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如沸腾的墨汁自青铜巨门喷涌而出，所过之处，插在地上的断剑瞬间化为锈粉，连坚硬的岩壁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包不同抱着脑袋在剑冢里乱窜，肥大的裤腿不小心被黑雾擦过，“嗤啦” 一声冒出青烟，瞬间烂出三个大洞，露出里面打着补丁的花裤衩。
“我的新裤子啊 ——！” 他心疼得直跺脚，这可是他用三锭银子从西域商队换来的锦缎裤，“早知道穿破裤子来了！”
“闭嘴！” 阿史那反手揪住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甩向石室角落，九环刀 “哐当” 出鞘，刀身泛着冷光，悍然劈向黑雾。刀气如匹练斩入雾中，却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仿佛泥牛入海。
黑雾在半空翻腾，渐渐凝聚成一条狰狞的龙形轮廓，鳞爪分明，唯有眼眶处是两个空洞，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死死 “盯” 着沈破云。
—— 护龙一族…… 最后的血脉……
沙哑的低语直接在脑海中炸响，沈破云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刺太阳穴。手中的惊龙剑突然不受控制地嗡鸣震颤，剑身上的龙纹竟隐隐发光，像是在呼应黑雾中的龙影。
“这破剑成精了？” 包不同躲在石铁牛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嘟囔，“沈哥，它该不会要叛变吧？”
石铁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胡说啥！沈兄弟的剑比你靠谱！”
话音未落，黑雾龙影猛地俯冲而下，巨大的阴影将整个石室笼罩。沈破云强忍着头痛，惊龙剑横挥，赤金色的剑气与黑雾碰撞，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竟逼得龙影后退了半尺。
“有点意思。” 阿史那吹了声口哨，九环刀与惊龙剑背靠背抵在一起，“小子，今天就让黑云教徒看看，刀与剑谁更硬！”
冷月挟师，抉择难
“沈破云！” 冷月心的声音突然从剑冢入口传来，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十余名玄月宫弟子簇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那人穿着天绝宗的灰袍，手脚被刻满符文的铁链缚着，铁链上还在渗出丝丝黑气。当他缓缓抬头时，一双浑浊的眼睛与沈破云相接 ——
是萧天行！
“师父……？” 沈破云的呼吸骤然停滞，手中的惊龙剑差点脱手。师父竟然还活着！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像两口枯竭的古井，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
冷月心的新月刃轻轻抵在萧天行的咽喉，刃尖泛着幽蓝的毒光：“血玉换人。你把血玉交出来，我立刻放他走。”
阿史那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丫头片子，拿个傀儡就想糊弄老子？” 他刀尖指着那人的左手，“萧天行左手小指缺了一节 —— 那是二十年前老子跟他打架时砍的！你看看这人，五指齐全，连个疤都没有！”
沈破云心头猛地一跳，果然！那 “萧天行” 的左手五指完好无损。更诡异的是，当阿史那说出这句话时，那人的眼珠竟诡异地转了半圈，像是机械齿轮卡了壳。
“装得挺像啊。” 包不同摸着下巴，突然恍然大悟，“这是黑云教的皮影术吧？上次在客栈我见过！”
冷月心脸色微变，却依旧冷声道：“信不信由你。三息之内不交出血玉，他就会变成真正的尸体。”
“一！”
沈破云的手指紧紧攥住剑柄，指节泛白。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圈套，可万一…… 万一真的是师父呢？
“二！”
阿兰朵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虫笛在袖中蓄势待发：“是幻术，他身上有尸油味。”
“三！”
冷月心的新月刃微微用力，“萧天行” 的脖颈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就在此时，沈破云突然笑了：“冷月心，你可知师父教我的第一招剑法是什么？”
他不等对方回答，惊龙剑突然指向 “萧天行” 的眉心：“是‘辨真式’。”
剑气如丝射出，“萧天行” 的脸突然像水泡般鼓起，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
虫笛破幻，真凶露
“破！” 阿兰朵的虫笛骤然响起，尖锐的音波如锥子般刺向 “萧天行”。
“噗！”
那人影如被戳破的泡影般炸裂，化作一团黑雾消散。真正的冷月心从岩壁阴影中踉跄着走出，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维持幻术消耗不小：“苗疆的虫子…… 果然麻烦。”
她刚站稳，地面突然剧烈隆起，七道黑影破土而出！黑袍罩身，脸藏在兜帽下，正是黑云七煞！他们胸前的青铜匣 “咔哒” 弹开，黑雾如无数条触手般缠向众人 ——
“黑云七煞！” 孤鸿子的白发骤然怒张，眼中迸射出惊人的恨意，“二十年前你们屠我天机阁，今天终于敢露面了！”
沈破云惊龙剑暴起，赤金色的剑气瞬间绞碎三条雾触：“血债血偿！”
石铁牛抡起旁边半截青铜柱，朝着最近的黑袍人狠狠砸去：“装神弄鬼的家伙，吃俺一柱！”
