈墨，\"偷了大地之神定界仪的贼。\"
陈墨的瞳孔收缩。他终于想起，三天前在大地之神的祭坛里，定界仪的罗盘指针曾短暂指向过\"时空管理局\"的坐标——那是他从未听说过的组织。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艾琳娜举起月冕权杖，净化之光在杖尖流转，\"我们已经封印了时空风暴，解决了外神和遗忘之神的阴谋。\"
\"解决问题？\"银甲男人嗤笑，机械目镜投射出一幅画面：在某个被迷雾笼罩的广场上，数百个陈墨的身影正在互相残杀，骨刃刺穿骨刃，血肉混着星尘飞溅。\"看看吧，亡灵合成师。你的每一次‘缝合’，都会在时间线上撕开无数裂缝。刚才的时空风暴，不过是你三个月前在极北之地杀死亡灵军团时，不小心溅出的时间碎片引发的。\"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作痛。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确实在极北之地斩杀过一支失控的亡灵军团。当时他为了防止亡灵侵蚀活人，用骨刃将它们的灵魂与肉体彻底分离——但此刻画面里的分裂，分明是他的骨刃在切割时间本身。
\"你们在栽赃。\"陈墨握紧骨刃，\"那些裂缝是我封印外神时留下的，和亡灵术无关。\"
\"无关？\"银甲男人的镰刀突然划破空气，一道时间洪流从刀刃中涌出，将陈墨的身影卷入其中。陈墨感觉自己的记忆在被撕扯：三百年前的雪夜、与天空之神学缝合的清晨、月冕为他挡下攻击的瞬间...这些画面被揉成一团，又被抛向不同的时间点。
\"看到了吗？\"银甲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的每一次死亡与重生，都在时间线上种下乱流。我们追踪你三年了，从你复活雪精灵开始，从你缝合光明巨神开始——\"他的镰刀突然刺穿陈墨的左肩，\"现在，我们要回收这些‘错误’。\"
剧痛中，陈墨看见月冕的星辉之剑劈开了时间洪流。她的星屑落在陈墨伤口上，竟在修补被撕裂的记忆。\"别听他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在干扰你的意识！\"
艾琳娜的净化之光也穿透洪流，照在陈墨心口的骨纹上。三百位法师的灵魂同时发声，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战歌，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陈墨，看他的眼睛！\"
陈墨抬头。银甲男人的机械目镜里，倒映着无数个时间碎片——其中一片，是三百年前的晨曦之神将定界仪嵌入大地之神胸膛的画面；另一片，是三天前大地之神将定界仪交给陈墨的瞬间；还有一片...是未来的自己，站在崩塌的时间祭坛上，抱着已经死去的月冕和艾琳娜。
\"原来你们真正的目标是定界仪。\"陈墨突然笑了，\"你们不是要回收异常，是要夺取定界仪，控制所有时间线。\"
银甲男人的瞳孔收缩。他的机械目镜闪过一道蓝光，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他的两个随从同时发动攻击——女人的阴影缠住艾琳娜的权杖，青年的丝线缠住骨龙的脖颈。
骨龙发出愤怒的嘶鸣，它的骨翼展开，用脊背撞碎了丝线。但阴影却越缠越紧，艾琳娜的月冕权杖开始发黑，她的指尖渗出黑血。\"陈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在抽取我的净化之力！\"
陈墨的骨刃突然发出龙吟。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苏醒——那是融合了三百位法师意识后的顿悟，是大地之神临终前的叮嘱，是月冕和艾琳娜为他流下的眼泪。
\"以亡者之名，以生者之血——\"陈墨的声音里同时响起三百位法师的吟唱，\"破！\"
骨刃斩断了银甲男人的镰刀。刀刃断裂的瞬间，时间洪流倒灌，将银甲男人的机械目镜炸成碎片。他的随从尖叫着后退，阴影和丝线被骨刃上的金色符文灼烧成灰烬。
\"不可能！\"银甲男人捂着流血的眼睛，\"你怎么能同时操控时间和生死？\"
\"因为我不是在操控。\"陈墨走向他，骨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绽开金色的花，\"我是在...连接。\"
他抬起手，指尖触碰银甲男人的眉心。刹那间，银甲男人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陈墨的意识——他看见这个男人曾是时空管理局的天才，因女儿夭折而疯狂研究时间回溯，最终被管理局改造成了没有情感的\"清道夫\"；他看见管理局的高层为了掌控宇宙，不惜撕裂时间线，制造无数个平行世界；他还看见...定界仪里不仅有大地之神的力量，还有晨曦之神的光明、月冕的星辉，甚至陈墨自己的灵魂碎片。
\"原来你也有未完成的遗憾。\"陈墨轻声说，\"但你选错了路。\"
银甲男人的身体开始透明。他的机械目镜重新亮起，却不再是冰冷的红光，而是泛着温暖的橙黄。\"谢了...\"他的声音变得柔软，\"替我...抱抱你的女儿。\"
话音未落，他化作漫天星尘。星尘中飘出一枚银色的徽章，刻着\"时空管理局\"的字样。
陈墨捡起徽章，转头看向月冕和艾琳娜。她们的伤口正在愈合，骨龙正用舌头舔着爪子上的焦痕，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束了？\"月冕问。
\"不。\"陈墨望着远处的雪山，那里的时间已经开始正常流动，\"这只是开始。\"
他摸出怀中的定界仪。罗盘的指针不再疯狂旋转，而是指向了东方——那里有片被迷雾笼罩的海域，海图上标注着\"时间之海\"。
\"下一站，\"陈墨将徽章别在腰间，\"去时间之海。\"
\"去做什么？\"艾琳娜问。
\"去找真正的答案。\"陈墨笑了，\"关于时间，关于生死，关于...我们为什么要守护这个世界。\"
风从东方吹来，带着海水的咸涩。骨龙的骨翼展开，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月冕和艾琳娜站在他左右，她们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而在更远的地方，时间之海的浪涛正在翻涌。那里有座漂浮的岛屿，岛中央立着座青铜巨门，门上刻着一行古埃兰文字：\"所有时间的答案，都在门的另一边。\"
陈墨握紧骨刃，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比外神、遗忘之神、时空猎人更强大的存在——
时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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