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阿一古那，将率领草原最凶猛的狼崽子们，踏过这片废墟，冲进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在那片属于大齐懦夫的土地上，尽情地驰骋，尽情地杀戮，尽情地狂欢！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硬了！
他甚至一秒钟都不想再等！
“噌——！”
一声刺耳的摩擦，他腰间那柄弯刀，悍然出鞘！
刀锋在残阳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遥遥指向那座摇摇欲坠的孤城！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咆哮！
“全军——”
“给老子——”
“攻城！”
呜——！
那野蛮、苍凉的号角声，瞬间撕碎了黄昏最后的宁静！
“杀啊——！”
大地，开始疯狂震颤！
一队队胡人悍卒，扛着简陋的破梯子，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狂热嘶吼，疯狗一般扑向玉门关！
轰！
轰！
轰！
一架架由巨木打造、外覆湿牛皮的攻城巨槌，在几十个蛮力惊人的壮汉推动下，发出沉重如心跳的闷响。
一下，又一下，狠狠地、野蛮地，撞击着那扇千疮百孔的城门！
喊杀声，撞击声，号角声！
刹那间，震耳欲聋！
……
同一时间。
玉门关，城墙之上。
一道身影，在刀子般的寒风中，站得笔直。
玉门关守将，赵亮！
他曾是那个男人的副将！
那个被誉为大齐军神的男人——杨凡！
他曾与杨凡并肩，守卫过脚下这座雄关！
所以，这几天城外那帮畜生拉屎撒尿放屁，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陷阱？挖好了！
滚石？堆满了！
金汁，煮沸的粪便？烧开了！
火箭？上弦了！
一切，早已准备就绪！
胡人的号角声刚响，他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城楼之上！
他俯瞰着城下那片无边无际、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感受着脚下城墙传来的剧烈颤抖，眼神里没有半点恐惧。
有的，只是钢铁般的——决绝！
“杨帅……”他在心里默念，“您放心！”
“末将，绝不会给您丢人！”
“在您带着援军赶到之前，这玉门关……”
“谁也别想拿下！”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如血，手中的战刀向前狠狠一挥，用嘶哑到破音的嗓子，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放！”
轰隆隆——！
城墙垛口后，早已饥渴难耐的滚木，瞬间化作一条条愤怒的土龙，咆哮着、翻滚着、碾压着，冲下城墙！
噗嗤，噗嗤，噗嗤！
那声音，比切西瓜还干脆！
城下的黑色蚁潮中，瞬间被清出了一道道由血肉、骨茬和脑浆铺成的猩红沟壑！
“砸！”
赵亮再次怒吼！
磨盘大小的礌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暴雨般倾泻而下！
每一块石头落地，都必然炸开一蓬绚烂的血雾！
这一刻的玉门关城墙，不是什么防御工事！
它是一座效率高到令人发指的——
绞肉机！
但是……
胡人，太多了！
真的太多了！
他们就像草原上永远也杀不光的疯狗，一波被砸成肉泥，后面立刻有更多、更不要命的，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和内脏，继续向上冲！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快，必须更快！”
“时间，老子要为杨帅，为援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赵亮的心在滴血，也在焦急地狂吼！
就在这时！
一个传令兵，屁滚尿流地冲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
“将军。”
“滚木没了，都扔光了！”
“礌石也见底了啊！”
轰！
赵亮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没了？！
这才多久？就没了？！
他看着城下那依旧望不到尽头的黑色人潮，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
一个画面，猛地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是杨凡！
是当初杨帅守城时，那道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背影，和他下达的、那条堪称疯狂的命令！
拆！
赵亮想起来了，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已经快要力竭的士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拆房子！”
“把城里所有能拆的东西，都给老子拆了！”
“房梁，门板，石磨，桌子，椅子！”
“所有能当石头用的玩意儿，全都给老子搬上来，快！”
……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夜！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刺破黑暗时。
震天的喊杀声，终于短暂地停歇了。
城墙上到处都是靠着墙垛，就那么沉沉睡去的士兵。
他们太累了，累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很多人，就这么睡着了，再也没能醒过来……
赵亮感觉自己的眼皮，也重得像是挂了两座山。
他晃了晃脑袋，想靠着墙喘口气。
然而——
呜——！
城外，那该死的、催命的号角声，再一次响彻天地！
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都给老子起来！”
赵亮用刀柄，发疯似的狠狠敲击着城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着！
“胡人，胡人又上来了！”
士兵们像一群行尸走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可是……
放眼望去，城墙上，除了自己兄弟的尸体，已经空空如也。
没有滚木。
没有礌石。
甚至，连一块能砸人的砖头，都找不到了。
绝望在所有幸存者的眼中，疯狂蔓延。
赵亮看着脚边，那些已经冰冷的、昨天还在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们的尸体。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两行血泪，从他通红的眼中，滚滚而下。
他缓缓地跪了下去，对着那些为国捐躯的袍泽，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血肉模糊。
然后。
他站起身，下达了他这一生中，最艰难，也最残忍的命令。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
“把兄弟们的尸体……”
“搬过来……”
“给老子砌成一道人墙！”
“剩下的……”
“都给老子……”
“砸下去！”
……
胡人大营，中军王帐。
阿一古那连盔甲都懒得穿，手里就端着个从中原抢来的白玉酒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站在那儿。
他眯着眼，看着远处那座已经被打成一片火海的玉门关。
那感觉……
不像是在看一场血腥的攻城战。
更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欣赏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盛大烟花。
那叫一个轻松，一个惬意。
太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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