“哐！”
青铜柱直接穿透黑袍，却没有血肉飞溅的声音。黑袍落地，里面竟蜷缩着一只干瘪的尸傀，眼眶里还插着两根黑羽箭。
包不同刚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原来是假人……” 话音未落，背后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一柄幽蓝匕首悄无声息地抵住他的后心，云三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血玉交出来，否则这胖子先死。”
包不同吓得魂飞魄散，肥硕的身躯僵得像块石头：“沈哥…… 别管我…… 我肉多，挨几刀死不了……”
沈破云的剑缓缓抬起，剑尖直指云三：“放了他。”
“放了他？” 云三嗤笑，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你觉得可能吗？”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石铁牛突然猛地转身，独臂如铁钳般抓住云三的手腕。包不同趁机往前一拱，肥硕的屁股狠狠撞在云三肚子上。
“嗷！” 云三痛呼一声，匕首脱手飞出。沈破云的惊龙剑顺势递出，剑刃贴着云三的咽喉停下。
碧玉异变，龙魂醒
“给你！” 沈破云突然扯下胸前的碧玉，甩手扔向云三。
云三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碧玉，那玉石突然炽红如烙铁，烫得他发出一声惨叫：“啊！”
他猛地甩手，碧玉 “啪” 地摔在地上，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金光从裂缝中射出，如游蛇般钻入沈破云的眉心。
轰 ——！
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玄月宫主举刃自刎，血溅祭坛，临终前将半块血玉塞进婴儿襁褓；
萧天行抱着婴儿跪在暴雨中，对孤鸿子说：“这孩子，就叫破云吧”；
孤鸿子一剑斩落星辰，黑雾在剑下溃散，他对着虚空怒吼：“护龙誓，不是枷锁！”
“原来如此……” 沈破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明悟。手中的惊龙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剑身浮现出血色的龙纹，赤金色的剑气冲天而起！
黑雾龙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竟被剑气逼得连连后退，原本凝实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这…… 这是龙魂觉醒了？” 阿史那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老子追了萧天行二十年，从没见过这小子有这本事！”
沈破云的头发无风自动，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他看向云三的眼神冷得像冰：“二十年前青阳城的血案，是你们干的吧？”
云三脸色骤变：“你怎么会……”
“我爹娘临死前，抓碎了你们教徒的衣角。” 沈破云的剑缓缓抬起，“那布料上的星纹，与黑云七煞的黑袍一模一样。”
双月交汇，渊门开
“拦住他！” 云三厉声尖叫，黑云七煞同时扑了上来。
阿兰朵的虫笛陡然拔高，尖锐的音波引动地下的虫群。数不清的红蚁和沙蝎从石缝中钻出，缠住了三名黑袍人。石铁牛独臂擒住一名黑袍人的脑袋，“咚” 地一声砸进岩壁，脑浆迸裂。
沈破云的剑势如虹，惊龙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龙吟般的锐啸，直取云三咽喉：“这一剑，为我父母！”
“铛！”
冷月心不知何时挡在云三面前，新月刃格住了惊龙剑，刃身因受力而弯曲，她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刃尖滴落。
“你……” 沈破云愣住。
冷月心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萧天行在葬龙谷底的冰牢里…… 带着血玉快走！玄月宫内部，也有黑云教徒的内应！”
话音未落，剑冢的穹顶突然 “咔嚓” 一声裂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夜空竟悬着两轮血月，猩红的月光透过裂缝照在青铜巨门上。
“双月同天了！” 孤鸿子的声音带着绝望，“渊门要彻底开了！”
青铜巨门在血月的照耀下剧烈震颤，门缝轰然洞开，比之前浓郁百倍的黑雾喷涌而出，里面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挣脱束缚。
云三看着洞开的巨门，突然发出疯狂的大笑：“来了！它终于要来了！沈破云，你和萧天行都得死在这里！”
沈破云握紧惊龙剑，看了一眼冷月心，又望向巨门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师父还在葬龙谷等着他，而渊门后的 “东西” 一旦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剑指巨门：“走！去葬龙谷！”
阿史那拍了拍他的肩膀：“算老子一个！二十年前的账，该清算了！”
包不同捂着被划破的裤裆，哭丧着脸跟上：“等等我啊！好歹给我块布挡挡啊！”
血月悬空，渊门洞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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